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待身体基本恢复后,我和欧阳去了北大游泳馆,因为,惦念水了。 往年的夏季,我们一家人总会选择一个有水可以嬉戏的地方去避暑,父母就像 大孩子一样泼水嬉闹,他们的相亲相爱羡煞了所有的旁人,也让我觉得骄傲。 我曾拥有过幸福,是谁夺去了?幸福还会回来否?幸福的距离有多远? “小水鸭!檬檬!” “你叫我什么呀。” “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说什么?” “你先过来啊。” 我朝着欧阳的方向优游地游过去,就在靠近的一刹那,他突然送开了扶在池壁 上的双手,一把搂住我的纤纤细腰,把我往水的深处拽掖。还来不及憋足了氧气, 我惊慌的身体已经随着他有力的拥抱没入了水面,一段与情爱有关的故事在一个缺 氧的地方开始。我们的舌尖缠绕在一起,带着水的气息。 两千多年前,古希腊智者普罗狄科讲了一个故事:一个男人坐在自己人生僻静 处的树荫下看书,看到两个女人朝自己走来。两个女人都美丽,一个代表享乐,一 个代表美好。男人隐约预感到这两个女人会把自己带到两条完全不同的路上。 两个女人走上前,挽住了他的左右手--从此他的生命就交给了漂移中,幸福散 失在无法界定的词语中。 普罗狄科的故事是个咒语,如同樱花谢幕,兜头兜脑地落在浮世男女的身上, 今天走了明年又来,挥也挥不去。 生命的咒语是普罗米修斯挣脱了的枷锁,那旧痕演绎成了指环,又套在人的心 上。 父亲的身边多了一个女助手,三十出头,单身一个人。不知怎么的,我潜意识 里挤兑她,厌恶之情表露无疑,我认定她就是那双白色女鞋的始作踊者,十八岁的 我,用一种近乎孩子的表达方式宣泄自己的情感。这是个何其简单质朴的年纪,可 惜被踩上了几个不和谐的鞋印。 妈妈似乎对此一概不知,我一直怀疑那是她的大智若愚呢还是大愚若智?从她 那儿我还知道了一些关于这个女人的来历:她刚离婚不久,有个七岁的小女儿,他 丈夫由于自私的占有欲而导致在精神上有严重的虐待倾向,不堪重爱的女人选择了 分开。说完这些的时候,妈妈的眼里竟流露出了同情的表情。且不论这个女人的故 事是真是假,我都心软了,因为它从我深爱的母亲口重说出,因为故事的 主题又牵涉到伤害与爱。 我开始不断的做梦,梦见母亲的脸与那个女人的脸,当我把白色女鞋的事沉积 在心底越深,噩梦也越来越放肆地困扰我。我做不到不去敌视她,因为她在一天天 夺走父亲对我们母女的亲近,她是美杜莎的化身,一点一点侵蚀属于我的幸福。如 果她的确被伤害过,为什么不能体会到别人的痛楚?自私?报复?发泄? 这样的所作所为无异于在伤口撒了把盐,她会毁了我们一家的安宁也得不到什 么比我们更好的结果。 我惊恐的抓住欧阳的手,喃喃地喊着什么,从又一个梦中惊醒过来。 “檬檬,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做恶梦了?” 我盯盯地点了点头,梦魇过后的疲惫使我没有了思考的能力,我想努力分辨梦 与现实的界限,可一切都是徒劳,我累了。 “小丫头,知道吗?你每次从恶梦里惊醒,我都会很心疼,你想的太多了。” 他温柔的抱住我开始亲吻,我眷恋这种舌尖调皮而充满感情地缠绕,无法分辨 彼此,幼小的身躯在这个高大的男人怀里绽放,本能的释放对一个习惯了自我封闭 的人来说犹如吸食罂粟,危险而美丽,无法抗拒。我很明白,我渐渐将自己的感情 与冀望投注在这个男人身上了,我渴望幸福的回归,而他是现时唯一的可能。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