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林同兴在与董事长洪正金见面之后,怒气冲冲地回到了自己的总经理办公室。 他感到自己的人格受到了莫大的污辱,全身气得象打摆子一般抖个不停。他咬牙切 齿地吩咐秘书:“通知郑凯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秘书看见一贯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的老总如此激动,很是心惊胆颤。谁都 知道林总是个铁面阎罗,管理上向来只认规矩不认人,谁要是犯到他手里,不死也 得脱层皮。秘书战战兢兢地出去了,出门的时候他心想:郑凯这下要倒霉了。 林同兴直到今天早晨才在办公桌上看到郑凯的《鳖神集团收购计划书》,这份 厚达39页的《计划书》林同兴只看了几页便再也看不下去,他觉得郑凯简直是在 痴人说梦:他竟然幻想通过一次荒唐的收购来使公司实现虚假的账面盈利。最令他 震惊的是,在既没有通过董事会讨论,更没有报告他总经理的情况下,收购计划竟 然已经开始实施! 作为拥有哈佛商学院MBA硕士学位、已有十年工商企业经营管理经验的高级 管理人员,林同兴不能容忍任何离经叛道的行为,他要求自己的每一步工作都有案 例可循,也要求下属的每一个行为都中规中矩,他坚信:任何没有依据的决策都是 无源之水;任何没有规矩的企业在当前激烈的市场竞争中都将一败涂地。 三年前,当他肩负雇主神通(新马)企业集团董事会的重托,从集团下属的一 家大型公司来到爱神这家中国大陆的上市公司担任总经理一职时,心中充满了在大 陆这片祖先生息繁衍的神奇土地上大干一场、光宗耀祖的壮志豪情。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他到爱神不满一年,由于不法商贩浑水摸鱼,大陆传销市 场出现混乱,刚从贫困生活中挣扎出来的纯朴的中国老百姓饥不择食地涌入传销这 片仿佛能点石成金的天地,一时间各种悲剧闹剧频仍发生,最终迫使工商行政管理 部门作出了禁止传销的决定,使爱神这家以直销为主的经营日用化工产品和营养滋 补品的企业也遭池鱼之祸,被吊销了产品直销权。 尽管林同兴努力拓展新的营销渠道,调整产品结构,可在此打击之下,公司的 两大股东东林集团和神通集团却因在公司经营方向调整问题上意见不统一,双方产 生严重分歧,最终导致兄弟阋墙,一度使公司经营陷入绝境。幸有林同兴苦苦支撑 并勉力搓合,才使公司免遭灭顶之灾。 林同兴认准高科技是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从去年秋开始即委托公司新进、事 业开发部经理郑凯对收购长新公司一案进行可行性论证,论证结果对公司明显有利, 引发了两大股东对具有强大技术支持背景的长新公司的浓厚兴趣。 然则事起于青萍之末,就在收购即将展开时,郑凯却凭借一个偶然了解到的消 息——经营与长新公司同类产品的美国美之源公司即将进军大陆市场——击退了董 事会刚刚激发的投资欲望,不但使收购计划功亏一篑,而且也使他本人成功地赢得 了董事会的青睐,在公司内的地位与日俱增,而力主收购的林同兴则受到了董事会 的指责。 对此,林同兴不以为然,他至今依然坚持认为自己收购长新的思路没有原则性 的错误,即算有错的话,也只不过是收购时机选择不当而已。当他得知鳖神集团收 购长新的消息时,还曾为此扼腕叹息。 谁知郑凯这小子小人得志,竟然不把他这个总经理放在眼里,为了取宠邀功, 背着他制订了这么一个天方夜谈式的鳖神集团收购方案! 林同兴感到忍无可忍,马上带着郑凯的方案驱车赶到董事长洪正金的办公室。 洪正金使林同兴大失所望。 洪正金对林同兴带去的方案看也不看,却惊讶地反问他:“难道方案不是你安 排郑凯做的吗?” 