四 小安说:“出去玩吧。”我说:“去哪?”小安说:“去好地方。” 我们先坐车到河西高叶塘,在巴士站换乘另一辆公交车,从高叶塘顺着湘江往 北走,过了银盆岭就觉得荒凉起来,然后到了一个光从名字听来就觉得孤单无比的 三汊矶,这里已经和乡下差不多了,到处都是老筒子楼,老网吧、老桌球室、老舞 厅和街边坐着的老帅哥、老姑娘。 三汊矶过后湘江重又出现在我们的右手边,左手边则是大片沿江而建的工厂, 最后,到了商学院的北津学院,这里是公交车的终点。扔下我们后,公交车掉头就 撒丫子跑了。湘江到了这一段,已经和一桥时的很不一样了,这里的湘江更为凝重。 我们沿着湘江往前走,走着走着,稻田出现了,水泥路没了,我们走在了土路上,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时,湘江中浮出了很大一块陆地。 小安跳来跳去:“月亮岛到了。” 眼前的土地是个有号召力的父亲,他没有沉默,他有他的倾向,他有他的姿态。 在岛上转了一圈后,我靠着岛中央的大樟树坐下,像个真正的哲学家那样,想 了想终极问题。 答案出来了,异常简单,四个字:“打发时间。” 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一切都是无意义的,所以终极问题就是要找到喜欢的方式 把时间打发掉。 我挺喜欢我现在打发时间的这种方式。 我同我以外的任何非我,实质上是无关系的。 我想起萧哲。想起他和我讨论“美国会不会打伊拉克”,想起他带我在电脑城 里巡游。想起他把我打成筛子。 我想起林林。想起她陪我吃一个月方便面,想起她过生日,我只能陪她买青菜 ;想起她为多买一条100 块钱的牛仔裤自责;想起她抱着我哭着说,贫贱夫妻百事 哀。 我想起了张影。想起那么年轻的生命,可以于一瞬间化为乌有。谁都不知道明 天会面临什么不测。 我又想起了老钱。想起了这个被生存所迫所以去偷去送上门让别人打死的男人。 不管我对老钱有多少感情,我现在都必须承认一点,老钱是一个无能的男人,是一 个弱者。在美丽的日子里,死在别人的拳头下是老钱必走的路。 我会不会成为老钱第二?会不会只是比他多支撑些日子?会不会只是死得比他 好看点? 我同时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偏偏是我,而不是公司的其他人,夹进了刘大 爷同萧哲的斗争中?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