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 让我记忆深刻的一场比武是来自金庸武侠小说【射雕英雄传】里的完颜康与穆 念慈,完颜康简直以调戏的手段与穆念慈比武。但凡常人都能思考,男人跟女人打 架,单靠身上多出来那二两活儿就能取胜,这简直没必要深究。 完颜康虽然胜了,却没有要娶穆的想法,穆念慈就不肯,一来二去之间就把小 孩给生下了,两个人纠葛不清了一辈子,终于还是成了悲剧。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无法忘记这场简单而又没有高潮迭起的比武戏。大约是 每个男人骨子里都有一股完颜康身上散露出来的痞性,所以我总觉得完颜康的一生 唯独在这件事上难得的洒脱,却又那么的无奈。 从此以后“比武”二字便在我的大脑里根深蒂固。 2000年开年,百花争艳,春意盎然,上边又着手替我们安排了一场可以给他们 长脸的小活动——到海盐职校与他们的保安班比武。初次听到比武的时候我们吓了 一跳,比武二字非同小可,那一定是跟对方学校的顶尖高手们过招,这是多么大便 的一件事情。 首先心里没有底,虽然我们自诩训练已经达到很高的造诣,可是毕竟对对方的 底细不清楚,要是遇到高手,给他们连续几个大背包,恐怕伤筋动骨一百天是少不 了的。 倘若再用到警械装备,一旦干起来,我恐怕血洒海盐,或者魂归异乡都不是不 可能的事情。想到这里所有人都开始心惊肉跳。 也没人敢去问陈威,更荒唐的是陈威居然在比武前的两天居然跟我们玩起了 “躲猫猫”,怎么都找不到他。这让所有人都心神不宁,眼看就要比武了,教官居 然跟我们玩消失,这不是把我们往绝路赶嘛。 有人甚至提议让班干部自发组织,把队伍拉出去训练训练,免得到时候出丑。 我和朱骁捷在这件事情上难得的凑到一起进行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会晤。结果统 一,由我把队伍拉出去训练。 这个事情毕竟关乎全班名誉与个人安危,于是我赶鸭子上架似的把队伍拉到操 场上开始训练。但是由于陈威不在,多数人没有了精神紧箍咒,所以在做了几个俯 卧撑之后就开始开起小差来,到最后队伍就溃不成军了,纷纷散去,各自找乐子去 了。疯哥干脆就找了几个爱闹的家伙玩起了“瞎子摸鱼”的游戏,这实在让我愤怒。 看这场面我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是镇不住了,就放任了去。心想,到时候要丢的 是大家的脸、丢的是上级领导的脸,我只是一个“打酱油”的,关我鸟事。 但是我颜面上放不下,毕竟这个主意是我拍板的,如今黄了,最没面子的还是 我自己,要是旁边有条河,我一定不顾一切的跳下去。与其受这份侮辱,还不如跳 河死了算了,如果死不成就好好活下去。 这边厢疯哥一伙因为游戏玩得有些过头出了状况,不知道谁踹了崔纯锦的屁股 一脚,崔纯锦那高高的脑门猛地撞在同样高高的司令台的水泥墙上,只听得“嘭” 的一声,夹杂着“哇”的一声,飘了些血花出来后就晕了过去,大家又手忙脚乱的 把他抬回教室。 查查过来对我说:“好险啊,幸亏只是撞晕了,要是撞死了那该怎么办啊?” 我冷笑了一下,说道:“别担心,我估计他死不了,就是死了,上边还要在全 校海选学生组织调查团,履行各项手续,等到达案发现场,都猴年马月了。” 我顿了顿,心想,虽然没撞死,但毕竟也晕了,上边要查起来总是不便,再说 了,是我擅自把队伍拉出来的,到时候难免又是我挑担子。 于是我对查查说:“你马上去把墙上的血迹擦了,把地面上的脚印全部扫掉, 把崔纯锦屁股上的脚印抹掉,该有的证据全部毁掉。告诉所有人,上边问起来我们 统一口径,就说是他自己突发羊癫疯撞墙晕的。” 查查竖了竖大拇指,说道:“绝,我马上去办。” “等等”我喊道,“你再对大家补充一句,就说我说了,大家都在一条船上, 要是这件事情泄露出去闹大了,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查查点了点头,迅速跑了回去。 