一句话让林同兴哑巴吃黄连,说不出的苦。很明显,郑凯的方案洪正金早就看 过,并且也同意了。林同兴如鲠在喉,无言以对。 看着林同兴目瞪口呆的样子,洪正金对这个无辜的可怜虫也动了恻隐之心,他 做起了和事佬:“小林啊,郑凯这种做法是不太对头,他毕竟只是个副手嘛。你放 心,我会警告他的。不过,他的出发点还是好的,都是为了公司的利益嘛。我看方 案还是可行的,爱神当前的主要任务是扭亏,是赚钱,是摘掉ST这顶破帽子。这 应该是我们当前工作的中心,一切工作都要围绕这个中心转。你的那些计划也很好, 着眼长远,很有见地。但是饭要一口口的吃,做事也要一步步来,啊,你在爱神的 成就是有目共睹的,主要是客观因素,啊,董事会希望你能和郑凯通力协作,争取 公司今年能扭亏为盈!” 林同兴几乎什么也没听进去,他心中愤怒地吼着:如果你们对我的工作不满意, 你们可以免我的职!只是他的修养告诫他:对上级不可无礼!他压抑着心头的怒火, 一言不发地退出了洪正金的办公室。 郑凯胸有成竹地推门进来,脸上现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林总,报告您看过了?” 听到秘书的描述,他知道这个平时轻易不动声色的总经理终于被自己激怒了。 林同兴按捺住满腔怒气,抖动着手中的计划书,哼着鼻子问:“你真的相信凭 这样一个异想天开的计划就能让公司扭亏为盈?” “这是一个经过深思熟虑的计划。”郑凯不卑不亢地回答。 “年轻人,不要夜郎自大!你不要把对手看作白痴!不要有任何侥幸的心理! 现代商战,一切都要靠实实在在的实力,不是靠投机取巧!”林同兴渐渐激动起来。 “但有时也需要想像力。”郑凯依然深藏不露。 “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肮脏太卑鄙下流了吗?”林同兴愤怒地说。 “一切为了公司的利益。”郑凯镇定自若。 “你不要以为得到了洪正金认可就能在董事会获得通过!神通集团是不会把决 策建立在虚无缥缈的沙漠之上的!”林同兴怒吼着。 “神通集团也不会望梅止渴,他们也喜欢实实在在的利润。”郑凯扬扬手中的 一张传真纸,反唇相讥道。 林同兴震惊了,他怒不可遏,一把夺过传真,急不可耐地看下去。传真是从新 加坡发来的,上面写着:林同兴暨郑凯台鉴:如果计划所列情况确实,不妨一试。 落款是强森,神通集团派驻爱神董事会的全权代表。 林同兴气急败坏,大叫道:“我要向董事会申诉!郑凯,咱们走着瞧!”他冲 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郑凯无声地仰天大笑起来。他踌躇满志地环视了一遍总经理办公室,最后将眼 光停留在总经理的交椅上:这把椅子很快就属于我郑凯了!他想。 当林同兴冲出办公室时,李大千刚好把电脑主机的机箱盖好,他吩咐饶有兴趣 地站在旁边看着自己工作的沈玉把电源和信号线插上,然后开机安装软件及资料, 接收、调试,很快,钱龙股票分析系统开始工作。 李大千先看了看大盘走势,然后键入爱神的代码,观察起爱神的即时行情来。 沈玉凑上来,问:“你说真的,做股票真的赚钱吗?” 李大千逗她:“都什么时代了,你到证券公司大户室去看看,都是象你这么漂 亮的小姐,一个个腰缠万贯的。你说要是不赚钱,她们呆在那里干什么,不会去傍 大款做二奶呀?” 沈玉脸一红,推了他的椅背一把,怨道:“你老是不正经。喂,你说买爱神的 股票真的能赚钱?” 李大千有些不耐烦起来:“你问过多少遍了?我不正经,孔亚总正经吧?他说 赚钱,那肯定赚钱。” 沈玉不再做声,她又想起李大千刚才装股票卡时跟她讲的故事来。 李大千95年底同于露玲结婚之后,开汽配店的岳父给了他几万块钱,让他开 个小店挣点生活养家糊口。留不住隔夜粮的他手中有钱,心里发慌,忍不住就上了 牌桌,一夜下来,输掉一半。