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林林把我的手拽得紧紧的,后来干脆把她自己挂在了我身上,她说:“不好玩, 一点都不好玩。” 两人逃难似地逃回了招待所。 我以为我们走在各自的世界里,原来我们还是走在同一个世界里。 还是买了《潇湘晨报》。 我急切地在招聘版瞄来瞄去。我算很现实的那类人,没有到写字楼里去找工作, 我知道自己没那个资历也没有那个文凭。所以我就去了街边的那些服务业里去找活 干。我这样安慰自己:所有大企业家都是从基层做起的。 我这样教育林林:“人家李嘉诚不也是从海鲜店里端盘子开始的么!”林林说 是呀是呀:“人家赖昌星还是工地上挑灰桶子起家的呢!” 就这种期望值,我却仍然失败得无地自容。没有一家单位在我前去应聘时,还 留有一个空缺。他们总是极客气而惋惜地说:“哎呀,刚刚招满了。” 让我更惴惴不安的是,林林走火入魔了,她开始用“找工作”这仨字来解构世 界了,譬如她从我手里接过报纸,翻到八卦版,对着王力宏的照片发出如下感叹: “唉,人长成这个样子,那也的确不用愁工作了!”我躲进卫生间,对着镜子搔首 弄姿了半小时,底气十足地告诉自己,这是林林的“激将计”。 我居然沦落到和王力宏比长相的地步了,真是悲哀。 搬家是这段日子里最欢快的内容。招待所太贵了,我们在学校附近找了房子, 林林从宿舍搬了出来。 我告诉林林,睡在我上铺的兄弟的伟大梦想是有个笔记本可以让他躲在被窝下 面看毛片,我已经有了笔记本,所以我的伟大梦想是有间房子可以让我躲在窗帘背 后做爱。 林林小嘴一扁:“你就这点出息?”我说:“压抑出来的。” 在房子里,林林背个手,迈着方步,巡视了很多次,如约瑟芬巡视拿破仑的疆 土,一副自得其乐的表情。 开始挂林林念叨很久的窗帘了。 我说:“你站到沙发上。”林林就爬到沙发上面朝墙壁立正。 我把窗帘递给林林,说:“摁住两端。”林林踮着脚,撅起屁股,使劲撑开双 手,把窗帘贴到窗户上。 我往后退了几步,指挥林林:“左边低一点,再低一点,好了,哎呀,太低了, 再往上一点,太多啦,又要低一点……” 林林见我不吭声了,就问:“好了么?”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