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晚上九点半,初中同学陈晨打来电话,说是要借宿一晚,她不好回绝,答应了。 陈晨还没到,先生就唠叨开了,说:“以后不要和这种人交往,太不自觉,经 常打扰别人的休息。” 肖越回敬到:“人家有困难,帮一把有什么不好。况且是她主动提出来的,我 也不好回绝呀!” 先生生气了,凶巴巴地说:“下不为例,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你不要有偏见,陈晨有什么不好?”肖越不甘示弱。 门响了,是陈晨到了。 招待陈晨洗刷完毕,已是晚上十点。 陈晨在学校初中部教书,每周有两晚必须上晚辅导。只要上辅导课,她晚上总 不回家,因为没有宿舍,她就在外借宿,正常借坐在一位父母离了婚的学生家。今 日,由于人家有来客,搞得她没处可睡,所以奔肖越而来。由于这种情况已有几次, 所以先生很不高兴。 好久没聚在一起,相互说的话很多很多,况且肖越很想从她嘴里知道一些安文 的消息。 她说,安文的校长当得蛮辛苦。 昨天上午就有两个家长来牵了他的衣领、打了他的耳光。事情是这样的: 为了保证学校施教区的学生不外流,学校招收新生的政策规定,新生必须在规 定时间到校报到注册,否则不予办理,并交五百元的保证金,此保证金留以充当新 学期的学、杂等费用,若报名后反到其他学校就读的,则保证金不予退还。 因为学校临近市中心,面临着市一中、二中等重点中学的生源竞争,不少家长 先让孩子考一中、二中,考不上了再想办法进世纪中校,目前在市区,尽管世纪中 学是镇一级的中学,可它的位置当之无愧地排在了第三位,这是其它市直、区属学 校无可比拟,很难超越的一个事实。 面对前两所学校的自由招生,世纪中学要想生存,不让优等生外流,学校不得 不想出相关的对策,制定出相关的政策。 这两位家长的孩子都在规定时间内替孩子报名并缴了保证金,之后就让孩子参 加一中和二中的单独招生考试,两孩子考取后,自然不会来世纪中校读书了。孩子 不来上学,家长就不买学校的帐,管你什么规定呢,等开学工作停当以后,两人一 合计,来大闹校长室,看你学校还返不返还报证金。 家长闹腾的结局只能请来110 帮忙解决,钱是要退的,人被打了,理也是要赔 的,家长拿到钱就达到了目的,赔个理也是舌头打个滚,不折本的事,这件事总算 平息了来。可安校长心中却不是个滋味。自己被打倒无所谓,有了这种结局,以后 呢?这说明学校以保证金来牵制家长是行不通了。 聪明的安校长和他的一帮智囊团——校务会的成员们怎么范糊涂了。其实,生 源的外流,主要看教育局的政策导向,如果上级主管部门不允许各学校自主招生, 坚决执行学生就近入学的原则,也就不会出现抢进名校的现象。再次,自己的学校 要是办得好,质量高,学生自然就不会外流。教学质量的优劣不是一、两年的事, 况且,自从安校长上任世纪中学的校长后,学校一学期一个样,变化不断,教学质 量一路飙升,从区中下游的行列一跃挤身为市级名校的圈子。就这样,还有家长不 放心,都有先考一中、二中,然后退而求之的现象,所以学校不得不想出对策。 学生家长的“闹校”风波刚刚平息,本校教师中的“个性者”也不放安校长安 宁。 昨天晚上,学校开七年级月考质量分析会,负责七年级全面工作的赵校长说: “一样的学生,一样的教学设施,有的人能将学生教好了,有的人能将他们教差了, 关键看一个人的责任心,其次是这个人的教学能力,我们有的老师教学质量一直过 得硬,这次却考得很差,自己应好好反思反思……” 没等赵校长的话讲完,一向高傲的董老师就对号入座,发火了。 董老师冲上前去,对赵校长嚷嚷道:“你有种,就明说,不要拐弯抹角的,老 子受不了。考不好,怎么了,谁叫你们将这些劣等生招收进来的,自己从中渔利, 让我们吃苦受罪。”赵校长气得脸色发青,分析会无法进行,大家知道只有请大校 长出面了——老师们习惯上都称安文为大校长。 