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规则 有些问题,需要事实去说明,而有些事实,其实原本就是个问题。 几个月过去了,202 与203 之间的派系斗争因为整风运动愈发明显。“文明寝 室”这个噱头导致我们内部力量开始瓦解,老太婆的阴谋诡计终于获得初步胜利。 202 寝室长郭真是一个人才,在统帅方面确实比203 的金世达高明许多,而且 他手下统领的人也爱干净,最普通的天豪都能在平时注重自己内裤的摆放部位。更 何况像三毛这类有洁癖的孩子了。所以郭真的寝室自然比金世达的203 要先进、文 明许多。 但是金世达显然心有不甘,纵然自己的宿舍出了像疯哥这样的卫生败类,也没 有让他产生丝毫气馁。对于荣誉的盲目崇拜,让他彻底陷入了老太婆制造的内讧怪 圈内,为了这个文明寝室的称号,他连平时擅长的幽默手法也暂时搁置一边,辜负 了大家的殷切期望,荒废了一身好本事,不免可惜。 可以肯定疯哥是那种天生讨厌卫生的人,从其床上床下的清洁情况看,他的地 盘基本就是一个垃圾中转站,泡面包装袋、调料包、草纸、烟蒂随处可见,毫不夸 张的说一句,从他的床上绝对可以找出2 只以上的小强,而且都是体重严重超标的。 疯哥在熄灯后喜欢抽根睡前烟,所以他的蚊帐上被烟蒂烫的密如繁星。蚊子从 这头钻入,在里面转了一个圈后,便急忙慌不择路的从另一出口撤退,因为臭,任 何型号的蚊子都不敢超时停留,生怕窒息身亡,保命都来不及,更别提想吸他一口 血。 面临这等情况,疯哥却从来没有要加以一丝改善的意思。这让金世达伤了好一 阵子脑筋,他决定做些事情改变这个局面。 于是,在一个热天午后,金世达为了这个“文明寝室”的封号,心甘情愿的挽 起了袖子,露出洁白而肥嫩的手臂,一咬牙,抽出了疯哥那张著名的来自非洲土著 聚集地的床单,扔进自己的脸盆,他决心以牺牲自己的双手及脸盆为代价,来强制 帮助疯哥完成最细微的蜕变,或者说为自己的文明寝室增加半个筹码。 当一阵忙活下来,金世达发现疯哥的这条床单怎么也洗不干净,每次过水之后 脸盘内都是一片漆黑,脸盆的周围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圈污垢,一阵阵类似一氧化碳 的气体熏得金世达几乎站立不稳。 若不是疯哥的脸盆早几个月就已经阵亡,金世达断然不会使用自己的脸盆。 一边的攀斌不明所以,过来就问:“寝室长,这盆墨汁你打算干什么用?写标 语吗?” 金世达很不快乐,一膀子甩开攀斌吼道:“滚开,有多远滚多远。”攀斌见寝 室长胖胖的脸上充满了怒气,自然不敢再过问,连忙消失。 金世达不是生攀斌的气,他实在对疯哥的这条床单充满了恐惧、厌恶与愤怒, 以至于事后他把自己娇嫩的双手洗了不下十遍,一瓶洗洁精用掉了半瓶。 疯哥却在一边歪嘴叼着香烟,抠着脚丫子说:“我代表203 全体同志感谢你啊, 感谢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 金世达看了一眼疯哥,没有发作,他内心产生一种失落,这条充满罪恶感的床 单,让他感觉自己的精神世界已经被疯哥彻底蹂躏了。他喘不过气来,同时也让他 第一次感觉与202 之间的斗争中处在了劣势,而无力回天。 睡眠质量一直很优秀的金世达终于失眠,那一晚他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睛脑 海里就会闪现疯哥那条黑如乌炭的床单,仿佛幻化为一条散发着阵阵恶臭的黑色巨 蟒向他扑来,他一次又一次的惊醒,大汗淋漓。 