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一瞥 大外甥——准确地说是姨侄子,父亲总是这么纠正,考取了大学,我真为姐姐 高兴,但不禁替她发愁:6000元的学费从哪里来?问题接踵而来了。请客收礼才两 三千,哥哥弟弟都送了200 块钱的礼,我是在请客的第二天8 月31打电话父母才得 知的。我确实是担心大外甥没有考好,没有敢早打听。 从自己的身边事做起,这是我做事一贯的准则。我立即毫不犹豫吩咐父亲:把 姐还给我的1000块钱给她,原来早已说过的。父亲说,你不用送,小玉(妹妹)冇 有送。——很显然是因为我们没有自立门户,不用送礼,这是农村的习俗。我仍然 果断地说,起码200 块钱是一定要给的,别的就说先借给她,凑1000块钱给她。父 亲满口答应了。 今天上班不久,妹妹就打来电话,说,不用给钱姐,她借的钱已经够了;她向 我借钱,我说我现在回来了,以后要做生意,冇有借,就气死了。他们家几个外甥 每人500 块,凑3000块钱借给她了,她家的老妈妈就能起来了,小锐(小侄子)到 那里亟玩,她还不高兴,说别把他们家的伢成绩带坏了,姐也看她老妈妈的眼色… …我们平时给的钱,没有眉眼呐。 “小气鬼!”我不禁骂道。“平时是平时,这次不一样!人家都给钱她借了, 我们这么亲还不借,她肯定有气。” 父亲接过电话:我跟你说,平时伢要钱就来拿,你们过年也给,加起来有四五 千了;这次找你哥借,你哥自家也冇有钱用,在屋里有一天冇一天做事,这次两个 伢上学,还从姨娘那里借200 块钱;找小军(弟弟)借,小军说,我结婚伯(父亲) 冇给一分钱,钱花差不多了,冇有钱;哈冇借,现在气死了,大人伢罗司都竟自不 来望。我们的钱是,肉包子打狗,有亟无回!……我尽心尽力,把她从麻袋厂弄到 机修,又托人调到硫酸厂,不是我,她的屋哪做的起来?肯定和他们几个弟兄一样, 还要住那种破屋!厂垮后回来了,田畈地里,耕田耙地打药,我又帮她做。还说我 们不好,哭的哭,说的说;哈说是自家能,会做。冇有良心的!要剥我的皮呀! 父亲继续说:你的1000块钱有500 多块钱的利息,她拿亟用了,都不要她还; 1000块钱她还了又拿亟了。你现在只有小玉还的2000块钱在,…… “你过年还告诉我1000块钱还了,我有3000块钱在你那里。” “还的冇有几时呐,就又拿亟了……” “我晓得你把她借的钱,都转到我的头上来了。” “她早拿亟用了,你亟问你姐……这还不能说,说你哥嫂听到了,还有意见… …你还给钱她吗?” “给,给,这次要给!” “给100 块钱,900 块钱算借;想不到她还,不还也就算了。” “不,给200 块钱,800 块钱算借的。” “我不送哎,她来我就给,不来就算了。……大伢以后写信管你要钱,你莫就 随便给,你就说买电脑把钱花完了;他跟社会上的人搞在一起,吃呀喝哇,够要钱 用;上回在学校,跑亟管小军要钱,问他钱怎么花这么快,他说吃了、喝了;小军 钱也给了,他还气死了。” “你要让她晓得我要借钱给她,让小玉亟告诉,她不来拿,我以后也不管她了; 你跟她说她拿走了1000块钱我还不晓得。别人也就能借一次钱她,小的才上高中, 成绩还要好,以后时间长着呢。不晓得好歹!” “现在都各顾各的,你也再别把钱乱撒,留着以后自家备用,靠他们靠不住。 以后侄儿罗司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小锐不争气就知道玩,管不了他;这次 老表哥考取了,受很大刺激,变多了。” “星期六我要打电话,让他等着,我来说说他。” …… 哥守着家乡干瓦工活,拿不出钱来,是事实;弟弟守着并不美丽温柔的媳妇一 年有余,坐吃山空,得过且过,再没有钱,1000块钱应该能拿的出来;妹妹真是小 气鬼,手里起码有四万块钱,还舍不得花一分钱;是的,打工不是长久之计,做生 意,难道就缺少这1000块钱?……都是怕钱还不了! 父母亲老弱病残,就剩下一把老骨头,能自食其力就不错了;然而父亲却象条 老黄牛,整日在3 家人田畈地里辛勤劳作,但天灾人祸,根本见不到多少收入!