正在办公室忙碌的安校长被叫到会议室,会场立即安静了下来,分析会继续进 行。为了缓和气忿,搞好关系,会议结束后,安校长决定请大家吃夜餐。赵校长和 董老师均未参加。 董老师是世纪中学语文教学的领头雁,是市优秀教师,语文教学能手,平时爱 好写作,不但自己常有文章发表,他学生的作品也常见报端。大家都知道没有董老 师教不好的学生,他的教学实绩正常居年级十几个班的第一、第二名,最差的一次 是第三名。而这次月考,他教的班级一个是第六名,一个是倒三。这个事实让董老 师无法接受,胸中憋着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泄。 由于世纪中学的地位目前处于市第三位,不少外施教区的家长还是慕名前来的。 对于一些农村中学的孩子们,除了一中、二中,世纪中学成了他们的首选学校,所 以每年秋季的招生工作中又多了一条如何招收外施教区学生的规定,即让前来报名 的学生参加考试,优先录取。 这个决定也是效仿两所市级中学而作出的,他们能做,我们也能步其后尘,况 且市教育局虽然禁止这种做法,说是说了,却没有强硬的措施,两所学校每年都照 招不误,我们世纪中学这么做,区局也没反对,区局当然希望保住并且力捧自己区 的这所名校的。所以世纪中学的这项额外的招生工作进行得很好,而且是越搞越火。 这项工作是由赵校长全权负责,难怪董老师说赵校长招的学生不好。 两人的思想工作当然应该是安校长做。 今天上午,安校长找董老师谈话。 董老师愤愤地说:“赵校长在本学期的新生招生工作中行为不轨,收受别人的 礼品和现金,将一些中下等成绩的学生招进学校,反而怪我们将学生教差了,难道 你大校长一点也不知晓?” “当然有所耳闻,关键要看事实情况。”安校长回答道。 “希望你们做校长的要多深入群众,不要整日坐在办公室里,把校长当着一种 官来做。”话一出口,董老师就觉得自己说重了,他一向还是比较敬重安校长的。 安校长没有气恼,反而说:“你说得对,你我英雄所见略同。”一句话,使他 和董老师的关系缓和了,董老师竟然有一种偶遇知己的感觉。 谈话在友好的氛围中进行。 安校长希望董老师今后要将工作中发现的新问题即时反馈给他,或者反馈个校 务会也行;凡事要注意自己的表达方式,学会给别人留情面,给别人面子也就是给 自己面子。 “赵校长的话说得不错,我校确实有部分老师存在混的思想,赵校长没点他们 的名,是想留给他们面子,以引起他们的注意,你没有必要往自己身上扯吗?你工 作的责任心和教学能力还是有目共睹的。”董老师知道安校长说的是实话,不是托 词,他早就知道安校长对自己挺赏识,自己的市表彰还是安校长争取的呢!他暗暗 怪自己这几天怎么了,这么容易激动? 最后,安校长表示一定会追查今年招生中出现的问题,既然孩子们被招进学校 来,还希望董老师领着大家好好干。 “能见将三流的学生教出一流的实绩,不是更能证明你们的实力吗?别急,慢 慢来!”说得不错,安校长刚来时也是这么说的,那时没有外来生源,仅凭施教区 的学生不也把教学实绩搞好了吗? 董老师的情绪总算安定下来了。 听了陈晨的一席话,肖越的心中滋生出一种既难受又感动的味儿来。 唉,他从来不为自己考虑过,从来都是工作第一,从来都是人情味十足。这恐 怕是他吸引自己的原因之一吧!肖越暗暗想到。 星期一一大早到学校,肖越就看到了教师签到处的通知,要求全体教师于下午 五时准时参加教师会议,进行整风,任何人不得迟到和缺席。休息天在家,肖越多 少有所耳闻,说是局长大人收到了一封反映世纪小学存在不良现象的人民来信,局 长十分恼火,责令学校这两天进行整改,必须作出明确有力的答复。 会议由秦校长主持。 秦校长先发了一通火,没人搭理他,火气渐渐小了。世纪小学的老师都似小学 生一样,好管理,奴性十足,不管受多大的委屈,都不会申诉,更不会像中学部的 老师那样会和领导顶撞、发火。所以,秦校长的管理策略,一向比较独裁、专制, 霸气十足,没人敢跟他作对。 