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屋的童话 I 高雨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正在皮包里掏钥匙准备开门,就听背后传来一 声尖叫,“呦!高小姐啊。” 只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但处于礼貌还得转身打个招呼,“嗨,王太!” 高雨堆起一脸笑容面对着眼前这个年近五十“花枝招展”的妇人。 “高小姐你可真忙啊!我和你住同一层楼可一星期也见不着几回你。” “啊…是吗…啊…哈哈…公司里太忙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有一次高雨在电梯里看见王太把一个少给了她二两菜的菜 贩从祖宗骂到孙子后,每次见到她就说不清楚话了。 “…哎呀,你瘦了很多,” “…啊,是吗…哈哈…” 其实高雨就喜欢听人家说她瘦。 “…还黑了很多!” 听了后面这句话,高雨头上仿佛顶了个仙人球,因为这是她最不喜欢听的话。 “我还赶着去打牌改天再聊,就这样了,拜拜!” 高雨应该庆幸王太没再继续说下去,否则没准她得顶一身的仙人球。 一踏上家里的柚木地板整个人就象散了架子似的,甩掉高跟鞋和手里的皮包就 一头扎进沙发里赖着不动了。足足有一刻钟高雨才慵懒的抬起手摸索着按下电话录 音的“PLAY”键,恭听积攒了一星期的电话。 “…嘟…虫虫(高雨花名),我是芳汝,很久没见你了还好吧?打过几次电话 你都不在,想告诉你我们又开了一间分店,就在靠近关口的地方有空来看看吧!好 了不多说了,拜拜! …嘟…嗨!我说你这只臭虫整天不见人影,打电话去你公司次次都说没时间听, 我看全世界就你最忙。早叫你辞职跟我一起开店你就是不肯,非要当什么经理人… 好了不跟你咯唆了,我店里又进了一批新货有几款我觉得挺合你的,想要就自己来 拿。就这样,收线了。“ 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高雨自言自语的说。刚才的录音是“鸭子”的,真 名叫蓝瑚,高雨自高中时代起到现在的死党,一贯的火爆脾气,电话录音从来都不 留名。 “…嘟…虫虫,我是黄翮,知道你不在家但小森和槿儿两个小鬼一定要我打电 话告诉你这个周末是小森五岁生日,他说要你和他一起过生日才开心。怎么样?有 空吗?就算是姐妹聚会吧,你要是不来这个周末我恐怕是过不安宁了。总之来不来 都打个电话给我,就这样了,拜拜!” “啪”的一声高雨按停了电话录音,拿起电话拨通了黄翮的电话,传来对方熟 悉的声音,“…虫虫!你回家了!收到电话录音了吗?” “收到了。一回家我就听了电话录音,” “怎么样?周末可以来吗?” “恐怕不行,周末我要去澳门开会…” 没等高雨说完黄翮就叫了起来,“虽然工作要紧,你也不能见死不就啊,我还 向小森保证一定请到‘虫虫姨妈’给他过生日呢,你不来那我怎么办?” 黄翮正说的可怜惜惜的,电话里却传出高雨的笑声,“喂?!虫虫,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象你被两个小家伙折磨的无可奈何的样子,好了不跟你 开玩笑了,周末我去就是了。” “那你的会议怎么办?” “什么会议?我根本没有会议要开,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不去会有什么后果, 现在我知道了。” “啊!你这家伙,又耍我一次,你可小心你结婚的时候我旧帐、新帐跟你一起 算!” “结婚?!太遥远点了吧!” “遥远?心上人都近在咫尺了,还敢说遥远。” 