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窗纱情人 那一年的冬天很冷,他并没有象他说的那样去54军。在身体复检的时候,他被 特殊兵种潜艇部队招走。当他告诉我的那一刻,我叹了口气,我的忧虑还是出现了。 因为那一段我总会梦到他和我告别的情景,我还总安慰自己,他只是在新乡当兵, 我随时可以去看他,可现在…… 他看我失神的样子,想办法让我开心,他说海军的服装最帅了,到时给我弄一 套。我还是高兴不起来,他调笑我是不是爱上他了,我说有点,他呵呵的笑了,说 这回去青岛还会有人想他!我问他去那么远的地方也不会感到难受吗?他只是说当 兵在里都一样,而且他喜欢大海!看着他神往的样子,仿佛已经在蔚蓝的大海中乘 风破浪! 我说海军要当四年,他说不混个一毛二,是不会回来的,反正是要上军校的, 三年四年有什么分别。我气的说不出话来。我不明白老天为什么对我这样不公平, 我什么都不要求了,只是呆在他身边就好,每天能看到他我就会很满足,哪怕是一 星期见一面也好。可是老天却剥夺了我仅有的一点希望。早知这样,又干吗安排我 们相遇…… 他离开的那天,天色很阴沉,就和我的心情一样,我和安静,周强去送他。 到了站台上时,我们才看到有那么多的人来送车,整个站台挤的满满的。整整 一列车,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我象个没头的苍蝇一样瞎转。都快开车了,我开始 着急。周强安慰我别慌,他问了一个接兵的军官,他告诉我们海军就有两节车厢, 是兰色的作训服,我们这才找到。可是大家穿着一样的,我眼都花了。 “在哪儿!”安静向我指了楠坐的地方,我们用力挤进去,我使劲拍着窗子。 他看到我,眼圈马上就红了,我也是一阵酸楚,他忙站起来开窗子,边上的战友也 帮他。好不容易打开了车窗,我们的手就要握在一起时,几个武警却用力把我推开。 我的手伸在半空中,用力向他挥动。火车开始慢慢的移动,武警们在安全线上接成 了一道防线,当住激动的人群。 他伸出窗子,挥着手大声喊着:“给我写信!给我写信!……”我也第一次看 到他流下眼泪…… 人们跟着列车奔跑,我却怎么也抬不动脚,看着他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我们都默然,静静的走出车站。天空开始飘起雪花,碰到脸上凉凉的,很象天 山的雪,它们跳到我的眼里,化成水涌了出来。我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在舌尖,居 然是咸的。 “你哭了?!”安静问我。 “不!是雪水!”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我都在焦急的等着他的来信,在圣诞节的时候,终于有 了他的消息。我认真的读着它,反复的看着,生怕漏下一个标点。然后,在同学们 狂欢的时候,我在台灯下,写了长达7 页的长信,诉说着我真切的思念…… 之后的两年我们就这样相互通信,开始他在新兵连的时候,我们几乎每天一封。 三个月我收到了六十封,同学们都问是男的还是女的!我说是男的,他们没人信。 反正我不让他们看信的内容,我也不在乎他们怎么说!他的来信都是讲他在部队的 各种情况,而且每次都会随信寄来一张他们在军队用弹壳,帽徽,领花和肩章拼成 的各种图案。在樱花盛开时,他寄来一张他在樱树下,身穿蓝白水兵服的照片,样 子挺傻,但笑容还是那么灿烂! 这样的日子虽然清淡,可是我也能安下心来学习,况且每周都有他的消息,到 也没有太寂寞。 他说到第二年的冬天有可能回来探亲,我就开始数着日子过,我把一年按24节 气写下来,他在“小雪”的那天离开的,还有47个,每过15天,我就打上一个叉。 看着表上的空格越来越少,我开始幻想他回来的时光…… 可是直到所有的空格都打满了叉,他还是没有回来!他来信总是说快了!我就 这么在他的鼓励下等着…… 直到迎春花都开了,我想冬天就要结束了,他还在远方。 我们寒假考试的最后一天上午。