父 亲哀怨和期待的目光时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父亲送我走的路上,我说我要买电脑, 要把乡党委欺上瞒下的丑恶行为——98年,家乡发生大水灾,房前屋后,一片汪洋, 恰逢省委来视察,某乡干部竟然昧着良心说是别的乡镇,以致没有得到及时救助; 粮食歉收甚至颗粒无收,只得自己买粮吃,然而苛政杂税却不少。在网上暴光,父 亲一点也没有反对,这是少有的!官出数字数字出官,虚报谎报,某县委干部,却 青云直上。可见他们灾难多深! 姐夫的手艺还赶不上哥哥的,他父母好吃懒做的作风也遗传给了后代,弟兄5 个他老大,当初只有3 间土砖黑瓦房(如今还有一个弟弟住在里面),穷的叮当响; 姐姐是腿有点残疾,畏短,才下嫁于他。他们是白手起家,姐姐可谓女强人,姐夫 干什么都依靠她,他们家一大半功劳应归功于她;她家是他们屯上第一个盖起了楼 房,如今又是第一个培养出来了一名大学生。我们都处处维护着她,我上学时,正 是他们厂兴旺之时,她借钱给他们家的外甥盖房子、结婚,却没有给一分钱我用, 我只有省吃俭用,母亲是非常妒忌,但我从不计较。而她家的婆婆,在孩子们小的 时候,跑的远远的享清福去了,盖房子的时候请都请不回来,现在却往自己脸上贴 金来了!姐夫是他家唯一的无原则的孝子,姐姐畏短,总是在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 人各自私,人各自利!我早已看透了!只有我没有花兄弟姐妹一分钱,仍然义 无返顾,一次次顶着他们的非议给他们钱用,特别是那年为妹妹去深圳,一次花了 1000多块钱,遭到他们一致强烈的反对。弟弟算有点良心,给我买了两次火车票。 妹妹是同她吵了一架,还给我2000块钱。——我当时没有接,父亲接过去的。妹妹 自己挣了钱还拿我买给家里的东西。98年,我有一套衣服买大了,她穿的正合适, 给了她,才要了200 块钱——当即给父亲镶门牙。她还不乐意,事后还同弟弟叨咕。 我是真心实意在帮助他们,想感化他们,一无所求,也一无所获,父亲却把我 看扁了。……其实我多么想要自己的一根苗,好好地浇灌他,给他们作个榜样。然 而,始终没有缘分!至今,我仍然上无片瓦,下无寸土,才几百块钱工资,摇摇欲 坠;我也要过生活,又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不会倾其所有;除非有朝一日,我有 了自己的房子,室内有我所期待的必备的一切,所谓达到小康吧,我才会提供他们 更多一点。近阶段真是心有余力不足! 父亲是不是又在故伎重演?春节在家明明告诉我有3000块钱。肯定是把姐的借 款都记在我的头上了。去年父亲为阻止妹妹支持外甥女——中考落榜,想高价买学 上,把姐借的钱算在她的头上;今年妹妹辞工回家,断了经济来源,父亲就把帐转 记到我的头上来了?这是有先例的。——那是95年春节后,弟弟要出外打工,直接 从邮局取走了妹妹打工寄回来的400 块钱;紧接着去单位办停薪留职,我也给了他 200 块钱(怕他多花少给了)。我走时弟弟还没有回,就给父亲500 块钱,让他再 给弟弟400 块钱备用。父亲没有给,却把其中400 块钱记成妹妹的入帐。这还是两 年后母亲在我面前叨叨弟弟花了妹妹很多钱,我说花这么多,我还给了他400 块钱。 父亲不承认,一查帐才发觉。但除了我和弟弟,他们仍然没有搞明白。……妹妹寄 回来的400 块钱,都没有过他的手,父亲偏偏厚此薄彼。 现在又只剩下我有稳定的收入,尽管只有那么一点点,我又成了羔羊,任他们 宰一回吧!本来那2000块钱我就没打算拿,准备留给父母亲用。现在多给他们一份 爱,就少给父母一点爱!反正我只有这个能力! 我最想从事慈善事业,真羡慕那朵“英格兰的玫瑰”!真的,不是顾及父母, 为多帮兄弟姐妹一把,否则,我早已行动了。 朱门酒肉臭,田间人饥色,井下多冤魂!中国啊,到底有多少个阶层? 我举步维艰! 2001.9.3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