攀斌早已呼噜声声,不绝于耳,攀斌由于内分泌过剩,导致他总能很快入睡。 疯哥等人又在听着万峰的《伊甸园》,就里面的关于性的问题讨论的热火朝天,金 世达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却没有人留意到金世达的这份哀伤。 队伍太涣散,世达很悲伤。 突然—— “嘭”的响起一记沉闷的声音,连地板都震得颤动起来,本来松动的窗玻璃被 震得咯咯作响,所有人吓了一大跳,疯哥第一时间叫道:“他妈的地震啊!” 金世达也感到了强烈的震感,从床上一跃而起,他第一时间想记住地震的时间, 于是看了看床头的钟,时钟的夜光指针显示着5 :12分,他心里一阵懊恼,骂道这 个破钟,又停掉了。 查看四周,只见攀斌的边横了一堆东西,由于近段时间疯哥等人每天都讲一些 鬼怪故事,耳濡目染后,自然在脑海中产生了些恐怖的影像,金世达心里一阵害怕, 所有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金世达心想自己是寝室长,又是在评选“文明寝室”的当口,不能在大家面前 失了公信力。于是他决定去开灯,他穿了拖鞋小心翼翼的往墙边挪去,但是这堆东 西实在太大,几乎横满了整个过道,而且体积又宽大,再加上自身已经超重,想要 从它上面跃过去恐怕是不可能。 迫不得已,金世达只能从这堆东西上踩过去,当他半闭着眼睛踏上这堆东西的 时候,只听得脚下传来“咕”的一声,仿佛猪叫的声音,金世达一阵惊吓,赶忙一 跳,心想难道是猪妖转世?【西游记】里的八戒可从来都不曾这么恐怖过。 突然他的心里闪现那只肥头大耳的猪,居然不怎么害怕了。他感觉这堆东西软 绵绵的,但绝对不像棉被。 翻过这座大山之后,金世达急急忙忙跑到墙边,打开灯,这时候大家都探出脑 袋观望,只见攀斌裹了一床毯子趴在地上,电灯一亮,攀斌昂起脑袋,揉了揉惺忪 的睡眼,不解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疯哥与崔纯锦等人开始大笑起来,金世达无奈的说:“刚刚地震,你感觉到了 没?” 攀斌说道:“感觉到了,我感到一阵强烈的震动,难怪我人都在到地上了,震 得可真厉害。” 说完就爬上床,还没等金世达把灯关上,攀斌就呼噜声大作,前后相隔不到5 秒。所有人一阵狂笑。 疯哥刚从地震恐惧症里面解脱出来,心情有些不爽,从来都是自己娱乐别人, 居然有人敢消遣自己,他决定给攀斌开点荤。 他示意大家不要出声,关掉了《伊甸园》,拿了录音机蹑手蹑脚的凑到攀斌身 边,按下了录音键,此刻攀斌的呼噜声正到达高潮,抑扬顿挫之间居然还带一点回 音,疯哥压低喉咙,煞有其事的说道:“各位听众,大家好,烟民之声栏目又和大 家见面了,我是疯哥,今天我为大家录制了一档特别的节目。前些天,本台接到群 众举报,说海职高男生寝室二号楼203 室呼噜声太大扰民休息,引发邻里间的矛盾, 本台已经就此事进行了全程跟踪报道,欢迎大家收听……” 大家安安静静的看着录音节目持续了十来分钟,结束的时候疯哥礼貌的讲了一 段结束语:“各位听众,经过本台记者疯哥的不懈努力,事情的原委已经调查清楚, 原来海职高男生寝室203 室全员开展生产自救,为了解决伙食问题,冒险在寝室内 养了一头猪,希望他们在解决伙食问题的同时还要注重公共环境卫生,本台将持续 关注此事的进展。今天的节目就到此结束,下期再见。” 结束录音后203 方才开始安静下来。所有人安心的进入梦乡,经过这么一折腾, 金世达感觉自己有了些睡意。