他向老师们通报了人民来信主要反映的四个内容: 一是,学校有教师搞有偿家教,而且明码标价,社会影响恶劣; 二是,学校出现向学生摊派订阅《滨城晚报》、《江南时报》、《语文周报》、 《小学生数学报》、《关心下一代周报》等报刊和组织学生集体购买新华书店的教 辅用书的情况; 三是,个别教师暗示学生到定点地点购物,有谋取私利的可能。 四是,部分教师体罚和变相体罚学生的现象还屡禁不止。 秦校长说,以前你们搞一点家教,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你们去。外面 的大气候就是这样,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可你们有的同志也太不象话了,越搞心 越贪,竟然有产业话的倾向。不信,你们到某些老师的家里看看,成排的桌凳,规 模可不小哇!想想后果了吗?物极必反,有人竟然主动要求学生去他家学习,学生 不去,就讽刺挖苦,这成什么体统,有何师德尊严?我真为有的同志觉得汗颜。有 偿家教,不是,所有的家教从今天起一律停掉,违者按《远离有偿家教协议书》上 的有关规定进行处罚,重者离岗、轻者进行谏面谈话。 刚说完一件事,秦校长气也没喘,就接着说起了摊派征订的事: “关于订这些报刊的事,我们也都是要求你们征求家长的意见,不可强迫订阅 的,你们是不是这样做的?”老师们又不傻,凭什么强迫学生订阅呢!拿自己的饭 碗开玩小呢?要是校长大人允许一份不订,不让咱们去“旋”家长订阅,那才省事, 免得我们跟在后面收费,太烦了。 秦校长不让老师强迫学生订阅,但各班又得如数完成任务,他说这就要看各位 老师的“旋功”(即游说、哄家长),你们要“旋”得家长心服口服,自愿把钱掏 出来。这可难煞了班主任,所以在世纪小学,一般的人都不愿做班主任,能逃则逃, 夹在学校和家长之间的滋味不好受。 可校长大人有难处,许多事是推不掉的。就说《关心下一代周报》吧,都是一 些退了休的老干部管束的,谁敢不订,局长大人都怕他们三分,每年各班级必须订 阅至少十五份以上。不订不行哪! 再说《小学生数学报》吧,每学期教育局的赖教研都三番五次地商量和催促, 推不掉呀,学校的教研活动岂能少了他的指导呢,至少不说坏话就好。得罪不起呀! 个别教师指定学生到购物点购物主要指家中开商店的刁老师及老婆下岗后靠买 小吃挣钱的李老师。 刁老师过于刁钻,把钱看得较重,本学期他刚好教两个班,于是学生需要什么 学习用品就推荐给大家,建议大家到他家的商店去购买,由此引来不少家长的不满, 也是必然的事。学校的老师们对他的言行也比较反感,何况学生家长呢! 李老师还是值得令人同情。老父亲不幸死于意外事故,妻子又下岗在家,上有 生病的母亲,下有读书的女儿,竟凭他一人的工资何以度日呢?没办法,在好友、 同事的策划下帮妻子办了个卖小吃的摊子,大家都希望她的生意能好一些,以减轻 工作一向认真踏实、为人老实的李老师的负担。可天不随人愿,李夫人的生意刚有 起色,就有人眼红了。这些人当然是做学生生意的人了,李夫人影响了他们的财路。 要扳掉李夫人的小吃摊子,是他们早就预谋的事了。所以,人民来信点名说李老师 的不是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说起体罚学生,秦校长的火又来了,他嚷嚷到: “你们有谁不想做教师就站出来,都什么时候了,还敢动学生。现在一家一个 孩子,独身子女,娇惯着呢,家长自己都舍不得打,你们动他干什么。学生不听话, 你给我去哄,哄死人不偿性命,你们就不能多一点耐心。你不想教书,别害学校。 我们三令五申地归定不准体罚和变相体罚学生,你们都记到那里去了?给我长长记 性。” 听了秦校长的一顿训斥,大家心理都不开心,肖越也不例外。肖越对秦校长一 向没有多少好感,甚至有点厌恶。肖越知道自己的前途就栽在他和自己先生的手里。 越是讨厌这种人,越是躲不开。 秦校长已做了十多年的校长,而且一直未挪过窝。