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边,你那边 作者 /刘小念 白冰一直觉得自己是被俞新骗上床的。不然,他一大帅哥怎么会放着那么多年 轻美女不挑,偏偏挑了她一即将奔三的老女人恋爱。反正白冰打死也不相信俞新的 那套一见钟情的鬼话。她之所以和他继续耗着,完全因为她正处空床期,与其每夜 独守空闺,不如对着一青春无敌的大帅哥。 是的,白冰是有男友的,俩人谈了七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只不过男 友被一纸调令派到了美国,婚期只得延后。起先,白冰不是没有抱怨,但她知道如 果勉强留住他,留下的只怕也会是一个鸡犬不宁的疲惫世界。所以,她干脆成全他 的碧海蓝天。男友对于白冰的让步,甚是感动,不但出国前以白冰的名义买了一套 九十平的房子,更是大度地说,如果你真的忍受不了寂寞,我也是能理解的。 那时候的白冰整个一保守派,对于出轨这种事情,她是绝对的嗤之以鼻,甚至 一副野蛮女友的派头说,你要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我立马飞美国灭了你。只是,再 坚固的爱情,隔着一个太平洋也有被磨光的时候。男友走后的第三个月,白冰就觉 得自己撑不住了,特别夜幕来袭的时候,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一张床,寂寞像虫子似 的慢慢潜入内心,白天里再坚强的外壳也在这一次轰然崩塌。 就像男友曾预言的那样,白冰出轨了,对象竟然是比自己小七岁的网友。 最开始,俞新只不过是网络上的几张漫画。他在自己的博客上,贴一些原创的 成人漫画,那些带点小情色的对话,像极了那个色小孩蜡笔小新。白冰是在一次和 男友吵架后,闯进俞新的博客的,她被那些笑话逗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以后,俞新 的漫画就成了她的疗伤武器,再后来,不知怎么就加了他的MSN 。两人熟了后,她 叫他死小孩,他便缠着她见面,像个要糖吃的孩子,令人不忍拒绝。 第一次见面时,白冰有点紧张,她从来没有与网友见面的经验,而且还是和一 个比自己小七岁的男孩子。原本她打算学人家小姑娘穿一高腰迷你裙去约会,但又 觉得做作,最后还是一副典型的OL装扮去了约会的肯德基。 见到俞新时,白冰就后悔了,人家穿着蓝色海魂衫加一牛仔短裤,自己往他身 边一站,硬生生就成了阿姨级别的人物。倒是俞新毫不遮掩地夸她漂亮,说她比起 那些青涩小女生美多了,他还轻车熟路地把她比做酒,神情和话语甚是老到。 白冰的脸红了,说你就拿我一老女人穷开心吧!俞新眨巴着眼睛说,我从来不 说假话,成熟的女人如酒,越品越浓,越品越香,我都快醉了。 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俞新的话让白冰特别受用。从肯德基出来后,俞新又 提议去钱柜唱歌,反正是一个人的周末,白冰没有拒绝的理由。俞新的歌唱得很好, 白冰觉得自己那五音不全的嗓子,在他面前开口简直就是丢脸,后来在他的强烈要 求下,只好硬着头皮和他对唱情歌。大概是那些暧昧的空间和暧昧的歌词,白冰觉 得自己整个人都晕了。接下来的事,简直就是水到渠成地发生的。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阳光透过窗帘,洒在酒店的白床单上,白冰 觉得这样的情景像极了一场美丽的梦。可当她看到睡在身边的俞新时,她的梦一下 就醒了。她像逃命似的提心吊胆从酒店跑了出来,那情景,生怕是被人抓住什么把 柄似的。 酒店事件后,白冰一直不敢再上MSN ,她总觉得在行为上自己是引诱了那个死 小孩,毕竟那天提出去酒店,是她先开的口。 后来,还是忍不住去了他的博客,一看吓了一跳,俞新竟然以她为女主角,画 了一组漫画,没有情色,只有深情。他说,亲爱的女人,我在茫茫人海里寻找你。 白冰的眼泪就洒了下来,认识以来,俞新一直叫她女人,既亲密又暧昧。她提 醒他很多次,他依然叫她女人。就连那个美妙的晚上,他也是趴在她的耳边,温柔 地说,亲爱的女人,我要你! 白冰想如果不是俞新,大概连她自己也忘了自己是女人,男友出国的这两年, 她必须收拾女人该有的小性子,像一个男人一样强悍,不然,她内心深处那个需要 被男人保护的小女人会让她无法面对一个人的世界。 她太久没有享受女人的特权了,这一次她决定豁出去了,和俞新去开始新一轮 的约会。 恋爱开始的时候总是美好的,两人隔着一条江,从江这边到江那边需要一个小 时的车程。总是白冰坐船去江的那边见俞新,俩人像恋人一样手牵着手去步行街逛 街,去中山公园坐旋转木马,在俞新的房子里聆听和观看《生死朗读》。