便迷糊的睡了去,睡着之前,他告诉自己,这个“文 明寝室”一定要拿到手,怀着这个志向,他安稳的睡去了,也没有再做噩梦。 可是没多久,疯哥被周围的一阵窸窣声响闹醒,抬头一看,发现攀斌站在窗台 边不知在搞些什么,接着一阵泡面的香味飘来,疯哥肚子咕噜一声,再看攀斌,稀 里哗啦吃了起来,听着声音,闻着香味,疯哥实在忍受不住了,就压低喉咙对攀斌 说:“攀大,给我留一口。” 攀斌自顾吃着,并不理会。 疯哥心想,不能够啊,平时攀斌再怎么嚣张,也不敢不回自己话,一定是没听 见。于是只能厚起脸皮再次说道:“攀大,听到没,给我留一口啊。” 攀斌依旧没有回答,自管敞开胃口奋力的吃着,吃的那么富有激情。 “嘿,攀斌经过地震,长胆子了。”一边的金世达嘲笑道。 攀斌依然如故。 疯哥只能作罢,点起一支香烟来解饿,连抽了五六口,不抽还好,一抽肚子更 饿。而攀斌却已经鸣金收兵。盆子一撂,独自上床睡了。 疯哥怒骂:“狗戳出的,老子记着你,你有种。” “嘿嘿……”金世达在旁连连冷笑,疯哥已经被激得怒火攻心,破口大骂: “攀大,你他妈早该跟你父亲体内排出的其他几条廉价的虫一起死掉,你的出现, 绝对是人类进化史上出现的最可怕的错误……” 疯哥直骂到口干舌燥,攀斌却始终不发一言。 疯哥火冒三丈,却又无可奈何。他恨不得把一包香烟全嚼烂了吞落肚里,怪自 己这周没有好好的囤积粮食,如今吃了苦头。但主要怪攀斌的引诱。最后含恨而睡。 第二天一早,金世达怀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张开了双眼,一侧头,发现自己的 钟居然倒放着,他郁闷了,原来昨晚把这钟倒过来看了,那么5 :12分不就是11: 42分嘛。时钟分明是好的。 他看了看攀斌,发现他的脑袋上起了一个青紫色的包包,乍看他脑门上像盖了 一个生猪检疫合格章。为了遮盖这个印记,攀斌特意戴了一天的迷彩帽。当天攀斌 逢人就说昨晚的地震厉害,还添油加醋的说了些翻天覆地,地动山摇的混话,听的 别人云里雾里。 疯哥由于饥饿过度,早上很晚才起床,不料刚一起床就听到攀斌奇怪的问: “咦?昨天晚上你们谁用我的盆子泡面啊?吃完了都没洗干净,真没道德。” 这下疯哥生大气了,立即跳起来骂道:“去你妈的,昨天晚上你自己爬起来泡 面吃,还他妈想诬陷别人,你他妈大脑定格啦?” 攀斌转过肥大的脑袋看着疯哥,不解的问:“什么我吃泡面了?” 立即打开自己的储物柜,不料又大叫起来:“谁这么缺德,把我这个礼拜最后 一包面给吃了?张话风肯定是你,对不对?” 本就窝了一肚子火气的疯哥终于按耐不住,下了床奔过去,指着攀斌就骂: “操你个蛋,就你这水平也能玩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一套,是不是想打架啊?” 金世达也看不下去了,一边上前劝住疯哥,一边对攀斌说道:“攀大,这就是 你的不对了,昨天晚上我分明看到你自己起床吃了泡面,想诬赖别人,引起内部纠 纷,你不配在203 混,我真鄙视你。” 攀斌一脸茫然,似乎感觉自己吃了,却又没什么印象,他双手抱着脑袋挠了几 下,硬是没想明白。 疯哥跟金世达一看他这样子,表情真诚,不像作假,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 的说了一句:“梦游!” 于是,“攀斌梦游记”便成了当月最大的新闻。甚至到最后被人添油加醋的歪 曲成了“攀斌梦精记”,还在校园流传了好一段时间,这情况大概是他没有料到的。 