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哈包和彩云回来了。 不同的是,走时是偷偷摸摸的离去了,只是两个人;回来却光明正大的了,还 多了一个人——彩云怀里的小孩子。 哈包家里早已得着他们回来的信息了,于是就及时的从老冤那里拉回了一张大 床。老冤直纳闷,问哈包的父亲:“大伯,现在买大床干什么呀?” “你哈包哥一家三口要回来了,总得添置张新床吧?” “什么?哈包哥睡的?不行,说啥也不买给你了!”老冤头摇的像拨浪鼓,竟 然不愿意买了。 “咦?你这小子!”老汉生气了,骂到,“你大伯得罪你了还是你哈包哥得罪 你了?你难道要老汉我丢脸吗?” 老冤的脸红的像涂了酱,结结巴巴的说:“大伯,你误会了,这张床不是优质 木材做的,放几年估计会走样哈包哥用的,我怎么敢偷工减料弄虚作假呢?你给我 点时间,我再另做一张。如何?” “哈哈,原来是因为这呀?”老汉笑了,道,“这没事,他们也不会在家住几 天的,凑合着用算了!” 老冤没办法,只好少收了一部分钱,还帮助送到了家。 即便有孩子了,也总是个新媳妇吧?好歹也要把房间收拾一下吧?老汉把房间 彻底打扫了一遍,上面还钉上了架子,铺上了凉席,把大床往墙角一放,小房间马 上就焕然一新富有生气了。 “再添置两组柜子吧?”老伴问,“要不显得空荡荡的。” “算了吧,将就一下吧,钱也不是很宽绰。”老汉道,“我最犯难的,是咋称 呼彩云呢?” 老伴也叹了口气,不知该怎么叫。是呀,依辈分而论,彩云就是他们的小妹, 现在转眼就成了自己的媳妇,大哥大嫂变成了公公婆婆,心里一时真的难以接受。 马小飞更是不愿意了,愤愤的说:“妈的,哈包是还唤我爷好呢还是随着彩云 叫爸好呢?这小子总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便长一辈吧?乱了套了!” 都来问响气咋办,两人的称谓就确定不下来,怎么见面?响气一听,也感觉很 棘手——左右不是,确实是个难题。 理不出头绪,就来个和稀泥吧。于是响气就说:“不要想那么复杂了,孩子该 咋叫就咋叫吧,至于哈包和彩云,真要感觉别扭的话就先直呼其名吧!反正结婚证 和孩子就有了,大家也不准再闹生分了啊!” 两家人也认为只有这样对待了,便都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去了。 哈包到家了,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爹,妈,我回来了!”哈包一进院子就 叫到,彩云抱着孩子嗫嚅着不知该怎么说。 “回来了好呀!”哈包母亲高兴的说,“来,彩云,让我看看安宝贝孙女!” 这样一亲热,彩云才不那么紧张了,但还是显得不很自然,慌忙把孩子递了过去。 奶奶抱着,亲着,脸上笑开了花。 “吃饭没有呀?”哈包母亲问,“我这就给你们做去。” “不了,妈。”哈包把包裹放进屋里,然后说,“我去老迂叔家一趟,把金华 捎回的东西送去;彩云也想回家看看,毕竟离家一年多了。” “行,你们不累的话就去转转吧,孩子我管着,记着早点回来吃饭啊!” 彩云回到屋里,拿出奶粉和奶瓶对孩子奶奶说:“给,她要是饿了就给她热奶 粉喝。”不用交代,也不可以对话的,只是没有称谓罢了。 哈包母亲连忙说:“嗯,我知道了。”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拐过墙角不见了, 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哪个婆子不愿媳妇叫声妈呀,我这辈子恐怕是听不到了!” 哈包来到老迂家,把一个大包裹往堂屋木桌上一放,说:“这是金华让给你们 稍回来的。”