所以,肖越就受他控制了十 多年。 早在肖越获区优质课竞赛一等奖时,区局决定派她代表区去参加市优质课竞赛。 由于竞赛通知交到了她先生的手里,先生考虑到肖越要给孩子喂奶,没和肖越商量, 就给拒绝了,不管负责此项工作的成主任如何劝说,他都不同意思,振振有辞地说 :“孩子才三个月,她出去比赛,谁带孩子?小孩又不吃奶粉,只吃母乳,求你们 发发慈悲,另行找人吧”。大家拗不过他的死磨硬扯,只好放弃了。 一次展示自己才华的大好机会被白白错过了,肖越懊悔了好几年。虽然先生受 到了镇领导的批评,自己也多少责怪过他,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谁也不曾想到,失去这次机会后的第四年,又一次机会来了。 为了选派老师参加市两年一度的优质课竞赛,区教研室经过长达一个月的区优 质课选拔后,一等奖的获得者是肖越指导的何琨老师。照理,这次去市里参加比赛 的非何老师莫属。可几位评委老师觉得何老师太嫩、基本功还不太扎实、教学的机 智性不够,他教学设计的成功与精彩之处是与肖越老师的指导有关。 德高望重的成主任说:“我认为,这次代表区出去赛课,应让肖越老师去。肖 老师教学经验丰富,有独立备课的能力,她是区教师基本功考核组的成员之一,她 的教学基本功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况且肖老师今年才32岁,年龄不成问题(参赛者 的年龄必须是36岁以内)”。 大家都赞同成主任的意见,最后决定先跟肖老师联系,征得她同意后再通知学 校。 肖越听到这个消息后非常激动,一次捡到的机会。她先生也很支持,希望她好 好发挥,也可圆了自己几年来的心愿。自从上次由于他的冒失使肖越失去一次良机 后,心中一直愧疚,希望上天再给妻子一次机会。 肖越高高兴兴地投入到赛课的准备之中。 谁也想不到事情又发生了,秦校长不同意肖越参赛,为此事不惜得罪教研室的 领导还和他们吵了一顿,口口声声说:“你们有什么权利指派我校的老师出去赛课, 学校不同意,谁敢派?没有学校的意见,谁也别想去赛课。”大家都搞不清秦校长 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其实,肖越最清楚。她气愤地说:“小人,卑鄙小人。” 这是报复,小人的报复。 肖越老师相貌平平,由于脸上依稀可见雀斑,所以她一直认为自己很丑。 对于女人,有时丑也是一种福气。众所周知,秦校长贪恋女色,学校好几位颇 有姿色的女教师都没有逃过他的手掌。 阮老师音乐班出生,长相皎好,是一位能歌善舞,袖珍型的小巧女人。早在十 年前,秦校长就猎准了她。 大家知道,那段时间阮老师的日子不好过,因为秦校长动不动就找茬儿在教师 会上点名批评阮老师。批评的理由很简单,一次说阮老师上课说话象猫哼,学生听 不到;一次说阮老师人光长得漂亮呢,可不讲卫生,办公室抽屉一拉开,看到的全 是废纸;一次说阮老师穿着太时髦不像个老师……大家都觉得秦校长在吹毛求疵, 即使阮老师有这些毛病,根本用不着在教师会上大批特批。人家阮老师受得了吗? 再后来,批评声突然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夸奖声。说阮老师工作能力强,选她 当学校少先队大队辅导员是最恰当不过的了;说阮老师爱岗敬业、奉献意识强,推 举她当选为市师德标兵;说阮老师教学水平高,市教学能手的称号非她莫属;说阮 老师为地方教育事业作的贡献大,应给她提前晋升晋级,所以阮老师在二十八岁时 就被破格晋升了中级职称,名利双手。 人们并不否认阮老师的能力,人们更多的是看到了她的“献身”精神。因为这 种精神,她拥有了比同龄人更多的荣誉和机会。 肖越和她同在一个办公室和教研组,秦校长让学音乐出生,任大队辅导员的阮 老师兼任语文教研组的组长。