这下李大千心里真的发了毛:老于头的钱是亏得赔得, 却输不得的。 其时孔亚正好回家养伤,李大千便向孔亚讨扳本的主意。孔亚躺在病床上给大 千指了一条路:收股票。他从世界股票的历史到各国股市发展的历程滔滔不绝分析 了一大通,认定中国股市正处在历史的最低潮,保证可以提前翻两番。 李大千别的都没听进去,对几个股市发达的典型案例倒是听了个明明白白,按 照孔亚的指点,他在门庭冷落的湘潭证券公司开了户。当他颤颤巍巍将填了120 手深科技的单子递进去时,他听见旁边的一个老股民用嘲讽的眼光告诫他这个新入 市的“盲牛”:“深科技从3块多涨上来,已经涨了20%多了,你还去帮庄家抬 轿,你有钱不晓得拿了去点火烧?还冒点热气。”李大千吓得返身就扑到报单窗想 把单子撤回来,岂知闲得发慌的报单小姐生怕走了这笔买卖,手脚麻利地早就将单 子报了进去。 李大千坐在公共汽车里从湘潭一路悔到湘乡,下车的时候他脚一跺心一横:操 他娘,就当又玩了一夜牌!从此再也不去管股票的事。 他这一夜牌一打就是两个月。 当他两个月之后到长沙打理业务,偶然听见合作者办公室里有人在谈股票,一 个男人耻高气扬地向女同事们吹嘘自己做股票赚了钱的故事,他这才想起自己手中 有一万二千股的深科技,看见男人吹得天花乱坠,便想向他打听一下深科技的情况。 由于对做股票不太熟悉,他谦卑地问:“不晓得现在深科技是什么价。” 男人眼睛瞪得溜圆:“你买了深科技?” 李大千被他吓了一跳,心想,一定是又把那20%跌回去了。便有些不好意思 地道:“买倒是买了一点,就是价钱可能买高了。” 男人马上追问:“你什么价位买的?” 李大千道:“三块多。” 男人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仿佛不敢相信一般看着他:“你不是讲神话吧?你 买了多少?” 李大千想,坏了,肯定是跌回到两块多了!他悲观地摇摇头:“我第一次做股 票,太冒失了,我把钱全买了它,一万两千股。” 男人猛一下冲动地一把抱住他,把他举到了半空:“我的天!老弟,你发财了! 深科技已经涨到了60多块了!” 李大千以为他逗自己的宝,不相信地问:“你不是开玩笑吧?” 男人竟激动得赌咒发誓起来:“骗你是你儿子!老弟,还在涨呢,你马上就要 成为百万富翁了!快,快,我陪你去交易厅看看!”说着拉着李大千便往交易厅奔。 李大千懵懵懂懂跟着他跑到证券交易厅。他在那位师父的指点下好容易才看懂 了大屏幕电子显示牌。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0033;深科技A;买入价: 69·80元,卖出价:70·00元。 当李大千再次走进湖南证券湘潭营业部的交易厅时,他这个只看过一回散户厅 的电子报价牌的“盲牛”已经不再畏畏缩缩,他摇身一变,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营业 部的大户室,成为大户室里腰缠百万的新贵。 多么令人羡慕的现代神话! 沈玉觉得自己连想都不敢想。她这个从破产重组的桃江纺织印染厂子弟学校分 流出来的小学教师对鳖神公司每月能开给自己600元的工资已经很感满足,要知 道,自己那双老实巴交的下岗工人父母每月只能从民政局领取每人一百二十元的最 低生活保障费呢!尽管她有不少的同学都在买股票,她却只是在今天才第一次正眼 打量这许多人为之痴迷为之疯狂的报价牌,面对这些花花绿绿变幻莫测的数字,她 感到迷茫,感到眼花缭乱,她甚至感到有一丝丝自卑,她想,这只是有钱人的游戏。 她默默地转过身去。 门“吱呀”一声开了,孔亚推门而入,沈玉一惊,仿佛被人窥破了心事一般, 脸一红,打声招呼,一低头擦过孔亚的身子出去了。 孔亚感觉有些不对,问李大千:“怎么回事?” 李大千如梦方醒,看了孔亚一眼,又盯住屏幕,问道:“老二,这回你的直觉 恐怕有问题吧,爱神每天这么几手的成交量,哪里象个有庄的样子?” 