然后又掏出两千元递给老迂,“这是金华给你们的过年钱。” 金华母亲忙招呼哈包坐下,老迂慢吞吞的问:“金华今年不回来了?” “能回来吗?”老伴数落道,“你把闺女赶跑了,连年也不让在家过,谁还会 回来?” 老迂只是低着头不吭声。金华母亲见哈包满脸疑惑,就把事情简单的给述说了 一遍。“原来这样啊!”哈包恍然大悟道,“难怪金华怎么生家里的气,结婚也不 愿告诉你们一声,怎么能这样对待金华呢?你们不知道,我和彩云在那里多亏金华 帮助了。唉!你们呀!我就佩服,你们金华就是有本事!” “真是这样的?”老迂闷声问道。 “我还能骗你们吗?”哈包接着说,“估计不久就会成为我们的总经理了,那 管的人可是很多的,好几个厂子呢,但我们的工厂就和我们村大小差不多呢!” 老迂只是抽着烟不言语。 “他早就后悔了。”金华母亲说,“只是不知金华还生不生她爹的气!” “气什么呀?”哈包安慰他们说,“是你俩的亲闺女,再气又能如何?这不, 回来让我捎话了,问问你们准备改什么样的房子,需要多少钱,给她打个电话,就 给你们汇过来的。” “真的指望上俺金华了!”金华母亲高兴的说,“我和你叔合计合计再说吧!” 彩云来到了自己家里,母亲喜出望外,一把拉着左看右看,坐在屋内问这问那 的。马小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踱到当院去了。 “妈,我爹他?”彩云看着马小飞漠然不顾的样子,心里发酸。 “别管他,只要妈在,这里永远就是你的家!”母亲劝慰道。 “不能久留的。”彩云为难的说,“妞妞还在哈包家呢,我怕时间长了她哭闹。” “哦,那怎么不抱来呀?也要让姥姥见见呀?”母亲嗔怪道。 “嗯,改天我再抱来给你看!”彩云答应到,然后从内衣袋里掏出一叠钱,交 给母亲说,“这是三千元钱,哈包让送来的。过个废实年吧!” “唉!”母亲叹口气说,“其实你们挺般配的,只是唉!” “算了,不说了。”彩云眼睛有点发红,“妈,你放心吧,哈包待我挺好的。 我们就在家过个年,很快就会走的。” 看到母亲也要抹眼睛,彩云头一扭,噙着泪走了。 已近年底,在外的人陆陆续续的都回来了。响气今年没有鱼可以给老富贵送了, 但念及长生对自己和村里的帮助,和村委的几个人一商量,由村里出资给人家买了 几十斤猪肉和三四条鱼送去了,老富贵很是感动,连声说:“娃子,你的鱼塘已经 亏损了吧?还买怎么多东西干什么?” “富贵叔,俺长生哥给村里做了这么多的贡献,村里来看看你也是应该的嘛!” 响气解释到,“我给你买的在这里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包茶叶,说:“你没事 沏茶喝吧!” “好呀,让我看看,是龙井茶吧?”老富贵看了看包装,很是高兴,又放到鼻 子下闻了闻,称赞道:“确实是好茶,有股清香味!” 响气心里说:“好歹我也分不出,”原来这还是前两天他在许乡长办公室发现 的,许乡长要他拿走一包,他也就真的没有推辞,揣了一包回来了,借花献佛送给 老富贵。在响气的意识内,乡长用的东西还有差的? 该办的事情办完了,响气终于腾出身来,对安生说:“去,招呼五毛,让他把 人叫起来咱家里聚聚。”有对小红说:“让咱妈领着金龙玩,你和你嫂子去收拾几 个菜。”安排完毕,响气就静待着一干兄弟的到来了。 人陆续的到齐了。五毛带来了一大块牛肉,直接拿到厨房交给玉凤了。老冤带 来一只剥好的野兔,也放到了厨房,对玉凤说:“今晚炖兔子汤喝。”不久哈包来 到了,手里拎了两瓶酒,说:“这是南方的桂花酒,尝尝鲜。”响气一看这架势, 生气了,责怪他们到:“怎么了?看大哥今年没有赚钱了?连酒菜也拿不出来了? 笑话我是吗?寒碜我是吗?”大伙只是笑笑。老冤开话了,说:“大哥,这可是我 在草堆里逮到的正品野兔,你给我捉个试试看?”