我答完考卷,出了教室准备回宿舍整理东西, 因为下午的科目十分简单,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出了教学楼,忽然觉得有人在盯着我,我下意识的回头一看——明媚的阳光 下,轻柔的斜风中,一个身着深蓝色马裤呢海军服的人站在茂盛的迎春花旁!那似 笑非笑的眼神,不是他又能是谁! 我不禁笑起来,我没有过去,把双臂抱在胸前,也用他这种眼神看着他!用四 根手指带一种调戏式的手势叫他过来!他轻轻的摇了一下头,微笑着甩开步子大摇 大摆的向我走来!帽子上的两根飘带随着他的步子在风中跳动,那大翻领也是随着 上下起伏……他带着阳光,带着清风,那样子实在帅呆了,整个校园女生的目光都 被他吸引住了,我心里有一种自豪的感觉! 我们靠近了,不约而同的伸出右手,握成拳头,轻轻的打在对方的肩上。我的 眼睛有点热,我们都情不自禁的搂住对方,他很用力,勒的我有点疼,可是却很甜 蜜。我把头深深埋在他的怀里,闻着他的气息,听着他的心跳,感觉着他的温度… …这一切我期待的太久了,我还很清楚的知道,我们分开了整整721 天。这721 个 日日夜夜,我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现在我终于……一切恍惚是在梦里! “是真的吗?”我傻傻的问了一句。 他放开我,笑着用力拍了一下我的头“学习傻了!不是我还能是谁?!” “又高了!又黑了!……”我细细的打量他。 “更壮实了!现在你可不是我的对手!” “那你得让我,不然我不和你打!” “行!打不还手总行吧!?”他还是老样子。 “那也没意思,你得装的让我有成就感!”我用力拧了他一把。 他“噢噢”的求饶,我一放手,他就来掐着我的脖子,我也求饶……老样子, 一切都又回来了,我没有喝酒,却早已醉了! 我每天早晨都跑去找他,把他从被卧里拽出来 ,他会赖着不起,要我给他按 摩或做早饭,我很乐意为他做这一切。但我总要假装不情愿,让他对我温柔的恳求 后才高兴的答应! 日子就这样重复着同样的节奏,我欣赏着这动人的音符! 快到情人节的时候,他躺在被窝里说:“都到情人节了,我还没有女朋友陪我 一起过!” “我也没有!” “你应该找个男人!”他又是那副面孔。 我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幽幽的道:“有你在,我那会有别人!” 他只是笑一笑,好象根本没当回事,我却一半安心,一半失望。 “你知道吗?我家人都还挺妒忌你的!总是唠叨我‘你到底是回来探亲还是访 友呀!’” 我听了,眉头一展,兴奋的问他:“你怎么回答?” “我不回答!对迷就行了!” “那你是不是对谁都用这一手?”我心里觉得有点堵! 他微笑着沉默。 情人节那天,我穿了一身洁白的衣服,把自己收拾一新,看看镜子。还比较满 意,比平时光艳很多。我很早就来到他家,我想该是时候了,最起码也该让他知道! 这天他也起的很早,还穿了水兵服,带着那有两条飘带的水兵帽,我问他今天 怎么想起来穿军装了。 他说:“你不是最喜欢吗?!” 我心里一乐,他什么意思,难道……我忙把自己的想法打消:别瞎想了,省得 还是失望。我只有轻声叹口气。 这天我们谁也没有提今天是“情人节”,我们去游戏厅玩电动,中午去吃了快 餐,又去看电影…… 到了傍晚,他说要回家吃饭。我说我请他一顿好的,他问是什么,我说保密。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我和他来到“班森”,一进去,里面烛光闪闪,轻柔的钢琴曲,有那么一丝浪 漫。我开始有些紧张,怕他看出什么。 他只说了一句:“啊!这么有情调的地方!”还让我比较放心。 我们选了一张靠窗子的桌子坐下,我先松了口气,向服务生招了招手。 我点了两客牛排套餐,一个大的“香蕉船”,和一大杯“兰色夏威夷”是两个 人一起喝的那种! 我问他还要什么,他接过菜单,稍微愣了一下,俏声对我说:“很贵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