为了争夺这个“文明寝室”金世达与郭真已经暗自较劲有一段时间了,每次金 世达在经过郭真的寝室的时候,刻意站在门口扫视一遍,以窥探对方的改进情况, 看到202 在某些方面进步快,顺便抄袭一下。 郭真却有些自命不凡,从来不会到金世达的寝室来,也毫不在意金世达的窥探。 金世达自从那天的噩梦之后,精神遭到严重打击,不知道哪里衍生出来的动力,开 始发作,整个寝室被他整理的十分妥当,受到了广泛的好评。 虽然跟我们205 比还有一段距离,但是我都不得不承认203 的变化很快、很成 功。 由于我们寝室的查查同学已经对老太婆的孙子做了不文明的事情,所以我们205 永远不可能成为“文明寝室”。 沦为陪衬之后,我们以更加审嗔的目光去看待他们之间的比较。但是比较似乎 进入了拉锯战,一时间难分上下,郭真在对自己的寝室进卫生行不断的修缮,而金 世达也在不断的“取经”后进行改进,双方你追我赶,眼看最后评选的日子就要到 来。 面对寝室内部某些人的不作为,金世达终于发火,连夜召开紧急会议,要求疯 哥等人无论如何要坚持一个礼拜,至少不能再乱扔垃圾,疯哥等人似乎也意识到金 世达对待这件事情的严肃性,便开始收敛。逐渐的,在我们旁人眼里看来,金世达 通过努力逐渐转为上风。 反观郭真却没有多少担忧,他依旧处之坦然,似乎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 评选的日子到来了,大家伙纷纷围到这两个宿舍边看热闹,那一天老太婆难得 的在脸上上了厚厚的一层白粉,略微的涂了一圈口红,本来就人鬼不分,这一打扮 彻底把我的精神底线击溃,大白天,艳阳高照,我一直感觉自己身边有阴魂出没, 虚汗直冒,双腿一直颤抖。 结果终于出来了,很多人都认为这次比赛铁定是金世达的寝室获胜,姑且不论 203 寝室的卫生情况已经和202 相差无几,单单就203 寝室卫生面貌改变的快速, 就可以获得最佳进步奖了。 可是结果下来后大出所有人的意料,金世达输的十分彻底,郭真那一脸的恶笑 似乎在挑衅金世达:跟我斗,你可以歇菜了。 金世达一众人彻底失望,输的很不甘心,于是一群人跑去质问老太婆,究竟哪 里有问题。老太婆乱七八糟说了些理由,金世达十分不满,就问她,这些问题202 寝室同样存在,为什么单扣203 的分?老太婆看了一眼金世达,笑了笑,以她那前 所未有的温柔,说道:“服从上级评分,积极改进吧,你们还有希望。” 前期的充分准备,如今化为泡影,想到自己为这个“文明寝室”的称号宁愿忍 受着恶臭清洗疯哥的床单,老太婆却连一个合理的解释都给不了,就把自己的成果 给PASS掉了。 金世达积蓄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再也无法控制,终于彻底引爆,他冲老太婆愤 怒的吼道:“我改你妈个B ,203 寝室的所有人听好了,以后谁都不用打扫卫生, 老B ,这个文明寝室就送给你妈了。” 老太婆翻了翻惨白的眼,无趣的走开了。疯哥第一时间叫道:“好,寝室长潇 洒,做男人就应该豪爽。” 这时郭真悻悻的走了过来,拍了拍金世达的肩膀,冷笑道:“小胖子,工作干 的还是不错的。可惜啊,跟我们202 比较起来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好好干,继续努 力啊。弄不好下一次文明寝室或许就有可能是你们203 宿舍” 金世达抖落了他的手,干净利落的说道:“这个‘文明寝室’我们的无福消受, 就让这个称号陪着你们寝室到毕业好了,从此以后,我们要回归自然,恢复本性, 宁愿站着死,不可跪着生。” 郭真笑着走开了。 