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羽 作者:属夜 昨天还有人告诉我,F4里面唱歌最难听的就是“花泽类”周渝民。 于是我对着他温柔地笑:“到大街上去讲一遍。要大声哦,讲之前先去打个 电话给你室友,让他们准备好急救箱。” 他听了以后,低了低头,将脸转到一边淡淡地笑了。 我竟然被他的笑容、他的清逸气质打动得心底微酸:“……我知道,你妒忌 长得比你帅的哥哥嘛。人之常情。” 他立刻将脸转回来。清楚地看到,他嘴角扬着腼腆的弧度,眼睛却闪闪烁烁 地轻笑:“那我干脆到台大综合医院的门口去叫吧。被打昏过去也好及时诊治。” “我明白为什么了。”我故弄玄虚地一脸正色。 可是他没有我希望的那样好奇,只是安静地注视我。用眼睛礼貌地询问。 我叹息。在心底。“我明白了你为什么会肆无忌惮!因为你自己的面貌就与 ‘仔仔’周渝民是同一型,再加上你有比花泽类还惹人怜爱的气质,所以你吃定 了再疯狂的FANS也不会舍得欺负你啊!” 他叹息。用眼睛。“周渝民真的是很帅。可是,他的声线的确比不上其他三 个。” “其实我也知道啦。”我深吸一口气,轻咬下唇,然后叫自己笑得再阳光一 点,“放心,我这人最客观了。……可是你有没有觉得,周渝民唱的《为你执着》 非常动听?” “觉得。”他点头。“CD第5 首歌嘛。歌词不错。他唱得也好,尤其是最末 一句达到了可以感动听者的效果。” CD第5 首歌……我默默地咀嚼他刚刚说话的语音。让我发觉男孩子听歌也会 细心,他是第一个。他的声音一贯太过低柔,语调总是平和温雅,再加上他的容 貌和风度…… 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一丝丝的阴柔或造作的不适感? 这样一个世界,他是稀类。 美少年固有的模式里,他是例外。 在我心底,他是异数。 “异数”吗?我独自默念,联想到同音的另一词——“艺术”。 “不错嘛!”我清楚地夸赞他,毫不自知地企图让对话继续下去。不管几秒 钟。“那你有没有觉得,听这首歌的时候,会想到花泽类对静的感情……” “本来这张碟就是为剧集量身订做的啊。”他耸耸肩,又将脸偏向一边腼腆 地微笑。 我几乎可以看到他睫毛的轻颤。我随意地说下去:“其实静和花泽类很般配。 不知为什么,静辜负类的时候,我虽然感到很难过,却无法讨厌静。……我第一 次觉得,辜负并不是罪过。以前我很孩子气的,最讨厌伤害别人感情的角色。” “其实……要辜负别人,自己首先要有高贵的品格。” 一瞬间我觉得晕眩。我几乎要感到敬佩。没有人让我听过这样的话。 “……就像静。”他浅浅地笑着,回过头看着我。 我觉得自己无法言语。 心底首次浮起掺杂着自卑的复杂忧伤。 我忽然期待,如果他不是一直那么淡淡的…… “绪?你,怎么了?”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我一眼,很快又将眼光移开。 我踌躇着。抬手将垂下的发丝掠向耳后。 他不再说话。眼光望着我身后的远方。 不知多久。我沉默。 他陪我沉默。没有厌烦,没有焦躁,没有不安。 仿佛安静才是正常的空气。 这一刻我忘了自己。把自己所有的优点都忽视。还有傲气。 “我刚刚赞美过你啊!你不记得了吗?”轻快的声音,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是我。“……男生无视女生的夸奖,会降低魅力值的噢!……” 他的目光,像细碎的樱瓣,落到我的肩上。“你是指……说我好看吗?” 我有些黯然。强颜振作。“我……我知道啊!男生不喜欢被人赞样貌……” “不是。”他眼神柔和的色彩仿佛把我的肩头都擦痛。 我希望这眼神是望向我的眼睛。可是我的眼睛,仅仅被他有如微风的声音轻 拂而过。 “告诉你一件事好了。”他嘴角又弯起忧柔的弧度。云淡风轻。“我在小学 的时候就看过一本古书,当然是译本,里面有个故事说:春秋时期的一个美少年, 从小他的容貌就是公认的绝美。他鲜少出门。在他17岁那年去集市时,人们纷纷 惊艳而视,呼道‘看那个人,他多像玉雕琢而成的人啊!’结果人围得里三层外 三层,水泄不通的… …后来他受了惊吓回到家里,生了一场病。过了没几年就死去了。人们就此 传言,美少年是被看死的。“ “你什么意思啊?”我吐吐舌头,冲他顽皮地一笑。好想看他的脸庞因活泼 而生动。 “没有啊。”他缓缓地,终于把目光正对我。笑得恬静而温暖。“红颜薄命。” 他眼中一闪即逝的慧黠又被本质的腼腆淹没。但我还是很高兴。因为我发现 他开玩笑的样子可爱极了。有别于一般男生讲笑话时的轻佻。 “那你……”我没有说完,我看到他的笑容消失了。他脸色的改变,就像夜 晚9 点步行街的霓虹准时的熄灭,刹时幽暗,却只是换了一种灵气。 他的目光望着我的身后。慢慢地移动,然后移到我的左侧。 封哲手中握着一听舒跑,背着网球拍,已经站到我的左边。“可以走了吗?” 我心底蓦然涌上一阵说不出的难过。 我像是没有听到封哲的话。 我注视着他。面对面。 他淡定地优雅一笑。每一分气息都显示出良好的教养。“封哲,你今天发挥 得很好。” 可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笑是挤出来的。 “谢了。”封哲应道。笑着抬手与他击掌。然后顺势拥住我的肩。“绪!走 了!” 我定定地望着他。 他礼貌地笑,望着封哲。没有看我。很快地低眸从我身边走过。 与我擦肩的那一刻。我的心猛地抽痛。痛得不详,而真实。 如果换我是男孩,也许我会立刻大声叫他的名字。和他的人一样的名字: “净羽”。 …… 这些全都是昨天的事了。 我觉得像一场戏。像戏中最后的回忆。 我是带着遗憾的演员。因为我没有发挥好,心却再也走不出去。 虽然我是女孩,高傲而任性的女孩。但今天的我比昨天的我拥有不同的勇气。 现在的我好想好想告诉他,其实我和封哲还不是恋人。 可是,昨天他离开网球场以后,就死了。 只是一间便利店被打劫,他扑过去要救被匪徒抓在手中的婴孩。结果被刺死 了。 封哲告诉我。从小到大,净羽从未打架过。他是视暴力为低级的。 我转身,望向窗外。心底悲意暗涌。 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竟是“红颜薄命”。 我不想哭。我将脸转向一边,微微低眸,笑。 这个表情是否与他一样? 眼前浮现他的笑影,有如雪碎冰溶。 我的笑消失了。注定苦涩凄凉的笑容,不配祭他。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