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遇 昨天天气阴沉沉的,灰蒙蒙的天空看不到云彩,这当然怨不得老天,最重要的 是在这个拥挤的城市里跑马灯似的大车小车,给这个城市的上空罩上了一层厚厚的 雾霭。本来好好的心情也就多了一些烦躁和不安。 从表姐家里出来,车子开到山大路尼尔森汽车美容护理中心,这在济南市算得 上是比较好的洗车公司了。丈夫说要去洗一下车子,让我和妈妈下来等一会儿。下 了车,和妈妈站在尼尔森的对面,看着停车场上排放整齐的车辆,什么奥迪、奥托、 红旗、桑塔那、本田、奔驰等等档次不一,还有一辆最高档的林肯轿车。这家公司 的生意非常好,洗车工们的工作好象也没有什么分工,但每一辆车子跟前至少也有 一个人在忙活。他(她)们熟练地跑里跑外,车里车外,工作煞是认真。虽然是四 月的天气,但由于阴天,我觉得有些冷,再加上浓重的汽车尾气,使本来就不是太 好的心情雪上加霜。太烦人了,怎么还不出来?我在焦急地等待着丈夫的车早点开 出来。足足等了二十分钟,车子终于开了出来,本以为已经完事,可眼看着丈夫把 车挨着旁边的一辆小奥托停了下来。两个洗车的小姑娘也紧跟上来,拿抹布把车体 上的水珠抹干,又钻进了车里。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动不动地站到了对面,无 意识地盯着她们每一个机械的动作。 本来就够烦了,谁要是再给我整出点什么事来,我可真想把他(她)放进粪坑 里,然后再提出来,放到马路上示众。 还别说,真应了老少爷们小媳妇老娘们的那句话:山东人邪,说谁谁到。偏偏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辆崭新的奥迪A6停到了我的旁边,这当然也是尼尔森的顾客, 但他们的停车场里已经满了,看样子是要停在这里工作了。车子停下了,我无精打 采地把头转了过去,看着从驾驶室里钻出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像是有些臭钱却很 骚很泼的那种。或许因为她也是个女的,我多看了她几眼,穿一身深灰色的西装, 毛料的,背上搓出的折子一动一动的,吡牙咧嘴的对着我,让我觉得极不舒服。 “哎!小伙子,过来!过来个小伙子!”我的妈啊,吓我一跳,那个女人两手插在 裤兜里,把脸转到对面,挺着干瘪的胸朝着急急忙忙往车场里走的男孩大喊,那神 情和驾势和黄帝老子临朝似的,眼底下似乎都是为她孝命的侍从。恰好在她喊的那 一瞬,我的目光落在她的嘴上,张开的嘴象刚拉了半个蛋的鸡屁股。那张瘦脸象被 捏了一把的生面馒头,沟沟岭岭的清晰极了,你别说,这张脸还瞒有创意,绝对的 艺术! 左右看象酒店里折放在酒杯里打成花的餐巾(侧斜看),正面看你得想想沙皮 狗的脸,然后再想象着把沙皮狗的脸竖起来,最后把小鼻子放在那些有规则的皱纹 中间,这样差不多能够见到那张脸的雏形了。哈哈 “上次来的时候有十二个人给我擦车,今天倒好,只有一个人。”女人嘟囔着, 用一种炫耀的口气,对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身材绝棒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 说,从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对这位男子的奉承。我不再看她,目光又扫到她的那辆 车,车子旁边果然只有一个小姑娘提着个大铁桶抓着抹布擦来擦去,小姑娘顶多十 八九岁,很单薄,但业务看起来却极为娴熟,认真,你在欣赏她那张清澈的小脸的 同时,会油然产生一种怜悯。女人喊的那个小伙子显然没有时间过来,他还忙着先 到的车子。“小姑娘,小姑娘,过来,过来!”女人又看到对面提着桶出来的另一 位小姑娘,带着那种命令、鄙夷、轻蔑、愤怒的口吻喷着吐沫星子大喊,或许是因 为刚才那位小伙子没理会他的缘故,她那张“艺术”的脸才显得更加扭曲,更加灰 暗,甚至已经有些泛青。她心里一定在想:好啊,你们这帮子小丫,竟敢不听我使 唤,哼!小姑娘抬头看了看她,眼里显出一些恐慌又不知所措的神情,她停了一下, 还是走到了既定的那辆车,哈哈,这是我希望的。女人的脸开始由扭曲变成了狰狞, 那阵势可怕极了,此时我的心里也有些紧张,我知道这些无辜的姑娘小伙子们要倒 霉了。恰巧,在这时两个小伙子匆匆赶来,算给这个女人一个台阶,还好,她只是 黑着张凶脸没道理地把这几个洗车工臭了几句,没再闹什么,便又转向了那位中年 男子,别说,如果你没看过变脸,那今天指定让你大饱眼福,就在转过来的那一瞬, 脸一下子就由黄世仁变成了秦桧,速度之快反差之大让你目瞪口呆。那种牵强的谄 媚的笑,让我都觉得不自在,中年男子始终一个表情缩着眉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我暗自感激这位中年男子,如果不是他在,这个女人指不定会闹出点什么来呢。 看来也不会有什么新鲜的了,我不再看她们,目光又无意识地盯向了对面,心 里却犯了点儿嘀咕。 我生平最讨厌的人有两种,一种是有几个臭钱就不知道天皇老子是谁的东西, 牛什么呢?沾满一身的铜臭就成了老天爷了?另一种就是那些势力小人,自己狗屁 也不是,却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然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眼光看那些辛苦劳动的人民群 众,而对那些比自己有些地位或金钱的人则像条狗一样地跟在人家的后面,摇着奉 承的尾巴,还不时朝向擦身而过的路人吠上两声。这些人要是让我撞上了,只能自 作倒霉,挨顿臭逊在所难免,哈哈。 笛笛!“犯什么病了?傻笑什么?上车。”丈夫已经把车子开到了我眼前。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