组长大人常常组织大家学文章,她坐在台前亲自读文 章,把“言简意骇”读成“言间意概”,将“驾驭”读成“驾奴”。老师们连吭都 不吭一声。谁也得罪不了阮老师哪! 年终评选区优秀教师,连续两年,教研组的老师们都推选肖越为后选人。惹得 秦校长连续两年发了火,责令重新推荐,最后改为阮老师时,校长大人才才露出了 满意的笑脸。 自此,大家终于明白,不能仅仅凭教师的教学实绩选人。自此,肖越等一批优 秀的教师永远与表彰无缘。教了十九年书,家长、老师一直比较信赖、尊敬的肖越 老师连一次区表彰也没有,更不谈市表彰了。 而肖越没有,之所以没有这些机会,自己是心知肚明,更不想去争取。 并不漂亮的肖越,平时穿着简单,一年四季爱穿风衣、裙子,爱披发,常常从 两鬓挑出一缕头发积聚于脑勺处扎拢,并夹上一个嵌着少许钻石的夹子,给人一种 既大方得体、又活泼可亲的感觉。她的学生都喜欢她的这种打扮,她的同事都觉得 她的周身充满了亲和力;蕴藏着一种气质,是教师的气质;散发出一种魅力,是成 熟的魅力。 肖越引起了秦校长的注意。 在一个教师节集会的夜晚,酒喝多了的秦校长仗着酒胆通过电话向肖越表达起 自己的“爱意”,他说:“肖越,我早就喜欢上你了,你有涵养、有气质、有魅力, 我愿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肖越一听,浑身立即起了鸡皮疙瘩,心中愤愤想到 :“想占我的便宜,没门!”嘴上只好说:“校长大人喝多了,说错话了,对不起!” 说着就拔断了电话线。 之后,秦校长找了好几次机会向肖越表白,均吃了闭门羹。气得秦校长忍无可 忍,不能再忍地说:“好,你正经,我看你今后有好日子过!” 肖越不买她的仗,认为自己一个正规师范学校毕业生,凭自己的实力教书,你 能拿我怎么样? 肖越为此付出的代价是沉重的,不但她的发展之路被堵,还累及他的先生—— 魏熙。 在秦校长上任之前,魏熙就是学校中层干部兼校务会成员之一。 魏老师正规师范院校毕业,教学基本功扎实,在市自然学科教学基本功大赛中 一举夺魁,成了全区第一个在全市获一等奖的人,为此被选派到省里参加比赛,结 果也获得了一等奖,人们都说魏老师的前途无量。 而结果呢,自从魏老师获奖后被评为市自然教学能手以后,他就再没翻过身。 一是他拿到了秦校长都没拿过的荣誉,如此下去,这世纪小学的江山还不是你魏某 人的;二是你那清高的妻子,居然不把秦校长放在眼里,如此下去,这世纪小学还 不翻了天。 不久,说是支教的需要,魏老师被下派到某村级小学工作,而且让他一待就是 几年。这几年的与世隔绝磨光了魏老师的斗志,扼制了他一切的发展机会,几乎使 他成了一个看破红尘、不求上进、惰性十足、生活消极的人。 肖老师则永运被定格在低年级段教书,而且让她一人教两个班的数学(全校就 三位老师教两个班,另两位是还未成家的小伙子,他们分别教三、四年级两个班的 数学,和肖越同龄的老师都教一个班的主课),由于每班人数均在六十八人以上, 学生人小,自制力差,不久肖越的嗓子就哑了,说不出一句话。 一切的苦,肖越都忍气吞声地吃了下去。不管怎样,教好孩子,干好工作是她 至上的追求。 有付出,总有回报。 由于肖越工作责任心强,富于爱心和耐心,讲究方法,乐于奉献,树立了良好 的师表形象,因而赢得了学生家长的认可,褒奖声一片。在众多家长的联名请求下, 肖越跟班进入中年级段教学。 中年级段学生的生活、学习习惯已初步养成,给肖越的教育、教学工作带来了 很大的方便。 肖越在班级开展了“手拉手,献爱心”的系列活动,教育孩子们尽自己的力量、 献自己的爱心,关注弱势群体。 为了向身患绝症的一位女老师献爱心,除了号召同学们捐出自己的零花钱,还 和同学们一起捡拾易拉罐、收集废书本,将卖得钱如数转赠患者。 班上的成浩同学积极向灾区捐了一百元的压岁钱,被评为滨城区十佳好少年。 孩子们在肖越的熏陶下,学会了奉献、学会了感恩、学会了节约、学会了许多 从课本上学不到的做人的道理。 为了对各校的教学质量有所了解,滨城市教育局决定对全市的四年级数学和六 年级语文进行全市调研考试。 