看到局面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叹了口气,朱骁捷走到我的边上,拍拍我的肩说 :“你尽力了,看开点吧。” 我与朱骁捷一路走回教室,满是惆怅,均感叹这个社会干部不好当,但是我们 都深谙一个道理:当干部,一定要学会撒谎,如果连谎话都不会说,那淘汰只是迟 早的事了。 所幸,崔纯锦同志的脑壳够硬,回教室后没多久就苏醒过来了,只见他睁开眼, 右手往自己高高的额头一摸,满是鲜血,他大叫起来:“马奇,我日你妈的X ” 大家会心一笑,真凶也已找到。 马奇见难辞其咎,就带了崔纯锦出了校门包扎去了,临走的时候我特地告知他 们,凡是有人问起就说是训练的时候摔的。 俩人点头表示领会。 两人回来的时候天都已经有些黑了,崔纯锦脑袋上缠了一圈白色的纱布,纱布 中间渗了一些血丝,就像战场上挂彩的伤兵一样,神情有些怪异,给人感觉就好像 他的小JJ被螃蟹夹住一般。 令人丧失斗志而又颓废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大家还是没见陈威人影,所有人 十分揪心,加上饭菜又很糟糠,于是多数人吃了一点就倒进了泔水桶。大家第一次 因为陈威不在而衍生的那份不自然,那份恐惧,显得前所未有的强烈,这在以前是 绝无仅有的。 崔纯锦因为脑袋还是有些晕眩,走路的时候一直绕“S ”形状,饭没吃就回了 宿舍,一路上呕吐了好几回,大家都以为他这次一定是脑震荡了。 马奇因为深深的罪责,买了很多零食进行慰问,而且当晚还睡在了崔纯锦的宿 舍,服侍了他一晚,充分发扬了社会主义互助互爱的精神。据说崔纯锦当晚还是呕 吐了七八次,整个宿舍除了攀斌外其余人集体失眠。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陈威宿舍门口踏看,透过用报纸糊起来的玻璃窗的一条缝隙, 我看到陈威那毛茸茸的一只腿伸在被褥外。我一阵大喜,心想虽然明天就要去海盐, 可是还有一天时间足够训练了。 再跑去看了看崔纯锦,发现他已经无大碍,脑门上的伤口也已开始结疤,讲话 思路清晰,口齿清楚,还能下床在地上使劲的跳几下,我放心了,因为他已经痊愈。 当天陈威便不痛不痒的拉着我们随意操练了一个多小时,就算完事了,这时大 家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均感觉此次去海盐凶多吉少。 这是非常难熬的一天,以至于晚上很多人又失眠了,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凌晨, 那两辆报废的警用大巴早早的停在了校门口,我当时总以为,我的三年高中可能不 会顺利毕业,说不定哪一天就要死在这两辆大巴的手里。 怀着满腔不情愿与两块干涩的面包,我们踏上了征程,太阳很好,似乎预示着 我们会有好的结果,缠绕在每个人心头的阴霾也被这阵阳光扫去了许多。 大巴车由于超过了服役期限,基本属于超负荷运载,开得特别慢,驾驶员可能 由于害怕,也可能是因为路面崎岖,看似全身在颤抖。 也难为他了,毕竟手里拽着几十条命,一不当心就成就当代刽子手,看着边上 的拖拉机潇洒的超越我们,所有人的内心有些郁闷,本来好好的一场比武,就因为 这台垃圾的交通工具,让所有人的憋了一大泡尿。 40分钟后,汽车摇摇晃晃的来到了海盐职校,一看这个学校大门破败,校舍陈 旧,反而倒让我们这两辆大巴显得很气派,很雄伟,很强大。 看到这副景象,我们的内心舒服了许多,感觉在精神上已经胜了对手。一下车, 所有人都急切的寻找这个学校的厕所,可是这个学校似乎很环保,厕所少得可怜, 而且十分隐蔽,绕了好几道弯才找到,由于人多,大家又在厕所门口排了将近十分 钟的队。 后来我不小心听到对方学校的两个学生在探讨:海职高的保安班素质确实高, 上厕所都排着整齐的队伍,我们当真自愧不如。 早知道对方如此崇拜,我们就在厕所门口集体唱军歌了。 我们被礼貌的安排在了最高级的贵宾接待处——对方职校的大会堂,这里确实 比其他地方高级许多,至少这里的玻璃都是完整的,只不过墙上的石灰有些脱壳, 那是因为施工队的偷工减料;地面的水泥有些龟裂,那是因为走的人太多了;天花 板的蜘蛛网很多,那是因为天花板太高,没法清扫。