金世达虽然败了,可是在所有人眼里他已经获胜,因为他不畏惧腐败的政权, 敢于跟不公允的社会现象作斗争,他的精神已经胜利。他得到了所有人的尊敬。尤 其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顾忌的臭骂老太婆,这份精神,足以叫人肃然起敬。 事情基本尘埃落定,除了202 ,所有人几乎一边倒的替金世达抱不平,觉得老 太婆除了管理上十分情绪化,在对是非黑白的认定上也缺乏一个地球人应有的基本 常识与标准。 这就是中国的社会主义体制下的一角,在任何情况下都会叫人十分的无可奈何。 虽然恶心,但是生活还要继续,当天中午休息,大家打开录音机听音乐,邵见 青一如既往的播放令人反胃的周杰伦的歌,这时疯哥跳了出来,叫道:“把你的垃 圾音乐拿走,今天爷爷让大家听点不一样的” 于是他把一盘录音带装进了录音机,金世达等人已经开始窃笑起来。接着在疯 哥的开场白后,攀斌的巨大的呼噜声响起,满堂哄笑。 当播音结束后,所有人已经笑的前俯后仰。攀斌还不明所以的跟着傻笑,笑到 最后居然还没弄明白大家究竟在笑什么。 我之所以经常表彰攀斌,那是因为他总能在懵懂与全懂之间彰显着自己的幽默 才华,又一个除了疯哥外,能让所有人跟随快乐的节奏释放青春年华的开心果。 一个月后,本来已经平息下去的“文明门”事件又有了新的发展。由于202 寝 室的杨坚栋与203 的疯哥在平时接触比较频繁,在一次交谈中,杨坚栋无意识的向 疯哥透露了一个消息:202 能拿到“文明寝室”是因为郭真牺牲自己的色相拿到的。 疯哥当然十分重视,立即变相追问郭真究竟咋样牺牲法。但是郭真办理这个事 情似乎十分秘密,十分隐晦,杨坚栋掌握不多,所以郭真究竟达到怎样一个牺牲法, 杨坚栋也说不出个因为所以然来。 当天晚自修结束后疯哥将203 宿舍的全体人员约到了寝室厕所召开紧急会议, 疯哥及时向大会作了报告,并向大家通报了这一震撼人心的消息。 “妈的,玩潜规则,用色情公关赢得文明寝室,郭真,你他妈真行。”原本已 经平息怒气的金世达听到这个消息后又开始暴跳如雷。他感叹这个社会实在太腐败, 潜规则已经无处不在,愤怒之余也无可奈何。因为这个社会只要有权力,就一定会 有腐败,随着腐败的加深,权力就愈发显得重要,这个道理很浅显而又残酷。 金世达摇了摇胖而洁白的脑袋,愤愤的在厕所门板上捶了一拳,叹了一口气说 :“我很想做个好人,可是,这个社会偏偏不给我机会。” 疯哥说道:“头,既然社会不给你做好人的机会,我们就拥护你做坏人。” 这话的要是放在某个朝代,大意就是:我们起兵造反吧。 疯哥就是那种享受混乱,蹙拥疯狂的人。 金世达拍了拍疯哥的肩膀,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疯哥很明白金世达这口气的 含义,他妥协了,与其说向这个社会妥协,不如说是向邪恶妥协。 这让疯哥很开心,就像撒旦从上帝那里挖墙脚,同化了一个天使般的开心。 一时间现场显得十分安静,安静的十分压抑。 崔纯锦赶忙拿出“红双喜”分了一圈,逐个给大家点上,边说道:“难怪,我 说老太婆每次到202 宿舍总要有意识的停留一阵,原来是去看望她的小情人啊?” “真他妈恶心”站在一边的攀斌突然插了一句。 金世达一阵惊吓,猛以回头,激动的问道:“攀大,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什么 时候过来的?你为什么没在门口放风?” 