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鸟 作者:锐儿 我的十根手指在琴键上飞快的移动着,一股天籁之音似清泉一样涌入我的耳 朵。当音乐嘎然而止的时候,我才发现弹琴的我早已泪流满面。 小时长辈就常说:我拥有一双大大的眼睛。那时我就天真的问他们:我眼睛 是五颜六色的吗?那是我梦想的颜色。长辈们就笑着说:我是个怪孩子。那时我 就万分盼望长大,为自己的梦想安一个家。当我努力在理想这块贫瘠的土地上创 造了一座房子、车子、存款、空调,甚至安了防盗门和一个太太后,我才猛的发 现,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五颜六色的梦想。于是,我悲哀的逃到网上,就在这片虚 幻的土地上,我找到了“牙牙”。 我:你好吗? 牙:还好,你呢? 我:只是很寂寞。 牙:每个人都寂寞。 我:为什么? 牙:因为没人了解,所以寂寞。 我:难道这世上没有一个,哪怕是一个人了解你吗? 牙:我自己都不了解我自己,又何谈别人了解我。 看她这句话时,我正在吃柠檬,将它切成小片,放在舌头与牙膛之间,深深 吸吮,不知为什么,那夜的柠檬失了酸味道,却增添了一些苦涩。 牙:我在喝酒,你也来一杯吗? 我:好啊。 牙:等我拿个杯子。 牙:干杯! 我:干杯! 我闭上眼眸,便看到了奇特的一幕:电脑桌上摆着两杯酒,一个女孩端起一 杯对着空气轻声说:干杯!而后,一口喝尽所有的酒,那唬珀色的酒液便化做几 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慢慢溢出,顺着脸颊滑落……那一刻,我真切的感到了她的 悲伤,无边无际的孤独与落寞。 天快亮时,野猫又在我窗下凄惨的叫了,过往我一直份外讨厌,今天却感慨 起来,它也是因为没人理解而悲鸣吗?就在一瞬,牙,快速下线了。快的甚至没 和我说:再见了。但她却用她那尖锐的语言在我理想的世界轻轻划了一条裂痕, 我顺着那裂痕迅速滑落下去,我应该死命的抓住她了,我想。 我:爱情是什么? 牙:没有“爱情”的存在。 我:WHY ? 牙:它只是浪漫的人为了掩饰肮脏的肉体关系而创造出来的一个冠冕堂皇的 理由罢了。 我:你爱我吗? 牙:???我喜欢你,但并不爱你。 我:有时喜欢也会随时间慢慢转变成爱的。 牙:也许我明天一早爬起床就发现我爱上你了?!:):)…… 她在那句话后画了一篇子的笑脸,就似在开一个天大的玩笑般。因为她不相 信“爱情”的存在,不管她是否爱我,我只知道我的脑里强烈的涌出一种感觉, 它瞬间将我的眼眸变成,红色、蓝色、粉色……五颜六色。所以爱对我来说。只 是一种理想,心中深切的知道“牙”已经成了我的理想,所以,是的,我爱上了 她! 夜幕降临,我在街上略抬了一下头,天空被那高耸的大楼完全掩埋,透不进 一丝儿的新鲜空气。刚随朋友去打了场篮球,浑身上下飘着激情过后汗的味道, 它散散得弥漫在607 公车站台上,今夜的站台莫名其妙的寂静,除了我只有一个 女孩,一身火红的衣裙,一张鲜红的嘴唇,她浑身上下充赤着野性的味道,此时 正翘着右腿,戴着耳机听着歌,那专注的表情,让我对那LP里唱的什么,份外感 起兴趣来。回到家,上了线,看见牙牙的小狗头像时,竟让我莫名其妙的想起那 个女孩来…… 我:你为什么选个蓝色的小狗做头像? 牙:因为我属小狗狗。选蓝色的则是我前男朋友,份外爱蓝色,与你相识时, 我刚与他分手。 我……你还爱他吗? 牙:一段感情不是说能放手就放手的,现在的我只是让他默默在我心里飞, 也许过了很久后,我会猛得发现他已经彻底消失在我生活里了。 今夜的车站份外热闹。七、八个人在等车,熙熙攘攘的,那个红衣女孩也在 其中,她静静站在我身旁,听着LP里的音乐,冰冷的眼神飘过街对面的咖啡店又 飘向我。 “给我一支烟,好吗?”她问。 我惊呆了,以为她不是在和我讲话,但她正望着我,我忙点头,递给她一枝 烟。