肖越所教的四年级一班的数学成绩居全市第三名,其中该班的阿雯同学以104 分(总分100 分)的成绩居全市第一。这个成绩令上级领导和学生家长相当满意。 阿雯同学的父亲在区组织办公室工作,正好物色入党积极分子。他觉得肖老师 完全符合一名共产党员的标准,不吸收这种有无私奉献精神的同志入党,简直是党 的一个损失。他向组织委员介绍肖越的事迹,竭力推荐肖越为新一年的入党积极分 子。 组织委员说:“再优秀的人,也要她自己自愿入党。再优秀的人,也得有本单 位的推荐意见,不能乱了组织程序。” 阿雯爸爸早就听说好学上进的肖越几年前就向学校支部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只 是既为学校校长,又为学校支部书记的秦校长霸着,就是不吸收她为入党积极分子。 他不得不把肖越在校得不到认可的情况告诉组织委员。 组织委员是个惜才之人,他听阿雯爸爸这么一说,立即拨通了世纪小学的电话, 希望秦校长慧眼识英才,不要将像肖越这样优秀的老师排除在党组织的大门之外。 顶不过组织委员的面子,秦校长只得让肖越参加入党积极分子的学习班,并对 肖越说:“如果组织办今年给一个入党指标学校,这个人肯定是柏花老师。因为柏 老师已申请了几年了,也参加过多次学习班的学习。肖老师,你不要以为能参加入 党积极分子培训班学习就能入党了。我跟你将话说在前面,你应该有思想准备。” 肖越无言以答。 大家都知道柏花老师的丈夫是区工商局局长,她平时仗着丈夫有钱有势,很少 上班,在家呆着,却享受着全额工资,即使上班也从不带主科,带几节副科课意思 意思而已。 这样的人也入党,肖越竟不知道自己向当组织靠拢到底对否? 还好,党组织并没有冷待那些优秀者。 世纪小学有两个入党指标,肖越顺利地被吸收为中共预备党员,这让身为支部 书记的秦校长很不开心,自己挡也挡住了。 肖越整日精神恍惚,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 他就是花费肖越十六年青春光阴为其默默奉献的人,过去一直以为自己高尚, 只讲奉献,不求索取;而今肖越渐渐怀疑自己这样做是否值得。 十六年前,不知人间爱为何物的肖越,对他是一见钟情,倾心不已。在单恋中 苦苦等了他三年,他说他的那个象征男性骄傲的东东似乎有点与众不同,对此一无 所知的肖越只是懵懂地说:“是吗?到底该是何样?”就这样,他们稀里糊涂地结 了婚。婚后,肖越发现他一直在偷偷地吃一种壮阳的药,为了他的自尊和面子,肖 越一直祥装不知。不久,肖越怀孕了。怀孕后,他们就很少过性生活,孩子出生后, 忙于家务和工作,更没机会,肖越也毫不在意。 同学聚会时,闺中密友聊起各自的性生活,肖越方知自己在这个方面简直形如 白痴,都四十岁的人了,从未体验过她们所说的快感和“性”福。 肖越和丈夫已分床睡了十年之久,他说睡在一起影响睡眠,肖越也没再争取, 况且他的呼噜声确实使她无法入睡。他们过着无“性”的生活。肖越从报刊杂志上 也看过一些介绍,发现先生的那个东东有问题,建议他去看医生。有时,他说自己 阳痿,很自卑,没勇气看医生;有时他骂肖越,说她发骚,不是个好货;有时他求 肖越,让她放过他,就这么过过算了,做个精神上的夫妻。 一次一次的争执,一次一次的奉劝,一次一次的忍让,就这样磕磕碰碰地过着, 十六年的青春光阴就这么消逝了。肖越时时警告着自己,时时管束着自己,时时压 制着自己,做一个贤妻良母,不得有越轨的行为。事实上肖越也确实这样做了,和 他生活的十六年里,肖越整日里想的是孩子、学生,家务的劳累、工作的艰辛、对 他一丝不苟的关心,使肖越根本考虑不到自己的需求。 可能因为身体有病,也可能因为他懦弱的性格,以及他受到的排挤和压抑,他 的生活态度一直不积极。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