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林林欣喜地转过头来,说:“苏厉,快看!” 招待所,食堂,红茶馆,林林的寝室,那些我已熟悉的存在,不可遏止地随着 整座城市呈现了出来。 林林说:“你觉得凑巧能凑到这种程度么?所以那里就是科大,我们围着它绕 了一个大圈,又绕回来了。” 这是一种久别重逢的幸福。 搬进来的第一天,在楼下碰见一个活动筋骨的楼长,跟她聊了几句,老奶奶说 她是山东人。 “我和我先生1957年就住在这里了,”老奶奶问:“你们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今年?” 林林说:“刚才。” 老奶奶耳朵不好:“啊?” 林林凑过去,莞尔一笑,说:“奶奶,我和我先生今天才搬进来。” 一听这话,我立即挺起裤裆,挺出一副为人先生的样子。 作为城市里的单元房,这一片的房子也很有特点:它们没有编号,一溜排开, 随意矗立。白天回家的时候,我经常会犯迷糊,觉得这个岔口挺熟,那个岔口也像。 这一天,我又站在路口踌躇,想一想,选了第二个岔口走进去。刚走了几十米,傻 眼了,印象中这里趴着的那辆报废夏利怎么消失了?懒得回头,索性慢慢朝里走。 走到了一栋5 层楼的建筑前,拐进去,爬到四楼,掏出钥匙,往右边的门锁里捅去。 锁涩得很,插进去转不动。我握住把手,一边用力一边琢磨为什么就开不了锁。 “啪嗒”一声,锁从里面被转动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开错门了。 在门被打开的瞬间,我把钥匙从门上抽出来,握在手心里,支支吾吾地对里面 说了句:“你好。” 开门的是一个刚洗完头发的女人,正使劲用毛巾搓垂下来的头发,听到我说话 后,女人把头发往后一甩,露出纳闷的脸:“什么你好你不好啊?” 我再次恍然大悟,把存折递给她:“钱来了。” 我要养匹马,因为诗人说城市里应该有匹马。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