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睡太多的原因,这一晚,盛诞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中间 也迷迷糊糊地进入过浅眠状态,但很快就被身旁醉话连篇的陆依丝吵醒了。 最后,她索性打开电视,看着那些完全听不懂的节目到天亮。 倒是她那位好朋友睡得格外香甜,一觉醒来,精神奕奕,把昨晚的事全忘了。 于是乎,盛诞严重怀疑,昨晚醉到胡言乱语的不止是陆依丝,还有戚玄。 虽然他申明过自己很清醒,可是通常醉的人都会这么说,就像神经病绝不会承 认自己有病一样。 这不是盛诞为了逃避而瞎掰出来的推论,事实是,隔天一早,戚玄就来找她, 小脸盈盈,自说自话,替她挑好了衣服,逼着她立刻去换,随后便拉着她和陆依丝 出门逛东京,关于昨晚的事,他只字未提。 从秋叶原到涩谷再到银座,最后是东京铁塔,晚上是六本木的各色夜店。 一整天,他成功地让盛诞领略了什么叫马不停蹄、疯狂扫货,之后的几天也是 一样,甚至还被莫名其妙带去看演唱会,一直到他们一起回国。 总之,盛诞每天都被安排得很充实,没有机会像之前那样没日没夜地睡,更腾 不出时间去想其他。 即使是回国后,她依旧没有机会喘气。 刚下飞机,盛诞的心情显然很不错,站在行礼传送带旁和戚玄的朋友们开着玩 笑,等着自己的行李箱。 然而,她的好心情并没有保持太久,当感觉到一旁正在打电话的戚玄脸色越来 越难看后,盛诞便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那头的戚玄挂断电话后,唇线紧抿,朝着她走来:“机场外面有记者。” “……多,多少?”盛诞很敏感,隐约从戚玄眉宇间的烦躁气息盅判断出,绝 不可能只有一两个记者的,而那些记者也绝不可能是碰巧出现在这的。 显然,媒体很有可能就是受到了风声,冲着他们来的。 “还不太确定,阿森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等会他会打电话给我,到时候我们 再出去。” “嗯……”她无力地应了声,因为害怕,掌心不自觉地握紧,呼吸也变得有些 紊乱。 “别怕,没什么事的,我们先套好说辞。”见状,戚玄勾起嘴角,尽量让自己 的笑容看起来轻松,希望能帮她缓解掉些许紧张。 事实证明,效果并不大,盛诞依旧深锁着眉头:“那要不等下你先出去?被问 起来,就说我们是在飞机上碰巧遇到的?” “阿森让我们坦荡点,遮遮掩掩的反而惹人生疑。” “那要怎么说?”盛诞不耐地长叹出声。 记者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敏感时刻出现?她几乎已经猜到明天的报纸会怎么写 了,多半是戚玄陪她去日本疗情伤啊,又或者是她和戚玄为了躲记者去日本约会啊。 “我们就是约好了一起区看演唱会,顺便在日本玩了几天。怎样,朋友之间一 块去旅行不是很正常吗?还有那么多人同行,他们爱写就写歌够呗,我们坚持是纯 友情就行了。” “是哦。”这么一说,盛诞的眼睛亮了。 就是朋友怎么了,和朋友旅行犯法?凭什么要可以避嫌?凭什么每次都要像老 鼠见到猫似的躲躲藏藏? 嗯,很有道理,这次她不躲了,就是要跟那些媒体杠上了! 他们达成了共识,拿好行李,和所有朋友套好了词,刚巧任森格的电话也来了。 于是,盛诞做了个深呼吸,拉开嘴角,粉饰出神清气爽的微笑,朝着陆依丝使 了个眼色,表明自己已经准备好了。随即,她便光明正大地尾随着推着行李车的戚 玄他们走了出去。 机场外蹲守着的记者人数还是超乎了盛诞的想象。 看起来,真的有不少人想看她得知隋尘新恋情后的反应。 “你们真的只是去看演唱会吗?” 迎面涌来的记者让他不得不放慢脚步,显然,他们没有那么轻易相信戚玄的说 法。 沉了沉气后,盛诞笑着回答:“当然不是,演唱会只是行程之一啦,去东京的 主要目的是度假。” “你现在心情还好吗?” 就算立场有时候很针锋相对,盛诞也不得不中肯地说一句,并不是所有媒体部 只是为了看好戏的。面对这种听起来有些琐碎,实则却又挺贴心的问题,她笑的更 加甜了:“嗯,很不错。” “那……你知道隋尘离开IN吗?他有没有跟你提过以后的打算?是不是已经有 跟新东家在谈合约细节了?有告诉你是哪家吗?”或许是因为她看起来心情真的不 错,记者的问题也越来越大胆,甚至是犀利。 “嗯,我有听经纪人提过他离开的事。至于他之后的打算,不太清楚呢,我们 很久没联络了。”回答的同时,盛诞的脚步下意识地变快。 “可是隋尘说你们还是朋友,经常会电话联系啊。” “……”这话,让盛诞胸口一闷,险些失态,幸好一旁的陆依丝及时握了握她 的手心,让她很快就回过神。她若无其事地拾起伪装,“我们的确一直都是朋友, 不过最近大家都很忙啊,也有段日子没联络了。而且他的合约问题是他的私事,我 也不方便过问。朋友也不能管那么多,对吧?” “戚玄,听说你和隋尘为了盛诞反目了,是不是真的?” 眼看着快要走出机场了了,任森安排的保姆车就停在不远处,而记者们又有太 多问题还没来得及问,场面一下子变得很混乱。 盛诞隐约能预估到记者接下来可能会问的问题,视线不受控制地飘向前方,本 能地寻找能替她解围的救兵。 当看到森哥朝着他们走来,似乎是打算替他们挡驾,盛诞暗暗地松了口气。 “盛诞,你怎么看待隋尘的新恋情?听说你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有没有什么祝福想对他说?” “你们很久不联系了是不是因为他劈腿?” 那些记者真正问出盛诞预料中的问题后,她却突然停住了。 明明保姆车就在眼前,只要钻上车,就可以不再理会这些纷乱,拍拍盛诞没有 了动作。 一直在替她开路的戚玄不免好奇,回眸看向她。 已经帮她打开车门的任森就更加紧张了,生怕这丫头会在这种场合情绪崩溃。 “怎么了?赶紧走啊。”就连陆依丝也难以预料自己的好友会不会做出过激反 应,赶紧推了她一下,试图把她塞进车里。 唯独盛诞,她很平静,甚至还有清晰理智去思忖。她想,诸如此类的问题迟早 是要回答的,就算今天逃了,下一次出现在公共场合时,还是会被逼问。没有要到 答案,这些记者是不可能轻易罢休的。 那不如……豁出去吧,早死早超生,以后他们就不会再拿隋尘的事烦她了。 决定了之后,她握紧塞在衣服口袋的双手,在美容看得到的地方暗自紧张,而 脸上却拼命挤出笑容,尽管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这笑容相当的牵强:“我的确是 最后一个知道的。” “……”完了,任森无奈地别过头扶额。 “……”陆依丝不禁瞪大双眼。她该不会是憋了那么久,就为了在媒体镜头前 控诉隋尘不负责任的行径吧?我勒个去,太帅了! “……”戚玄则哂笑挑起眉梢,等着她把情绪一股脑地倒出来。 “刚从经纪人那里听说的时候,是有被吓到,想说她也瞒的太天衣无缝了,居 然连朋友都不告诉。可能他是真的很想保护这段恋情,生怕曝光后,会像现在这样 被你们紧追不放。我觉得……艺人谈恋爱真的很不容易,还是多给他们一些空间和 祝福比较好,也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胡乱猜测我和他的关系了,这样对他的新恋情 不好。我跟他从来都只是朋友,很好的朋友,因为以前大家都是单身,不用避嫌, 可以约出来一块看电影吃饭,就像我和戚玄约好一起去日本一样,这很正常;可是 现在他有女朋友了,工作之余的时间当然得用来陪女朋友,我总不能还经常去打扰 吧,所以联系也就少了。” 谁也没想到的,盛诞彻底没按牌理来,这个从前看到媒体只会逃的女孩,竟然 可以脸不红气不喘笑容不变地对着镜头,把谎言说的那么溜。 说完后还能冲着那些媒体大哥大姐们道谢,告别。 直到坐进了保姆车内,任森迅速拉上车帘后,盛诞脸上堆积着的笑容才悉数淡 去, 她默不作声地半垂着眼帘,把玩着自己的指甲,不发一言,也没人敢在这时候 去打扰她。 看着自己那双已经被指甲掐到血脉不通开始泛白的手,盛诞不禁有些恍惚。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好不好,只直到,前段时间回家时,她妈说过…… “你努力过的那些事,结局未必会如你所愿。就算是这样,也别去计较值不值 得,或是为此迁怒任何人,因为当初没有人逼着你这么做过。所以既然是你自己的 选择,那就没必要搞得大家都不好过。放过别人,才能放过自己。你要直到,他们 的幸福并不妨碍你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是不是?” 是啊,不过就是从此以后各行其道嘛,没必要把大家都弄得那么难堪。 更何况,她和随从的确不算在一起过。 从头到尾,那段关系究竟该怎么去界定,盛诞一直都是云里雾里的。 但现在看来,也不需要去弄清楚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可以对自己过往的言行 举止负责,所以就不应该把过错全推给别人。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