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裂 马索回到北京的时候没有人来接他,因为出来马素本就没有人知道他离开。马 索给马素,安培,丁博,白木林依次打了个电话,约他们到常去的得月楼,一起吃 个晚饭,除了白木林医院确实有事走不开外,其他人都答应了下来。马索提着行李 往外面走着,本来是要去散心的,结果心没散了,还弄的自己好伤感,但是至少他 知道了自己父亲母亲的伟大。马索想起了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女孩,还有那张好像 画着自己的铅笔素描画,那张画他没拿,他把画留到了乌鲁木齐一个清真寺里,他 让那种颓废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 马索回到了自己的家里,看着熟悉的一切自己不自觉的笑出了声,马索点起一 根烟站到阳台,看着外面依然忙碌的人群,听着依然嘈杂的汽车喇叭声,马索庆幸 自己拥有这种熟悉的感觉。 马索舒舒服服的洗脸一澡,然后定好闹钟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下午醒来以后, 马索早早的感到餐厅等着好像失而复得的一切。不久马素和丁博就来了,马索看着 马素和丁博走过来就开心的笑。 丁博问“索子啊,你这是刚从伊拉克回来吧,怎么一脸沧桑啊” 马索说“哎,你别说,还真差不多,反正都是穆斯林,你小子考试复习的怎么 样了” 丁博说“考都考完了,现在等结果呢,你小子怎么消失一个月都很时代脱节了 啊” 马索问“考的怎么样啊” 丁博点了一根烟说“不错,没辜负我这八个月的寒窗苦读,估计过了,我现在 就在准备办签证呢” 马索说“成,那挺好,去了那个物质泛滥的资本主义国家别忘了咱哥们就行” 然后对着马素问“素子,敏敏怎么样了” 马素笑着说“挺好的,就是肚子大的不成样子了,现在我妈和他妈一起照顾她, 基本没我什么事了,我现在就专心经营超市呢”马素看着马索接着问“哥,你挺好 吧” 马索笑着说“挺好,我挺好,看你们都挺好,我特高兴。哎,素子,赶哪天我 有时间,我趁着二叔二婶都在你那,我去看看两位老人”马索若有所思的说“老人 为咱们付出太多了” 三个人正在聊着,安培就来了,和安培一起来的还有苏婷婷。 苏婷婷坐下来就问“马索,你干吗无缘无故消失一个月啊” 安培也帮腔的说“索子,你小子是得罪了那个黑道大哥了,跑了也不和哥们们 说一声,害的我们差点报警知道吗” 丁博也说“索子,你是不知道,打你电话也关机,问谁也不知道你跑到哪里去 了,我就一天到晚在报纸和往上看新闻,就等着那天出现一条,一无名男尸,出现 在某某某处,然后赶紧去认领,哥们一场总得给你小子收个尸啊” 马索笑而不语,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几个哥们在一起胡说八道,开着各种玩 笑。 苏婷婷说“哎,我说你们就没点好的啊”然后接着问马索“马索,你到底跑哪 儿去了,去你家找你也没人” 马索笑着说“说出来你们都不信,我啊,进行了一次意义重大的人生之旅” 苏婷婷接着说“行,你倒是人生之旅了,你还懂得回来,贝贝明天就走了你知 道吗” 马索一听不笑了,点了根烟说“走呗,英国挺好,反正他也不会为我留下来, 她不是那个华总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吗,我还说什么呢” 苏婷婷听到马索这么说马上就生气了“马索,贝贝每天为你哭你知道吗,搞得 现在工作她都没心思,每天她都给你打电话,结果你都是关机。贝贝本来都不想走 了,可是找又找不到你,她说你不要她了,人都绝望了你知道吗,所以现在才决定 走的”苏婷婷说完看马索并没有什么反应,接着说“成,马索,你真成,你既然这 样,我也不说什么了,明天下午四点的飞机,去不去,留不留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我不管了”苏婷婷说完,拿起包就走。 安培看到苏婷婷起身要走叫了一声“哎,婷婷”然后对马索说“索子,我说你 什么好啊,你要是不爱贝贝,你也要和人家说清楚啊”安培说完就去追苏婷婷了。 马索靠在椅子上抽着烟,脑子一片混沌。 丁博给马素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你劝下马索,你是他弟,你说话方便。 马素明白了丁博的意思,对着马索说“哥,这个时间贝贝应该还没有下班,我 觉得,不论怎么样,你也应该和人家女孩子说清楚,咱们是男人,不能让事情就这 样不明不白的,明天人家就走了,万一以后有个后悔的,咱也追不到英国去” 马索拍拍马素的肩膀说“素子,真想生下来你是我哥,要不然我就不会干那么 多没臭氧层的事了”说完马索也冲出了餐厅。 丁博看着马索也跑了,对着马素说“素子,你小子真能当个情感专家了,可惜 我没有女朋友啊,不然你这个资源绝对不能浪费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没带钱, 这顿饭,你先结了吧” 马素打量着丁博说“就知道你小子不会无缘无故的拍我马屁”然后从裤袋了掏 出钱包大喊一声“服务员,结账”。 