她将烟叼在嘴上,我打着打火机,她微歪了下头,点着了烟。她深深吸了口 烟,撅起红艳的唇,轻轻吐出烟,那烟随着风往上飞,而后渐渐散开,没了一丝 踪影。 “你在听什么?”我问。 她望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只递给我一只耳机,我急忙戴上,可里面除了 “吱吱”声,一片寂静,我吃惊的望着她。 “那是这个世上最最凄美的‘爱之歌’”。她答。 牙:你怕死吗? 我:?我也不清楚,有时怕得要命,有时却又万分希望。 牙:我不怕。我觉得人死后就会脱去现在这身残缺的外壳,获得新生。 我:那你还会记得我吗? 牙:我获得新生后,你还会认识我吗?还会爱我吗? 我:…… 牙:…… 牙:别了! 当“别了”两个字出现在我眼前时,我的心漏跳了两拍。因为我们聊的这么 久,她总是固执己见的说走就走,从没对我说过一句再见的词汇。心中猛得升起 一种预感,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时间悄悄溜走了。我的预言果然灵验了,从那个“别了”之后我再也没能见 到她,她就似人间蒸发了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让我产生了一个错觉,以为和 她之间只是一个梦幻。但她却又真实的存在于生活中,活在网的另一面,活在我 心里。 牙,你就这么狠心将我一个人丢在了虚幻的网上吗?我常常望着静静睡在我 蓝色列表里的她,问着。当然她再也不会给我回答。我又一次失去了理想的目标, 失去了她,生活的天空又变成了灰黑色的。我只好默默关掉电脑,认黑暗又一次 吞噬了我的身体与灵魂。 今夜的天空一早就下着朦朦细雨,一直下到夜晚,我忽然觉得该给这份从没 开始过的爱情买点什么。于是,我走进花店,买了一枝鲜红的玫瑰。顶着雨来到 607 车站,车站寂静的矗立在细雨中。我又见到了那抹火红的身影,她翘着右腿, 支着消瘦的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默默坐到她身旁,将手中的玫瑰递到她面 前说:“送给你!”她那冰冷的眼神闪过一刹那间的茫然,她没有讲话,只是伸 出手接过玫瑰。于是,我开始对她将话。讲了牙牙,讲了牙牙对我说的话,讲了 我对牙牙的感觉,甚至讲了我眼睛的故事……从头到尾她都把玩着玫瑰沉默着, 沉默并不代表不倾听,不过也许我需要的并不是倾听,只是希望有人沉默着象倾 听的样子。讲玩了,我也陷入沉默。她还在玩着那枝玫瑰,忽然玫瑰那尖锐的刺, 扎破了她的手指,一滴鲜红的圆圆的血涌了出来,她轻轻用舌尖舔掉,问我“听 过荆棘鸟的故事吗?我摇头,她开始自顾自的讲起来。 “传说中有一种鸟,一生都不说话。直到寻找到自己最爱的人后,它会飞到 有着锋利尖刺的荆棘下,用那上面最长最尖锐的刺扎入胸膛。然后开始唱起一生 一次的爱之歌一直唱到鲜红的血一滴一滴的流干,唱到气绝而声息。那歌生便成 了它的葬歌那荆棘便成了它的坟墓……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地,她默默站起,整了整衣裳,那动作就象一个高贵的 公主般。而后一个人走进茫茫雨中。我还坐在那儿,凝望着她越来越模糊的身影。 回过神,才猛然发现她的LP丢在了站台上,我戴上耳机,按下开始,里面传出一 种近似天籁的音乐来。那般凄美,那般艳丽,让人捕捉不到它的身影,又似乎就 存在于你心中。那朵玫瑰跌在了雨中,雨水悄悄得落在它的身上…… 那个雨夜后,那个红衣女孩也消失了踪影。牙牙也永远的沉睡在了我的列表 中。她们只给我留下了那天籁般的音乐与荆棘鸟的传说。 后记:爱情不需要长相厮守,不需要刻骨铭心的承诺,它只需要心灵之间一 刹那间的契合,就算只是一瞬,它也将成为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