黄翮的话激起高雨心中的漪涟,心上人近在咫尺,难道他回国了? “你说什么呀?” “还装算,杨子明回国了你不知道吗?” “真的?他真的回来了?” 高雨的心似乎都要跳出来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蒜呐!” 黄翮还在迈着关子,“前天稳安参加市政府的酒会,他说看见杨子明了呢,千 翔和思云也在,他们没跟你说吗?” “这两天我没见到他们,他们在忙结婚的事呢,可能一时给忘了。” “那杨子明呢,回来之后没打过电话给你吗?” 黄翮的语气有些不可思义的意味,“……也许他刚回来,太多事要做……” “你呀,就是这个样子,都八年了,爱情马拉松也跑完了,你们还要爱情长跑 到什么时候啊。” “我发现你越来越咯唆,好了好了,我都累死了,有话见面再说吧,拜拜!” 高雨放下电话,斜斜的靠在沙发上,房间很静,而她的心却很乱。记得八年前 和他告别时他还是个大男生的样子,一头硬硬的短发,高大的身材,傻傻的外表却 隐藏着不易察觉的心机,用大智若愚来形容他最恰当不过了。高雨想到这儿,报起 双膝把头埋在膝里偷偷的笑起来,只要想起那个让她等了八年的人,她就这副德行。 哎!恋爱中的女人都有精神病的倾向。 II 高雨开着她的红色本田跑车飞驰在市郊的海滨大道上,柔柔咸咸的海风撩起她 的黑色卷发向身后飞去。公路随着海岸线的曲线而蜿蜒的向前伸展着,路的两旁一 边是海,一边是开阔的农场,当初高雨不明白黄翮为什么放弃市中心几百平方的豪 华公寓不住,而要和丈夫住到这僻静的海滨来,现在她明白了:海水的拥抱,和风 的爱抚,芬芳的果林,投入这纯自然的怀抱仿佛连人也化作了这海,这风,这芬芳, 在天地之间神游。 随路势转过一个优美的海湾,林家那白色的傍海别墅便在视野内了。没等高雨 停稳车黄翮的大儿子林森已经飞奔了出来,“虫虫姨妈——” “小森!哇!你又长高了!来,看看你有没有长胖!” 高雨刚抱起小森随着一个稚嫩的喊声,又奔出一个小不点,后面跟着一位五官 清秀,身材窈窕的少妇,这就是高雨情同姊妹的死党黄翮。 “虫虫姨妈——” 黄翮的小女儿林槿抱着高雨的腿不放,“小森,快下来。还说要做男子汉呢, 老让人抱。” 黄翮见两个小鬼缠着高雨不放嗔怪道。 “哎,你可是又瘦了。” 黄翮打量着高雨说。 “那才是正常现象,干我们这行的人体重跟赚到的钱成反比,哪天你要是看见 我突然胖的跟气球似的那我一定是快破产了。” 高雨边说边放下小森。 “怪不得上次去你们公司找你时撞见你们老总瘦的跟罗卜干似的,原来是钱赚 多了。” 黄翮说完两人都笑了。 “看来我们家真是块风水宝地,还没进屋就说的这么开心。” 黄翮的丈夫林稳安戴着条围裙走出来说,“哇!搞什么鬼,戴条围裙搞‘名师 主理’呀。” 高雨笑道。 “什么‘名师主理’他自告奋勇要为儿子做一顿‘生日晚宴’。不用管他,我 们去做蛋糕。” 黄翮拉着高雨在两个小不点的前呼后拥下进了客厅,“虫虫姨妈抱——虫虫姨 妈抱——” 没等高雨坐稳,林槿就拽着她的裤子嚷嚷,“槿儿,别烦虫虫姨妈。” 黄翮边切草莓边说林谨。槿儿靠着高雨蹭来蹭去,撅着小嘴说:“虫虫姨妈都 抱过哥哥了,偏心!” 那样子惹的高雨和黄翮都笑了,“绿豆大的人,醋性还不小!” 高雨抱槿儿坐在自己腿上,逗她说:“你这个小醋坛子可真是得了你妈妈的遗 传。” “谁是醋坛子,别教坏孩子。” 黄翮反驳道。 “还装傻?当初你刚跟稳安拍拖时也不知道听谁说的,稳安以前喜欢过一个女 孩,就为这事你哭了整整一天,害得我和鸭子不知所措,问什么你也不理我们,就 这么捕风捉影的一件事高的我们鸡飞狗跳,还说不是醋坛子?” “姨妈,姨妈,什么是‘鸡飞狗跳’?” 槿儿搂着高雨的脖子问,“‘鸡飞狗跳’就是……” “啊!差点忘记了,来!槿儿,和妈妈一起去把微波炉里的烤鸡拿出来。” “哎!”