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素未谋面的丈夫 天还未亮。 洛洛是被电话吵醒的。 电话那头,司徒燕的声音带着哭音:“洛洛,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洛洛心里一凉,起身拉开窗帘。外面淅淅沥沥已经开始下雨了。雨丝反射着这 个城市奢靡而旖旎的气息,心底,一丝不安划过。 半个小时后,她在啡咖门口找到了司徒燕。 还是校服,坐在紧闭了大门的啡咖门口,一身狼狈不堪。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 泪水,眼色却很暗沉。 她的怀里,只小心地抱了那盆帝王兰。花瓣愈加夺目,竟显出一股子妖冶。 洛洛撑开一把伞,走到她面前。也不说话。 司徒见了她,手背在脸上抹了一把,幽幽开口:“洛洛,我可能要退学了。” 忽然失声大哭起来。洛洛后退两步,有些无措。只一瞬,再次上前,一把拉起 她:“换个地方说话吧,小心感冒了。” 啡咔是二十四小时制的。也没惊动旁人,洛洛带着司徒燕从后门进入自己的包 厢,又取出了两身衣服,各自换了,亲自调了两杯拿铁。 司徒燕穿上洛洛的衣服出来时,洛洛已经半躺在沙发上,掌心把玩着一杯拿铁, 眸子微暖。司徒心里就已经跟着暖了几分。讪讪地开口:“洛洛,这么晚……会不 会打搅到你?” 洛洛笑了,声音有点沙哑:“还好,再过一两个小时,天就亮了。这么晚,你 为什么在外面?C 市的治安可相当糟糕。你一个女孩子,出事了怎么办?” 司徒燕眼睛红了,声音失落:“出事了算了!反正家里也不在意我,他们在意 的是家族利益。我算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 司徒沉默两秒:“我不知道。听说有人找到我爸爸,要我退出司仪小姐的比赛, 而且一个月之内退学。我爸爸答应了,好像对方很有来头的样子。” 心下一转,洛洛已经有了几分底,不置可否地望着司徒燕:“你怎么打算?” “离家出走。”司徒燕这次回答得干脆,“我不想回家,见到他们就心烦。也 不想去学校了,谁知道学校是不是已经调出了我的学籍卡。眼巴巴回去多丢脸。” 洛洛顺手端起一旁的帝王兰:“那你打算去哪里?” 司徒燕一片茫然。她是真的不知道。 洛洛睨了她神色,面露沉吟。 司徒燕讷讷开口:“要不,你收留我几天?” 洛洛比了比帝王兰:“你先告诉我,你为何会把帝王兰随身带?还是打算送给 那个男孩子吗?” “这是你送给我的,为什么非要转送给别人?”司徒燕说,“如果接下来会去 浪迹,带着它就想起你,多好!” 一怔。洛洛面露奇异之色,轻轻问:“为什么?” 司徒燕笑了:“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想起你,是很快乐的事情。心就慢慢 安宁了。洛洛你知不知道你的笑,有多么让人着迷。” 洛洛不说话。她蓦然起身,转向窗户的方向。一分钟后,再次回身,眼睛里忽 然多了一抹感动,懒懒道:“那么,司徒,我有个想法,你要不要听听?” 一夜担惊受怕加疲惫,凌晨的时候,司徒燕睡得很沉。就躺在洛洛包厢的沙发 上。哪怕睡着了,眼睛里还有湿意。 洛洛就那么看着她发怔。她心里有一种类似幸福的东西在流淌。人生十八年, 很久没有这种撞击心灵的感动了。从来没有想过,第一个把自己的礼物当宝贝、将 想起自己当做人生最美好的事的人,不是一个爱上自己的男人,而是一个女人。似 乎,将自己,当做了依赖和信仰。 既然如此…… “就当做纯粹的礼物送给你吧。” 她将帝王兰放在司徒头边,拨打内线,声音柔和:“C 市服装周,提前到今晚 9 点。同时帮我联系巴黎那边的杜翰总监,谢谢。” 对方好一阵错愕之后,才喃喃地答了一声:“好的,小姐。” 粟离也是被电话吵醒。其实已经上午九点。 黎思望着粟离沉睡的轮廓发呆,青丝如瀑,撩人地撒在男人无意识紧握的指间, 而男人另一只手,正毫不客气地置于女人胸前。该是暧昧的一场早安吻预兆,偏被 嚣张的电话声打断。 看了一眼来显,黎思眼里一丝狼狈和无措,面色忽然有点苍白。她晃晃粟离的 手臂,樱唇轻吐:“离,你爸爸的电话。” 说着,已经摁下接听键,将电话放在男人耳边。 “死小子,别以为你提前回来老子不知道!明天晚上一定给我滚回来参加家庭 聚餐!”火药味浓烈的声音传出,粟离被那通暴躁的电话搅得低咒一声,无意识地 ‘唔’了一声。 几秒沉默之后,粟老爷子的声音更中气十足:“带上你的妻子回来!男人就要 有男人的样子,在外面怎么乱搞老子不管,明晚去接那丫头的时候给我表现好点。” 一旁,黎思的脸色更苍白了几分。看来,那个女人在老爷子心里的位置,居然 重到了这样的地步!她恍惚打量着粟离那张令人着迷的脸,眼中一丝不甘划过。