除此之外其他一切都好,相当 的好。 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了一个上午,每个人十分遵守纪律的在大会堂看了一上午电 影,具体放什么玩意我是全然忘记了,总之这是对方的策略,目的是为了分散我们 的注意力。 但是我们的毅力是如此的坚定,我们的斗志是那样的高昂。以至于到达了不动 如山的境界。事后我们肯定的说,当天就是放A 片给我们看,我们也会看得从容不 迫。 中午对方特意给我们安排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大约是开饭比较晚,所有人的肚 子都有些饿了,所以吃得很快,很津津有味。 当时我们就觉得高素质理应从这里开始展露。于是,先吃完的就等着,等所有 人都吃好后,我一声令下,起立,所有人“唰”得一下站起身,声势浩大,吓得对 方的学员心惊肉跳,很多人米饭都洒到了桌子上。 我们就排着整齐的队列出了食堂,走路的时候特意把脚步踏得沙沙作响,连我 们自己都觉得这是一种无耻的显摆?套用毛主席的话就是:这个下马威立得很好嘛。 我们的下马威质量很高,而且还是到对方的地头上炫耀。明争暗斗之中,我们 瞬间就占了上风。 中午还是回到了会议室休息,疯哥金世达一众烟瘾发作,便跑去厕所抽烟。刚 到厕所,便遇到对方学校的学员工,双方友好的示意了一下,疯哥分了一圈新安江, 双方聊了一些家常,双方似乎对彼此都有顾忌。 等肚子里的饭菜消化的差不多了,比武终于开始,这个时候我们才知道,比的 原来就是平日里常规的训练,常规得不能再常规了,前倒、后倒、前扑、后扑、摔 几个背包就完事了,无怪乎陈威都能毫无顾忌的跟我们玩起了“躲猫猫”。 对于这些常规动作我们从来都不在话下,要考究这些动作的标准性,我相信, 除了武警嘉兴市中队海宁支队,就只有我们海职高保安99一班了。 海盐毕竟是个县级市,于是他们的前扑后倒加背包,只能是县级市的标准。摔 得很精彩,倒得很惨烈。由于很多动作不规范,皮肉苦头就在所难免,我们就在一 边窃笑,这群人分明在平时缺少实战训练。这次比武就是黄药师打欧阳克,完全不 在一个层次上。对方校长很尴尬,笑容很僵硬。 我总觉得我们海宁保安公司的某位高层,是一个非常爱出风头,又有些狡黠的 人。在看到对方学员败得一败涂地后,这位高层便对我们召开了一个小会,在最后 一个环节,他要求我们在与对方的足球友谊赛上放水,一定要让对方赢,为的是给 对方保存最后的一贴面子。 可是保安99的哥们给玩出了性,全身血脉沸腾,刹车不住,足球赛一开始就又 把对方杀得稀里哗啦,以绝对性优势压倒对方。高层领导不管给了多少眼神提示, 校足领队都没能控制住这个局面。 对方校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前台消失了,无影无踪。我还以为他就地刨了个坑 钻了下去。到最后比赛还剩三分钟的时候,我方队员似乎有所醒悟,开始想办法让 对方进球,都开始心甘情愿的放水。 对方无论在体力还是精神上,均已经严重受挫,根本连踢球的脚都抬不起,我 们要是再进行连续打击,我十分怀疑对方很多人会就此阳痿。 在比赛结束前一分钟,我方队员干脆就站在原地不动,任由他们射门。饶是这 样,对方还是没能安稳的进球,唯一像样的一个点球,都会射在门框上告终。我心 想,要是按照这样射门的水平,你们的女朋友不逃之夭夭才怪。 终于,本次比武以我们海职高保安99全线获胜告终。而对方的校长自我们离开 都始终没再露面,据他们教导主任说,校长临时接到县教育局的通知,赶去开会了。 哦,我们恍然大悟,原来海盐县的教育局周末都不休息,不得不佩服这个地方 政府对教育事业的重视,精力都放在教育事业上,体能技能训练自然落下了。这一 点我们表示十分的理解,也对校长的敬业表示万分的崇敬。 在这一场比武后,海盐职校与海职高之间便再也没有举行过类似的比武活动。 而双方从此以后也不再互通。 我想这就是本次比武所获得的最佳的结果。想必也是保安公司的高层希望得到 的结果。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