槿儿应声跳下高雨的大腿,“我也去看看。” 稳安代着笑容也逃离了客厅,剩下高雨暗自偷笑。 生日晚餐丰富的让高雨意想不到,“我记得你说过稳安做两个菜就要用一个上 午,那这一桌不是要一个星期前就要开始做了。” 高雨咽下嘴里的东西,不解的问,“那是拍拖的时候,现在人家可是业余的二 级厨师呢。” 黄翮一边夹菜给槿儿,一边略带骄傲的说,“说起来都有十年,你们拍拖时候 的事我还历历在目,一转眼都有两个小不点了。” 不知是喝了红酒还是高雨的话,黄翮的两颊升起一层绯红,她瞟了一眼高雨说 道,“你呀,要不是这么固执也早都和杨子明结婚了。现在人家也回来了,你要是 再不做个了结,我们可不放过你。” “结婚也不是一个人的事,我想,人家不肯也不行哪!” 高雨为自己辩解道。 “不过杨子明这人也真是的,回深圳也不找你,真是个没大脑的人!” 黄翮为高雨抱不平,许久没说话的稳安这时终于插了进来,“杨子明也是够忙 的,那天酒会上他周围总是有人,不是副市长就是这个总裁那个经理的,我也真佩 服他不停的喝酒却一点事都没有,我才喝了两杯眼前就出现九大行星了。” “知道你那点酒量,你不说我都快不记得了,说真的你和黄翮结婚那晚,真的 什么都不记得了?虽然我们几个姐妹灌你是灌多了点,那你也不至于连这么精典的 夜晚都忘记了吧?” 高雨说完看着满脸通红的稳安幸灾乐祸的笑,气的黄翮提着一只龙虾的大夹子 就要敲她的头,“你还敢提这件事,人家一生就这么一个洞房花烛夜也叫你们几个 给搞砸了,看你结婚的时候我怎么整你!” 早在一旁蠢蠢欲动的槿儿不停的摇高雨的手,“虫虫姨妈,虫虫姨妈,什么是 ‘洞房花烛夜’啊?” “这都不懂,就是找一个山洞当作房子然后在里面点一支花的蜡烛呗!” 小森一本正经的解释给闪着大眼睛的槿儿听,“啊?!哈哈——” 只是他话音一落餐桌便被笑声振动起来,原本一脸敬佩表情的槿儿也嘟起小嘴 说:“不懂装懂!你看大家都在笑你呢。” 小森咬着匙羹做了个鬼脸,大人们笑的更厉害了。 III 晚餐的笑声还盈绕在餐厅里,稳安已经带着两个孩子去沙滩散步了。 沉了一半的夕阳红红的偎在海的怀抱里,天空已经披上了粉紫色的睡袍,仿佛 只等夜幕一落就要酣甜入梦。 两个女人斜斜的靠在临海露台的白色栏杆上,任凭海风上下撩动着柔美的秀发, 飘逸的衣裙。 “真快呀!一转眼小森都五岁了,该进学校了吧?” “是啊。我正想让你给推荐一间好点的学校呢。” 黄翮用手指将飞扬在眼前的头发拨到耳后,接着说:“前几天我打过电话给公 司,公司今年要搞几个大型的服装展示会,老板希望我能住在市区离公司近一些的 地方,方便工作。” “那不是正好,小森上学也方便,咱们姐妹也可以经常聚一聚。”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这一搬可就是一家子,槿儿倒是可以去上学前班,关键 是稳安,你知道的他这人静惯了的,特别是工作的时候,我担心住在市区里他会不 习惯。” “上帝啊!你看你一副为人主妇的样子,才几个月不见就越发的象黄脸婆了, 什么事都是老公、子女当先,” “谁象你那么自由啊,整天东跑西奔的,等你人老珠黄了看谁娶你。” “你还好意思说我,当初也不知是谁说要做独立女性,结果抛下我们不管自己 跑去结了婚,别忘了你还差我们”一百万“呢。” 高雨愤愤不平的说到这里看见稳安带着两个小家伙朝这边走来,便对黄翮说: “呶,你的生命,你的全部,正向你走来!” “恶心!” 瞟了她一眼嗔怪道。 走近了,两个小东西都冲到了妈妈的怀里,稳安仍然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笑着 问:“怎么样,证券部的女强人,这平静的乡村生活不太习惯吧?” “我这人最随和了,可静亦可动,倒是有人担心你习惯不了都市的生活呢。” 