马索冲出餐厅拦到一辆的士直接开向唐贝贝的电视台。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唐 贝贝是否已经下班回家了,但是他凭着一种直觉在电视台的门口一直等着唐贝贝。 电视台的门口马索没有再见到二狗子。他本来想对二狗子说声谢谢,因为毕竟是他 的一些话,让马索明白感情需要的不是紧紧抓住,而是需要让她自由飞翔。而且人 活着不论或大或小,必须要有个目标,否则就是一堆行尸走肉而已。马索问新来的 保安从前在这里的二狗子哪里去了。新来的保安说他被开除了。马索问为什么。新 来的保安告诉马索,因为二狗子在工作期间和陌生人聊天,被领导知道了,所以被 开除了。马索没有说什么,在心里对着二狗子说了声,对不起。 唐贝贝从电视台出来的时候和同事告着别,大家都祝她明天一路顺风,到了英 国好好学习,以后回来大展宏图,唐贝贝笑着一个一个谢谢他们。马索站在不远处 就看着这一切。唐贝贝告别完同事,走下台阶,突然她发现站在前方的马索,唐贝 贝停下了脚步。看着她,她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她想哭,她想冲上前去抱住马索, 她想狠狠的打马索几拳,但是她都没有。唐贝贝走到马索面前轻声的说“嗨”。 马索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说“嗨” 那一刻两个人像是两个陌生人。马索陪着唐贝贝一路回家,在地铁里,唐贝贝 故意和马索站的很远,两个人一路上都保持着仅仅要去到同一个地方的陌生人状态。 从地铁站出来两个人并排向着唐贝贝家走着,依然沉默不语。 “马索,你说如果有一天,你再也不会陪着我走这条路,我会哭吗”说完,唐 贝贝笑了笑,看着马索。 贝贝,我好想告诉你,我好想可以一直陪着你走,直到我们白发苍苍,无力走 下去为止。是我能做到的仅仅是陪着你到我没有力量走下去为止,原谅我贝贝。马 索在心里这样说,也只能在心里这样说。因为就像他说的,马索已经快没有了力量。 唐贝贝看着马索低着头一直往前走,“我会哭的,真的会的”唐贝贝的声音变 得哽咽,但是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笑着说“可是你现在依然陪着我”突然唐贝 贝搀住了马索的胳膊,平静的说“马索……我们分手吧”。 马索的眼眶红了,他想起了第一次在这条路上吻了她,想起了在这条路上两个 人无数次爽朗快乐的笑声。 唐贝贝搀着马索边走边说“马索,谢谢你曾经带给我过那么多的快乐,虽然… …你并没有告诉过我你爱我,但是……我,我知道你爱我,谢谢你。马索当我走进 我家的小区,从此以后我就不是你的女朋友了……” 唐贝贝搀着马索放慢了脚步,但是还是走到了终点。 “马索,你会骗我吗”唐贝贝重复着第一次马索送他回来时话。 “不会,再也不会,永远不会了” 唐贝贝心里哭着问着,为什么,为什么马索,你第一次不对我说这样的话,哪 怕是真的在骗我,至少能让我从那一天起就相信你。 唐贝贝微笑着说“马索,你说的啊,那现在把眼睛闭上,数一百下,不许睁开, 可以吗” 马索嗯了一声,然后把眼睛闭上。他感觉到了一个吻,感觉到了她把他的左手 牵起,感觉到她把一个东西放到了他的手里,感觉到她颤抖的手轻轻地把他的手合 拢。他听到她哭着说“马索,一百下之后,当你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你面 前了,千万不要想我…………再见” 马索闭着眼睛,可是眼泪依然看流了出来。唐贝贝看着马索背着走了几步,突 然转过身去,向着小区的大门跑去。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 百。 马索睁开双眼,眼前再也不见的人,他抬起左手,那个哨子,那个从来没有用 过的哨子。 马索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突然马索把模型店的拉门关了下拉,冲到了街口, 还有两个小时也许一切都还来的急。马索拦住迎面开来的一辆的士。“师傅,机场, 您往快了开,我赶急”。 唐贝贝坐在候机室,旁边陪着她的是华强,安培,苏婷婷,白木林还有张海雨。 华强看了下时间,拍着唐贝贝的肩膀说“时间差不多了,进去吧,别误了时间”。 唐贝贝抵着头没有说话。安培指着入口大声喊说“哎,马索,马索,这边”。唐贝 贝听到这个声音,马上站了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马索由跑变走,一步一 步向唐贝贝靠近。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唐贝贝声音带着哽咽,这让马索想起了一年前第一次见 到她时候的样子。一切都没有改变,两个人还是朋友,改变的也许仅仅只有时间。 马索没有说话紧紧的抱住了唐贝贝,“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唐贝贝放声的哭着,马 索紧紧的抱着她。 “你说话啊,马索你说话啊,你不是特能说啊,你说啊,我都要走了,为什么 你还不告诉我,你爱我,你说啊”。马索从来没有感觉如此的伤心,他能做的只有 仅仅抱着唐贝贝,也许是这一生最后的一次。 机场的广播要求乘客登机了。 “马索,你是个混蛋”唐贝贝哭着骂着,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有什么错误,能 让自己失去她用情最深的人,但是不论怎样这一切对她来说太不公平了,她只能用 这种方式来发泄心中的痛苦和悲伤。 “贝贝,该登机了,飞机要起飞了”华强在一边提醒着唐贝贝,拥抱的两个人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多么希望这一刻就时间停止,两个人永永远远的就这样在一 起。还是马索,永远都会是马索,他松开了紧紧拥抱的双臂,“进去吧,飞机不等 人”。马索强压制要流出的眼泪,使劲眨着自己的眼睛。唐贝贝看着马索的眼睛, “马索我曾经爱过你,曾经以为你将会是陪着我走完下半生的人,曾经以为我会为 你做好饭菜等着你下班回家,曾经以为会和你带着我们的孩子去到香山看红叶,曾 经以为你会牵着我的手到白发苍苍,但是我现在不爱你了,就在我刚才抱着你,我 告诉我自己,如果你松开我,我就不爱你了,如果你紧紧的抱着我,我就留下来, 可是你放开了我。”马索看着满脸都是眼泪唐贝贝,他才终于明白,他放开了爱, 让她和它自由的去飞翔,可是一切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飞的好高,最后慢慢脱离了 自己的视线。他丢掉了这后半生最最珍贵的人,丢到了他这一生最最珍贵的爱。唐 贝贝转身走进了登机口,唐贝贝没有回头,马索也没有喊住那个缓慢离去的脚步。 等唐贝贝的背影消失在登机口,眼泪顺着马索的眼角流了下来。 贝贝,我爱你,你想到的我也想到过,可是我并不是给的了你幸福的人,我不 能,也不会去阻止你的梦想,好好的加油,你是个好女孩一定会有比我还爱你的人 出现在你身边。 马索的心里话到最后也没有告诉唐贝贝,不是不想,是不能,在这个世界我们 有太多的不能,因为始终有一种东西缠绕着我们,叫做责任。当一件事情本身已经 超越我们的能力,我们就会犹豫,就会徘徊,就会懂得选择,很多事情我们承担不 起是因为它由着太重太重的责任。 我来到你的城市 走过你来时的路 想象着没我的日子 你是怎样的孤独 拿着你给的照片 熟悉的那一条街 只是没了你的画面 我们回不到那天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 挥手寒暄 和你坐着聊聊天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变 不再去说从前 只是寒暄 对你说一句 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 后来安培简约了一家唱片公司,安培用第一张唱片的收入买了一辆房车,带着 苏婷婷去到了他梦想中的可可西里,在那里他继续写歌。苏婷婷则辞去了她在电台 的工作,一心一意陪着安培实现他的梦想。他们寄给过马索一张照片,照片上,茫 茫的草原与天相接,草原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抱着吉他唱着歌,女的闭着眼幸福 地依偎在男的肩膀。 丁博经过八个月的复习,终于被日本一所大学以研究生的身份录取,临走的前 一天陪马索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靠着模型店的外墙抽了一包烟,晒了两个小时太 阳。 马素和程敏继续经营着他们的社区超市,但是规模却和从前大不一样了,生意 做到了临近的两个小区,超市也由一家变成了三家。对了,马素的孩子出生了,是 个女孩,名字是程敏取的,叫马笑,程敏希望他们的孩子每一天都可以过的开心, 而迎接马笑到这个世界的就是白木林。 白木林依然在他的医院,用他的双手迎接着一个又一个新的生命来到这个世界, 只不过在那些新的生命当中将会有一个是他的孩子。后来白木林和张海雨也结婚了, 白木林终于告别了他那种恋爱,失恋,再恋爱,再失恋恶性循环的生活,婚礼那天 白木林用麦克风告诉了所有在场的人,他找到了一辈子的归宿。 王文静最后也去了深圳,听说后来在深圳结婚了,男方是王文静他爸爸生意上 的伙伴。 而马索呢,每天擦洗着被灰尘覆盖的模型,抽着没完没了的烟,为了或大或小 的事情来回穿梭与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依旧生活在这个忙碌的城市之中,只是每 次坐上九四四路公交车的时候,他总会看下最后的那排位置是否会有熟悉的身影。 生活就是这个样子,我们无力更改,无力创造,只能去适应。我们为此异常兴 奋,我们为此心痛不已,每当我们以一种煞有介事的姿态去面对一件自己看似很重 要事情的时候,往往得到一个平淡无奇的结果,没办法,谁让这就是生活呢。 《煞有介事》纪念在生活中品味悲,欢,离,合的人们。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