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就算天塌了,也得好好睡一觉再死。 她还真是听话啊。 戚玄转头凝视着副驾驶座上睡得正酣的盛诞,她眉头微微拢着,脸上仍是挂着 泪痕。 他伸出手,替她捋去扰人的鬓发,指尖贪恋上了她颊边的温暖,没舍得挪开。 “隋尘……” 从他唇边溢出的梦呓,让戚玄的手蓦地僵住。 他抿紧唇线,半晌,溢出咒骂,“真是笨!” 明知道隋尘对杜言言的感情,又听说过曾欣这个前车之鉴,竟然还会无视他的 警告,飞蛾扑火,还有比她更笨的人吗? 有,那就是他自己。 分明早就隐约猜到了盛诞对隋尘的感觉,他还不受控制地又一次去趟这浑水。 她忙着担心隋尘,匆忙和谢淼他们一起离开时,有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 有考虑过他有多不想让她走,有多希望今晚她可以一只陪他到最后分享他的开 心吗? 他是悬着心等她平安到家后打来的电话时,她和隋尘在做什么?有想过他吗? 哪怕一刹那…… 这种单恋的感觉太过熟悉,熟悉到他想要逃。 “咦,到了?” 还没等到他思忖出这一次究竟是该放手还是坚持,身旁的女人挪了挪身体,大 咧咧地打了个哈欠,冷哼出声,一脸的茫然“嗯。”他点头轻英,当视线对上她的 黑瞳后,似乎所有的挣扎也都放下了。 “哎呀,两点了?我睡了多久?”她习惯性的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 时间,惹得盛诞惊呼出声。 “两个小时吧。” 两个小时?从隋尘家到她家,最多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他就这样把车停在路 边,等她睡到自然醒?那如果她一觉睡到天亮怎么办? 看出她的困惑,戚玄笑了笑,“想让你多睡会儿,不用太感动,我怕你睡眠不 足耽误明天的工作进度,还要连累我。” 她眨了眨眼,呆愣情绪全写在了脸上。 “森哥没跟你说吗?明天要mv试镜,你的合作对象是我。”戚玄好笑的替她解 惑,尽量让话题萦绕在工作上,避开隋尘以及今晚种种的不愉快。 “唉唉唉?那个男歌手不是说要演吗?” “嗯,他的唱片公司临时决定的,我也是今天下午刚收到消息。” “啐”盛诞不屑地嗤了声,“森哥早就推荐过你,当时他们说不要的啊。现在 根本就是看你没事,关注度又上升,所以厚着脸皮贴上来的吧?” “你才刚看透这一行的人情冷暖啊。”他扬起头,拍了拍她的脑袋,打断了她 的愤愤不平,“好了,我送你上去,今晚好好睡一觉,如果明天试镜能通过,mv需 要去香港拍……对你来说,离开一阵子散散心也好。” “……”尽管戚玄已经把话讲得很含蓄了,盛诞还是听懂了,她抿了抿唇,沉 默了些会,努力挤出笑意,佯装处若无其事的样子,“嗯,我会好好加油的,你不 用送我了,我自己上去就好。” “嗯”戚玄也没再坚持。 他亲车微笑目送她下车,把车前灯调到最亮,替她照亮前面的路,直到她的身 影消失在公寓楼的入口处,他才收敛笑容,默默地把车掉头。 盛诞呆立在电梯口,看着他的车尾灯渐渐远离,心又一次不争气地发涩。 有些事,不是身边朋友刻意避开不提,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的。 也许戚玄说得对,她应该尽一切努力拿下mv,去香港。 见不到隋尘,心里会好受很多吧。 南方的夏末时常会出现犹如回光返照的变化,有别于昨天的骤然降温阴雨绵绵, 今天晴空万里,酷热的风从半开着的窗边钻入。 床上的人捂出一层汗,拢起眉头,烦躁地踢开夹在腿间的被子,翻了个身,浓 浓的睡意被迎面的刺眼阳光打散。他揉了揉发痛的印堂,放弃挣扎,惺忪睡眼撑出 一条缝。 意识和他的视线一样模糊,隐隐捕捉到窗边站着个身影,他吞了口口水,滋润 一下撕裂般的喉咙,哑了声呓语,“喂,帮我倒杯水。” 颐指气使的命令口吻……窗边的人一震,她可以确定,隋尘是绝对不会用这种 口气和她说话的,除非他完全把她当成了别人。 片刻后,她粉饰微笑,若无其事地走到床边,枕着他的臂弯躺下,“怎么那么 早就醒了?再睡会吧。” 紧贴着耳畔响起的熟悉话音,成功让隋尘蓦地睁开双眼,瞬间清醒。 愣了半晌后,他错愕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杜言言的笑颜。 他的眉心渐渐开始蹙拢,过滤着关于昨晚的记忆。 戚玄的庆功宴,他喝了很多酒,想要看她究竟能忍多久才回过来劝。可是由始 至终,她都无视了他的存在,待在戚玄身边,和他们一起笑闹。她玩的越自在,他 心头的抑郁感就越浓重。 隐约间,他记得她说朋友间再亲密都无所谓。 然后…… 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向幻灯片在他的脑中滚动播放,激烈纠缠的吻,她的挣扎, 生涩的回应,搂着他的脖子羞赧地低语着什么。 是,这些记忆很模糊,但隋尘确信他吻的人是盛诞。 那现在躺在他身边的为什么会是杜言言呢?那个女人该不会吻完就不负责人地 离开了吧? “昨晚你送我回来的?”以他昏醉的记忆来说,是不可能回忆出前因后果,只 能试探性地问杜言言。 “不然呢,我刚好就在那家夜店,看见谢淼他们扶你出来,就帮忙把你送回来 了。”她翻过身,笑得自然,俯瞰了他些会,俯身偷吻他的嘴角。 从前,由她主动的吻,哪怕是轻擦而过的敷衍,都能轻易点燃他的欲望。可现 在,他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管她怎么卖力地撩拨,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就在杜言言失去耐心时,他毫无预警地翻坐起身。 她一位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等待着他更进一步的动作时,却见他弯腰在床边 散落着的衣服里搜寻了片刻,掏出手机。 “你要打给谁?”不会是盛诞吧? “谢三水。” 杜言言松了口气,又很快被好奇心所取代,她不记得他的朋友里有这么一号人 物,“……谁是谢三水?” 隋尘没有再回答她,拨通电话后,等待了片刻,才边朝着外面边走边说道: “谢淼,出来,陪我吃早餐。” 为了和兄弟吃一顿无聊的早餐,丢下自己的女人,这的确像是大多数男人会做 的事,但绝对不是隋尘会对杜言言做的事。 可是偏偏,它就是发生了。 杜言言完全回不过神,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钻进洗手间把自己收拾清爽,用最短 的时间换好衣服,“走的时候把我家的钥匙留下。” 临走时,不是亲昵的早安吻,不是叮嘱她再多睡会,二十这么一句冷冰冰的对 白。 仿佛就像是在说——这个游戏我玩腻了,你可以离开我的世界了。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想着最近隋尘的改变,她吧所有罪责归咎给了盛诞。 杜言言哼出一声冷笑,游戏什么时候结束由她说了算。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