高雨说着偷偷看了黄翮一眼,谁知道她根本没在听,她正忙着听孩子们讲述他 们的散步见闻呢。 “你是说维安娜(黄翮的英文名字)?” 稳安接着高雨的话问,“刚才我们说起小森上学的事,维安娜想搬回市区去住 又担心你不能安静下来工作。” 稳安淡淡一笑说道:“我的生活里只要有维安娜和孩子们,无论在什么地方我 都能安心的工作。” “这么说你决定搬去市区住了?” 稳安坦然一笑,看得出那笑里蕴含着满足和幸福。黄翮从玻璃门里走了进来, “稳安,你进去看看吧,两个小鬼快把电视给拆了!” 稳安转头对高雨说:“你们谈谈,我先进去了。” 说完他扶了一下黄翮的腰转身进了玻璃门。 “这两个孩子真是越来越顽皮了。让他们回自己房间去看吧,各个都不去,非 要争客厅那一部电视机,吵的天翻地覆。” “说真的,有时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什么?” 黄翮被高雨没头没尾的话搞的一头雾水。 “羡慕你有个好老公,一双精灵的儿女,和一个家,一个象这平静的避风港一 样的家。” “你呀,明明想结婚人家求婚又拒绝,难不成真要人家演‘101 次求婚’才肯 嫁呀。” “‘101 次求婚’他还差的远呢。你知道的,我并不是不想结婚,只是对婚姻, 我真的很没信心。” 高雨倚着露台的栏杆无奈的说。 “我觉得你老是拿对婚姻没信心来逃避自己,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信心是对双 方而言,你和杨子明前前后后也有八年了,八年的时间你还没信心,我看你这辈子 是嫁不出去了。” 黄翮对这个年近三十仍不愿谈婚论稼的姐妹真是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又不是剩我一个没嫁人,鸭子(蓝瑚的花名)不也没嫁吗。” “唉,一提起她我就头痛,比你还疯,你其码还是两点一线,不在家就在证券 公司,她可好昨天还在上海,今天就飞到巴黎了,明天说不定又从泰国打个电话来 问你要不要什么特产。不过话说回来,她和Jones 发展的好象挺不错的。” “噗哧”一声高雨笑了出来,“你是说那个鬼佬啊?!” 黄翮不知道她为什么笑,不解的点点头。高雨忍着笑接着说:“上次鸭子让他 给我送衣服的时候,我见过了。人倒是蛮潇洒的,就是头发好象少了点。” 高雨说完黄翮也恍然大悟原来高雨是在笑Jones 的“中央部(不)长”,于是 两个人都笑起来,“当初怎么也没想到鸭子会和鬼佬谈恋爱!” “你别说,Jones 的汉语说的挺流利的呢。” “你见过他了?” 高雨问黄翮。 “上个月鸭子参加这儿附近一个海上俱乐部的服装展销会,因为离这儿不远就 想来看看我们,结果Jones 动用了直升飞机送她来,当时还把我给下了一跳呢。” “哇!那么夸张看姐妹用不用坐直升飞机来啊。” 高雨瞪大了眼睛说。 “总之,看样子Jones 对鸭子可是一往情深,就看咱们鸭子怎样表现了。” “她呀,说不定哪天就闪电结婚了呢!” “嘿,别光说鸭子,这回杨子明也回来了你们俩打算怎么收场啊?” 维安娜真的很佩服眼前这个女人,“瞧你说的,连‘收场’这词都用上了,好 象我跟他做了多见不得人的事要赶紧收拾残局似的。” 高雨不平的叫道。 “你们要真有还倒好了,省的我们个个都等你的喜糖等到变长颈鹿。” “你们这些人就是那种皇上不急急太监的人,我离三十岁还远着哪,干嘛那么 急着要把我给打发出去。” “哎,说真的这回他要是再向你求婚,你不会再拒绝了吧?” “噢!那可难说,要看他是在什么环境下用什么方式向我求婚,如果碰到我心 情不好我才不会嫁他呢!” “少装蒜了,其实我们都看出来了,你不知道有多想嫁呢,还在这儿扮清高。 