大伙都大笑起来。响气也笑了, 说:“不防老冤手脚变利索了——瞎猫碰上个死耗子吧!”老冤讪讪的笑着不言语 了。 “我可是两手空空呀!”随着声音,振普走了进来,不好意思的说道,“算是 混吃混喝来了!” “可不能这么说。”响气道,“自家兄弟见外了不是?” 在桌前坐定了,小红也把茶都沏上了,一干人又开始云山雾罩的瞎掰起来。 “老冤,你给我做的床就那样呀?”哈包不满道,“还没做个床上运动,它就 在下面吱吱的叫唤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在上班了!” “嘿嘿。”老冤无趣的笑道,“那不是什么好木料,大伯非要拉走。等春上我 给你再做一张,保你们动作再猛烈,姿势再古怪,也纹丝不动,一声不响,如何?” 又哄堂大笑起来。 “振普,你回来去看瑰华姐了吧?恢复的怎样?”响气问。 “已经回家了。”振普答道,“基本算康复了,天天还需要输液的。唉,下半 生只有在轮椅上度过了!” 哈包回来也听说了这个消息,愧疚的说:“我才听到这个消息,还没去看望呢。” “算了,你不在家,回来就是年末了。”响气说,“瑰华姐不会怪你的。” “现在这个社会,我才算看明白!”振普倒了杯酒,一口闷下,气愤的说, “真他妈的够黑的了!” “五毛,你的麦麸子我给你折了价了,共两千元,再加上一千元的辛苦费。今 年鱼塘亏损,不能给你去年那么多了,理解啊!”响气说,“老冤的也一千。” “不要了不要了!”五毛和老冤都表态说。“我的打面房今年也盈利不少,春 上你要建房的话,借我的钱给你送来不说,说不定还能再给你帮点忙的!”五毛这 么一说,老冤也接上话了:“是呀,我的生意也还差不多,春上也会给你送来,但 能不能再帮上忙就不敢说了。” “呵呵,都成小老板了呀!”哈包赞许到,“不要就对了,大哥今年真的赔大 了。” 菜已备齐,七八个精致的小菜又摆满了一桌。“来来,吃着喝着说着!”响气 举起酒杯说,“为我们兄弟们再次重聚,干一杯!” 酒过三巡,哈包问:“大哥,明年还能养鱼吗?” “养个屁!”响气还没回答,老冤就插上话了,“你没发现咱的河水吗?浑不 拉叽的,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味,能养鱼吗?” “就这政府也不管?”振普愤愤不平道,“为了促进经济发展而污染破环环境 和杀鸡取卵有什么两样?这样的干部早就该撤职,法办了!” “呵呵,等你当大官了再说吧!”响气笑道,“真的要再找个生财之道。可是, 去哪儿找呢?” 都没有言语,都好像在思考。 “金华在外做大了。哈包吧,不管怎么也比在家看上去好多了。”响气接着说, “这就是榜样。如果家里找不到致富门路的话,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出去的,那时, 还凭什么让全村人致富?还不是各自为战?” 还是没人言语。 “干嘛不吭声呀?”响气道,“总要行个酒令吧?来,喝了这杯酒我们划拳!” “响气哥,咱县南边的条山就有矿藏,家家开矿早富了,咱们白石岭下面就没 有矿藏吗?”振普寻思着。 “是呀,都说聪明的脑袋不长毛,富矿山上不长草,咱们白石岭可也是光秃秃 的啊!”五毛补充道。 “也别说,还真是个法子,要是真的有矿可采,那我们村很快也会成为远近闻 名的富裕村了!”响气赞许道,“只是怎么样才会知道下面有矿呢?振普,你是大 学生,该知道吧?” “咱省就该有专业的探查矿业的部门吧,应该叫做矿业局吧。”振普说,“你 跟长生哥联系一下,征得他的同意和支持,这事儿就好办了。让他给你物色两三个 技术员,过来一查就行了。” “瞧你说的多轻松。”老冤嘴一撇,道,“他们是活神仙呀?睁眼一看就知道 哪里有矿,哪里没矿呀?” 听了他的话,大伙都笑起来。 “人家有专用设备的,叫做探矿罗盘。”振普解释道,“你们见过电影中发现 地雷的那种装置吗?就和那个一样,用那个仪器一测就知道有没有了。” “我们也买个那个什么的,何必让他们那些人来呢?自己一查不就得了?”老 冤还是不服。 “哈哈——”哈包大笑起来,道,“你拽的不赖,给你个B 超机,你去给人家 测病去?眼睛瞪成个兔子蛋也是花花绿绿的模糊一片吧!” 又是一阵大笑。 酒局又是很晚才散,最后每人又喝了一晚香辣兔子汤,这才酒足饭饱的摇摇晃 晃的打着酒嗝离去了。 响气高兴的上床就要和玉凤亲热。玉凤不耐烦的说:“睡去吧!喝个醉醺醺的, 这事儿倒是忘不了!” “有办法了!”响气故作神秘的说,“我们大家很快就会发财了!”不等玉凤 再问,便吹熄了灯,边做边跟她说起了自己的计划。玉凤被响气弄的性趣也上来了, 娇喘着迎合着,话只听了个三分之一,模模糊糊的明白了响气又寻到了发家致富之 路。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不是仅是一家,而是全村。 还是趁着初一拜年的机会,响气来到了老富贵的家里,说起了此事——再谋求 长生的支持前,先听取下老子的意见还是对的,有了他的同意,作为儿子的也只有 支持了。“想法不错呀孩子!”老富贵欣然赞同,“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你引入河水养鱼发了财,现在不能养鱼了,只有打打咱这白石岭的主意了,真要是 如你所说的话,那不是全村人都能沾上光了?我完全支持!” “那等年后我就给长生哥打电话说说此事?” “只管给他打,有什么要求就尽管提。”老富贵满口应允,“只要我在,他敢 不答应你的要求?” 响气吃了颗定心丸,心里轻松了许多。就出来转到了村办公室,寻思趁着春节 借打电话给长生拜年时提及此事先听听对方的话音在做打算。心一想到这儿,就依 号码拨打了过去。 “喂,长生哥吧?我是响气啊,我给你拜年了!” “响气啊?咱们兄弟间客气什么呢?家里都还好吧?” “都好呀!乡亲们都盼望着你有时间回家看看呢!” “我也想家呀。”长生在那头感叹的说,“太忙了,抽不开身呀!不过,有你 在家我就放心了,你大叔多亏你照顾了啊!” “什么呀?不都是应该的嘛!做的不到你可要提出来啊。” “这就行了。我准备把他接到省城来过年的,说啥不肯,还说年货你们都已经 为他备齐了。谢谢你呀兄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就尽管说啊,当哥的一定会尽 量办妥的。” “还真有一件。”响气说道这里,突然感觉不能再说下去了,这样的事岂是电 话中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什么呀?你尽管说!” 响气一下怔住了,该说什么好呢?急中生智,他脱口而出道:“我想年后去看 看你。”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也算是给你汇报一下工作吧!” 长生笑了,这样的话他听的多了,乡长许国强就这么说过多次,来了还会带好 多的礼品,其意只有一个,想让自己拉他一把,升上一级。他也在等待着机会,机 会来了,他会安排的。现在响气也这么说了,难道也想? “长生哥,你别多想啊,我就是想去看看你,顺便给你说说家乡的变化。”长 生正在寻思着,响气又来话了,他的心才平静下来,是呀,一个毛头孩子(在他眼 里是这样的),会有什么出格的想法?见见面还是应该的嘛。 “好吧,我欢迎你的到来。”思虑结束,他爽快的说,“来时事先给我打电话, 我让人去车站接你!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