白冰觉得 自己就像电影中的汉娜,是她一步一步在引诱着俞新,她觉得她们的故事最终会和 电影上的一样,人去楼空。 但是俞新不这么认为,他一次又一次地表白,甚至买了戒指向白冰求婚。白冰 会收下他的礼物,但转天她一定会买更昂贵的东西回赠给他,一条皮带,一个钱包, 无比精致。也只有这样,她心里的罪恶感才会减少。 如果不是俞新要求去她家过夜,也许白冰还没有收回他床伴的借口。 那天,突然接到俞新的电话,他忘了带钥匙,电话里他很自然地就说,我在江 这边,今晚去你家住可以吗? 那一瞬间,白冰突然就火山爆发了,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对着电话那端的死小 孩说,你凭什么去我家?你是我的什么人?你以为上了几次床,就能鸠占鹊巢了吗? 电话那端一下就没有了声音,也许这样的话,任谁也接受不了。挂了电话,白 冰点了一支烟,在袅袅燃起的烟雾中,她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江 这边是她和男友的家,她不带俞新回家,有她自己的理由。 就这么断了联系。起先白冰有些生气,到底是死小孩,一边说着爱她,一边又 连个求和的短信都没有,甚至绝情到连漫画爱情的博客也不更新。如果不是男友的 电话,大概白冰还会习惯每个周末坐船去江那边。那天,男友在电话里说,因为工 程提前完成,他可能会提前半年回国。 白冰想这样也好,七年的感情和七岁的距离相比,孰轻孰重,傻子都能分得来。 白冰不想做众人嘲笑的傻子,挥舞利剑斩断了对俞新的最后一丝想念。 大概是心里有了这样那样的愧疚,对男友,白冰也不像以前那么苛刻,甚至有 些殷勤了起来,以前总是抱怨他的远走高飞,现在一天一个越洋电话,向他倾诉自 己的思念之情。男友说,你怎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 事吧!白冰一愣,但很快就否认,还说,你肯定是恶人先告状!男友连连说,你瞎 说什么呀,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虽然语速正常,但白冰总觉得哪里 不对,但她没有深想,毕竟坐飞机去美国,不像从江这边到江那边那么容易。 是无意中发现了男友的秘密,两人用QQ视频,一边聊着归期一边说着一些情意 绵绵的情话。突然,白冰看到了床头的女人内衣,像是在跟她示威一样,她所有的 伪装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白冰先提出的分手,男友也没有拒绝,只是说了一句很玩味似的话,他说, 你何必要拆穿彼此的谎言呢? 白冰这才知道,男友是知道她和俞新的那点事情的。江那边有男友的同事和朋 友,她和俞新曾那么高调地展示着他们的爱情。而远在美国的男友早就听到风声, 起先男友也不相信,后来有多事的朋友无意间拍了白冰和俞新在船头接吻的照片传 给他,铁证如山。 男友说,我能理解你的难处,因为我和你一样。 白冰笑了笑,在心里默默地说,我们是不一样的。至少她和俞新在一起时,她 是罪恶的,即便有快乐的时候,她也从不觉得心安理得。 分手后,男友把房子留给了白冰。一个人的房子,一个人的大床,没有期待的 爱情,白冰再次在夜幕来袭时,想到了俞新。她突然就想起曾经看过的一篇文章, 当你空床时,你会想起谁?文章里附带着一个关于空床期的测试。有段时间,白冰 疯狂地在网上找那个测试,她真的想测一测,自己对俞新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终于是被找到了,结果显示是,她是那种把性和爱分开的女人,她会在有身体 需要的时候,想念那个曾给过她完美性爱的男人,却无关爱情。 后来白冰又反复做了多次测试,但结果都是一样的。或许正如她内心的声音, 自己只是把俞新当做空床期打发寂寞的对象。 只是,白冰大概永远不知道,那个被他叫做死小孩的俞新对她是动了真情,他 知道她有男友,他知道她大他七岁,他还是一次又一次向她表达自己的爱意,甚至 那次来江这边,他也是故意把钥匙弄丢的。他对自己说,只要她承认了他一次,他 就永远留在他身边,哪怕是死追烂打,哪怕是上吊自杀,也不防碍结果的海枯石烂。 可是白冰没有,她只把他当成鸠占鹊巢的小人,所以他选择了离开。就像白冰 曾想象的他们的结局,人去楼空。只不过去的那个人是俞新。 俞新曾经对白冰说,我们之间,先离开的那个人,一定是付出真心的那个人。 可惜那时候的白冰不懂。 只剩白应如在车开走很久以后还在挥手, 独自地挥手, 她在苏冠离开时爱上, 就像夏天遥远时才开始想念一样。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