我也懒的理你了,不过我结婚时你可是已经作过一次伴娘了,接下来鸭子如果和Joens 结婚你这个伴娘也是跑不掉的,这样算起来你就作了两次伴娘了,人家说作过三次 伴娘就嫁不出去了,你可要小心哦!” “阿?!” “好了,入夜了海风凉早点睡吧。” 高雨点点头和黄翮搭着肩进了玻璃房。 IV 海湾的早晨风很大,高雨很早就醒了,她静静的躺着,听着海水冲上沙滩撞在 礁石上然后飞散开去的落回海里的声音,落地的玻璃门只开了一条缝隙,海风从缝 隙里吹进来撩的纱帘波浪形的摆动着。曾经高雨也想过要为自己购置一套这样的海 湾别墅,能让她在纷争的工作中偷得半日闲情。 但最终她还是放弃了,因为她怕那种面对空荡荡的大房子,走到那里只有影子 相伴的感觉,与其形影相吊还不如来这里感受一下融融的家庭气氛,所以她一有假 期就来这里,在这个海天交融的地方她可以什么都不想,也可以想很多平时没有时 间去想的事,总之,在这里自己就是真正的自己。 高雨正在出神,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一个小脑袋探进来,“进来呀槿儿,” “虫虫姨妈!” 胖乎乎的槿儿穿着白色的睡裙,就像个小天使,“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 “因为我想见你喽。” 说着槿儿就往高雨的被子里钻,“啊!你这个小鬼头,这么卖力的讨好我有什 么目的呀?” “虫虫姨妈,你看我是不是又长高了?” 高雨搞不清楚这个小家伙在玩什么把戏,“是长高了一些。” “不怪得我的旧裙子都变短了,” 槿儿一边装作自言自语的样子一边偷偷的看高雨的脸色,高雨恍然大悟,“小 鬼你是想要新裙子是不是啊?” “谢谢虫虫姨妈!” 槿儿搂着高雨的脖子亲着她的脸颊,高雨无奈的摇摇头说:“我真是服了你了。” “槿儿——” 楼梯上传来黄翮的声音,槿儿跳下床跑向门口应道:“妈妈我在这儿,” 很快黄翮的声音就来到了门口,“快下楼去,爸爸和哥哥在等着你去散步呢。” 随后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才安静下来,“睡的好吗?” 黄翮轻轻推开门走进房间,“每次一到你这里我的睡眠神经就变的非常发达,?” 高雨坐起身,伸着懒腰说,“那你以后可别常来了,要不然在我这儿睡成个大 胖子还得怪我。” “不常来怎么行?这里可是我的世外桃源呢!” 高雨抱不平的说,“是啊!这里也是我的伊甸园,有时什么也不做,只是呆呆 的坐在房间的某一处看着眼前的一切,就有一种满足感,就觉得那些已经走过的时 光没有虚度。” 黄翮依着落地门,用象对高雨说也象对自己说的声调说,“你当然没虚度了, 完美的初恋,至爱的丈夫,这些都是那段美好时光给你留下的成果。” 高雨看着黄翮那陶醉的样子,酸溜溜的说。 “瞧你那酸样!别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你呀!要不是整天一副冰山美 人样子,早都嫁了几回了!” “什么吗!又扯到嫁人上去了。好了,好了你这个贤妻良母是不是应该为客人 准备早餐了呢?” 高雨生怕眼前这位好姐妹又把话题扯到“历史遗留问题”上去,索性打断了谈 话吵着要吃早餐了。 下午,高雨接到公司的电话要回去开会,所以只好提前离开了林家。临走,黄 翮送她到门口又嘱咐一句:“和杨子明的事有了进展可不许保密啊!” “知道了!有事再联络。” 高雨挥挥手,上了车。 回到公司已经是傍晚了,因为昨天美国及欧洲的股市急骤下挫,而且来势汹涌, 大有波及亚洲股市之势,所以公司希望所有经纪人密切关注变化,并且防范风险。 