话音刚落,寝室门被打开,只见平时负责检查三号楼的老头子站在门口,大家 一看,原来是老太婆的老公,老家伙平时沉默不语,靠近这个人,却总让人有一种 莫名的恐惧,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会像幽灵一般跑到二号楼来。 只见他往里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就出去了。 所有人心凉了半截,金世达全身颤抖了一下,一把拉住攀斌的领子,吼道: “你妈个B ,我叫你放风,你当我是放屁啊?” 攀斌这几天被整理的有些心情不爽,居然生了些小脾气,一把甩开金世达的手, 叫道:“你凶什么凶啊?我也是看到202 用卑鄙手段赢了评比,替你抱不平。” 金世达看事已至此,就是杀了他也无济于事,于是叹了一口气,说道:“流年 不利,这段时间恐怕冲了太岁,这个礼拜天要去惠力寺烧把香。” 果然,第二天一早,陈威来班内逐个钦点203 寝室的人到办公室报到,陈威这 招很绝,他希望通过单独审理,能套出所有抽烟的人。 可是这次金世达显然有备而战,大家已经统一口径,无论陈威如何威逼利诱, 每个人就一句话:“不知道。” 203 出来的人果然很讲义气,面对陈威,连疯哥都难得的坚强,陈威一时间居 然问不出半点信息来。于是他冷冷的说道:“既然这样,你们所有人到操场上跑20 圈吧。” 20圈什么概念,我做一下旁白解说:海职高操场,面积大约10000 多平方,中 间种植马尼拉草,跑道以煤渣铺成,跑道宽5 米,一圈为400 米,20圈就是8000米。 攀斌本来没抽烟,也想向陈威解释一下,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深处 告诉自己“一定要义气”。 由此看来义气二字在某些时候确实很无价,所以他下定决心,要用200 斤的身 体陪大家一起勇敢。 那一天,203 寝室全体没有放水的跑完了20圈,金世达与攀斌到最后基本靠走, 一边走,一边说:“流年不利,流年不利……” 20圈下来后,已经到了放学时间,203 几个“义哥”饭也没吃便相互间搀扶着 回了寝室,钱成名脱的只剩内裤,把盥洗池放满了水,整个人躺了下去,闭着眼睛 享受这份清凉,一边唠叨着说:“义气,真他妈义气,义气值多少钱?这个义气代 价太大了吧。” 疯哥走了过去,快速打开4 个水龙头,水柱急切的冲击在钱成名的身上,原本 以为钱成名会跳起来,不想,钱成名像死了一般一动不动,似乎还很享受这份凉爽。 “真他妈不辜负了蛇头这个称号,你这个冷血动物。”恶作剧没成功,疯哥显 得有些忿忿不平。 从此以后,203 寝室彻底堕落,并被冠以了“三最”的美名——卫生最差,违 纪最多,素质最低。 金世达在感慨时代的不公之余,非常应景的顺着时代改变,而且开始适应,并 享受由此带来的这份混乱与疯狂。 因为既然社会剥夺了他做好人的权力,他就必须让自己尽情享受做坏人的快乐。 尤其是疯哥,由金世达所带动的整个寝室的改变对于他来讲,简直达到了一种 极乐的境界。 不得不说,这又是在老太婆失败的管理下分娩出来的一个残酷的社会现象。 至于郭真,在陈威从他的米袋子里翻出很多烟盒后,家长到校,其母被问及: “知道你儿子平时在抽烟吗?”的时候,郭母表情轻松的说:“抽几支烟又没有什 么关系的喽”,疯哥十分羡慕,一直抱憾,自己为什么没有这样一个母亲。 郭真从此一蹶不振,而他最擅长的潜规则,这次也没能帮助他度过难关。 最终还是潇洒的迎来了属于他的20圈……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