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解你,先生 黄昏时,我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坐在冰冷的石凳上。路灯和广告牌上的霓虹灯 亮起来的时候,我发觉自己很孤独。晚风把我的骨头吹得很凉,灵魂在麻木的耳神 经里旋转,我努力克制自己进入白日里的梦境。 眼前那些是真的?包括眼耳鼻舌身意色受想行识。 佛说,色不破见不得空,空不除见不得色。 潮湿的风带来细细的雨丝,打湿了我的僧衣和头上的戒痕。 我要走了,去另一个世界,立地成佛或者魔。我膜拜过谁吗?现在只剩下自己 了,在一个荒谬的废墟里。我看着寂寞的莲台,被筑上了硕大的鸟巢。明月一轮, 寸寸断裂我的皮肤骨胳。我还信么?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的是什么?轮回的 真谛?瞒天的骗局? 苏格拉底说,活着,就意味着长久的生病。世界迟暮了?颓废了?摇摇欲坠了? 夜晚的河流放逐着一群被生活出卖的灵魂,他们干嚎着燃烧着走向散亡,或者成为 荒谬或理性的沉淀。这种旷世的放逐无可救药,在末日的酒精气氛里不断地走向放 荡和混乱。 苏格拉底最终是个快乐的哲人,他死了。 他说:我欠拯救者阿斯克列比亚斯一只公鸡。 智慧,也许是任何一种宗教或哲学,也许什么都不是。苦行的僧侣,如同一只 闻到腐尸气息而兴奋不已的乌鸦,飞翔或静止的姿势义无反顾。 看看,我的灵魂在晚风里旋转着上升,如同一片失去信仰的落叶。 我走了。街上的每一个人,我要说,我要对你们说:你了解我,先生。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