这种场面高雨不是第一次见,虽然要密切关注,但也不会手忙脚乱,待她整理完所 有资料,大致分析现有资金分布情况后,她重重的靠在椅背上,长长的舒了口气, “喝杯咖啡吧。” 高雨的助手思云递上了一杯弥散着热气和浓浓香味的咖啡。 “几点了?” “两点。” “这么晚了,” 高雨缓缓的咽着咖啡边自言自语边走到窗前,注视着已经夜幕深垂的都市。 她突然想到了黄翮的话,“思云,你和千翔前两天参加过市政府的酒会,是吗?” 话音落后,是一阵令高雨意外的沉默,“……雨姐,……” “算了,不早了,回家吧,明天早点来帮我把所有资料整理一下。” 高雨打断了思云的话,从她对提起酒会的暧昧态度上高雨隐约有些不祥的预感, 似乎思云在刻意避免谈关于酒会的话题。高雨知道那不祥的预感是来自杨子明。伴 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高雨感到浓浓的倦意和饥饿感,看看手表上的指针已经直奔凌晨 三点而去,这个时间叫外卖是不可能了于是她决定下楼去吃点东西再回公司,反正 这么紧张的时候谁也睡不着。 当高雨走出电梯时,高跟鞋与大堂的地板间有节奏的响声在偌大的空间里显得 格外响亮,这个时间的这种声音对于高雨来说并不陌生,而今天这声音却莫名其妙 的让高雨有一种落寞的的感觉。走出公司大楼,高雨环顾了一下四周,夜已经深了, 但灯火通明的马路上仍然不时的有车辆经过,高雨想步行去通宵营业的便利店,虽 然不远但又想到万一不开门可就惨了,于是她朝停车场走去。深夜的停车场里稀稀 拉拉的停着四、五辆深色的汽车所以高雨那部红色的跑车显得格外显眼,走到离自 己的车还有十几米的地方高雨发现停在自己红色跑车旁边的一部黑色轿车里有一个 红点忽明忽暗的闪动着,起初高雨以为那是汽车防盗器,但走近几步发现那红点闪 动的没有规律,有时很久才闪一下,而且红点的位置偏高不象是汽车防盗器通常摆 放的位置,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突然间高雨明白过来,那不是汽车防盗器!那是 燃烧的烟头!有人坐在车里抽烟!在深夜的停车场里!来不及多想,高雨猛地转身 朝停车场出口快步走去,公司大堂里有保安人员!高雨全身都绷紧了,几乎是小跑 的往出口走,她不敢回头看,只听到背后传来车门开关的声音,她确定抽烟的那个 人已经下了车,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这种环境,高雨想也不用多想就可以肯定抽 烟的人是个歹徒! “虫虫!” 背后传来的声音让高雨瞬间停住了脚步,就象是电影的定格镜头,“虫虫——” 第二声,高雨听的一清二楚,那熟悉的声音,是他吗?!高雨转过身,高高健 硕的身影映入眼帘,和蔼的微笑,仍然是一头刚毅的短发…… “子明!” “吓着你了吧。” 杨子明微笑着向高雨走来,“怎么你会在这儿?” “我知道你今晚加班,但又担心上去会打扰你工作,所以就一直在这儿等你下 班,” “等了多久?” “反正是等到你了。” 高大的杨子明双手握了一下高雨的双肩,这个动作让高雨刚刚平静下来的心跳 又因为和久别重逢的心上人靠的这样近而再次加速跳动起来。 “刚才真的吓死我了。你怎么不打我的电话呢?” 高雨想掩饰自己此刻的心情有意避开了杨子明的目光,“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 喜,谁知道成了惊吓。肚子饿吗?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杨子明抬手看了看表,想起他自己还没吃晚饭,他料想高雨应该也是饿着肚子 的。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