轻 轻地,摁断电话。 十点,粟离才在粟衡天的特助的来访中起了床。睡懒觉并不是一个坏习惯,尤 其,昨晚毕竟太不节制。多睡一会儿对男人的养精蓄锐有好处。当然,前提是这私 人的一面不被下属看到。 所以当特助在书房战战兢兢等了一个小时后,看到的是总裁那张冷冽的脸,大 有将他生吞活剥之势。 “总裁,那个,我是来送钥匙给您的,”特助倒豆子一般,毕恭毕敬中有着慌 忙,“金翰的钥匙,——还有,少夫人的电话号码。老爷说,明晚务必携少夫人赴 宴。” “少夫人?”粟离念了一句,一笑。暂时可没有时间去理会自己那新婚的妻子。 “是的。老爷子说,少夫人才十八岁,正是娇气敏感的年纪,少爷若忽略她太 久,毕竟不合适。” 十八岁?粟离冷笑一声,声音冰寒:“不错,足足比我小了一轮。老爷子倒是 知道我的口味,挑了这么鲜嫩的礼物。替我转告她,若这礼物玩着还不错的话,我 会好好谢谢他。” “少爷……”特助尴尬地干咳两声,忙起了身,“没别的事,那我……” 粟离还没有说话,特助一偏头正瞥见黎思款款行来,浴袍宽松,却过于空荡, 显然浴袍之下身无寸缕,脸色彻底惨白起来,开玩笑,自己再呆一刻,怕是见不到 明天的太阳了!赶紧狼狈离去。 粟离懒洋洋坐在沙发上,黎思扑进他的怀里。还未来得及耳鬓厮磨一翻,粟离 的眼神已经被特助递来的那串钥匙袋子吸引了注意。 压着一张函文。妖冶的底色,泼墨的水墨。 是一张邀请函。SKY 专用邀请函。 C 市,怎么会出现SKY 的邀请函?作为亚洲总代理,自己丝毫没有听到风声。 一挑眉,取出邀请函,只扫了一眼,粟离整个人忽然气息冰冷,令怀里的黎思 也打了一个抖。 “宝贝儿,我出去一趟。”淡淡说了一句,粟离推开黎思,抓起一旁的外套, 匆匆掀门而去。 黎思怔怔呆立。眼睛里是荒芜的色彩。刚刚那男人的一推,毫无半点情意,让 她忽然全身发冷。 十分钟后,粟离坐在高级商务车里,淡淡发问:“到底怎么回事?” 开车的特助恭敬回答:“少爷刚刚回来,可能不大清楚。C 市每个季度都会有 一个大规模的SKY 服装周,举办人至今很神秘,但是show的确实是SKY 的服装。因 为SKY 的总设计师背景庞大,势力错综复杂的关系,C 市除了只是show一下外,并 不会在sky 总裁未授权的情况下将服装□。这样一来,和少爷您的亚洲代理权也并 无冲突,还可以起到一定的宣传推动,当初老爷子就默许了这事。不过很奇怪,按 照惯例,这轮SKY 服装周不是要下个月才举行吗?” 粟离眼睛危险地半眯,手里那张邀请函几个大字分外刺眼:诚邀粟氏总裁特助 崔永先生于今晚9 点莅临皇钻高级展览中心参加SKY 第十五届服装周SKY 中国市场 宣传部敬上是给粟老爷子特助的邀请函,看来那特助走得太急,忘记带走。 粟离抿唇低哼一声,陷入沉思。对方是什么来头? 不经意地,处于极度危险状态的男人感觉出了那袋钥匙的重量。袋子上,一串 号码忽然令男人心里升起一股微妙的感觉。思维倏地一转。明晚,带妻子赴宴? 十八岁吗?这样青涩的年纪,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被老爷子一眼看上。 似乎被引出一股遇见猎物的兴趣。取出电话,男人漫不经心地,按下几个号码, 那份刻骨的凉薄已经蔓延到了他高挺的鼻尖,一丝冷冽的光芒一闪而过。 “小丫头……” 那个时候洛洛还在吃刨冰。司徒燕做的。 就接到了那个陌生的电话。也许,不算陌生。至少那声音,洛洛一呆,就认了 出来。 “小丫头,我是你素未谋面的丈夫。”那个声音温和,却偏冷。男人的声音那 么性感低沉,带着几分邪魅。 洛洛一僵。深呼吸了几口气,一时不知道如何说话。 “明晚,好好待金翰。我来接你去老爷子那里吃个饭。”轻描淡写。略显慵懒。 洛洛面色一烫,轻轻地,回了一句:“知道了。”声音平静,但不是不紧张的。 那一瞬,心跳失序。 那端,没有再响起那个男人的话。洛洛以为对方已经挂了电话,便摁断,抬起 头,对司徒一笑,说:“司徒,刨冰,能不能再来一份?我没有注意它的味道。” 车厢里,粟离也怔了怔。他以为那丫头就算不惊慌,至少也不该这么平静。直 到听到盲音,他心里就有了一点点见猎心喜。玩欲擒故纵吗? 驾驶座上,特助还在滔滔不绝:“这个署名为 SKY中国市场宣传部的机构,我 们什么也查不出来。唯一确定的只有两点:对方至少确实是SKY 的忠实粉丝,为SKY 打开中国市场。其二,对方的财力庞大。这点从这场临时的服装周就看得出。少爷 如果没事的话,不如晚上也去看看吧,我保证你觉得会惊讶的。除了少爷您,我还 想不到谁还能有那样大的手笔。连老爷子,都没有。” 不敢去留意后座的男人。只是觉得那个男人的气场似乎不再那么寒彻。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