孔亚走拢去, 在键盘上摁出爱神的K线图, 翻来复去看了一阵,沉吟着说: “现在应该是在收集筹码阶段。” “凭什么?” “你想想看,爱神已经连续亏损了两年,今年再不扭亏,肯定要被PT了,可 是它这两年亏损太多,已经伤了元气,要想凭自身的力量扭亏为盈是很难做到的, 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走资产重组的捷径,爱神近来没头苍蝇般到处乱窜搞收购就恰 恰证明了这个假设。” “你这个假设可是有点站不住脚。爱神的老板难道就不管它的死活?别的亏损 公司可都是大股东出面拿出优质资产搞置换,或者干脆拿一笔现金买它一堆不值钱 的破烂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何必这么劳神费力四处去搞什么收购?”李大千不 以为然。 “我原先也这么想。你可能也没有仔细研究爱神的股本结构,”孔亚伸手按了 一下F10键,调出爱神的基本资料,翻到股本结构一页:“你看,爱神的股本结 构很特殊,它的第一大股东和第二大股东所持股份分别只占公司总股本的17%和 15%,其它都是些小股东,并且它的流通股占到了总股本的54%。” “你还别说,爱神还真是只典型的标购概念股呐。”李大千兴奋地感叹道。 “它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它的两个大股东东林集团和神通集团一个是乡镇企 业,一个是外资企业,这就解释了你刚才的疑问:他们的性质决定了他们不可能象 国有控股公司的老板那样为了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财务报表而用自己的钞票去为爱 神制造虚假的利润。” 李大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你又怎么能够断定会有人要做爱神的股 票呢?” “这也只是假设。假如爱神今年真的能够扭亏为盈,一举摘掉ST的帽子,象 它这种流通盘不过5000来万的袖珍股,又有标购题材,难道它就只值5块钱? 你查查看,我记得它可是从30多块一路跌下来的。” “这倒是实话,定到个十来块应该没问题。”李大千仿佛是自言自语,考虑了 一下,又对孔亚说:“可你这只不过是个假设,假设它继续亏损呢?我可是被96 年的黑色星期一吓怕了。” “那我可不管。我就是鳖三那句话,负盈不负亏。”孔亚想起96年12月李 大千被从100多万的大户室跌回到三十万的中户室,恐慌地卷起一年的收成离开 证券公司的情景,也不禁笑起来。当时李大千将三万元现金作为信息咨询费扔给孔 亚,自己便租一处门面开了现在的这家大千电脑技术服务部。 李大千也跟着笑起来:“我就再赌你一回,只要你这个背时鬼不买,我圣手手 气再痞也跑不到哪里去。这回我们还照老样子,赚了,你拿10%去亏,亏了,我 就搬到你淡水的那套破房子里去住。你说,什么时候进货?” 孔亚沉吟着说:“按照规定,必须是上半年购进的资产才能计算全年的收益, 最迟六月份收购就应该定局。可有一点我至今想不通:如果爱神真的是在收购鳖神 集团的话,那鳖神到底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让它大捞一笔呢?” 这时电话铃突然响起。 孔亚和李大千都没动。 沈玉一路小跑进来,接起电话,招呼孔亚:“孔总,王总找你。”孔亚连忙过 去接过话筒。 娜塔莎这时也进来了,她趴在李大千的椅子靠背上,看起股票行情来。 王天山和孔亚通过电话,靠到沙发上,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黎颖总算答应 合作了!我这一宝看来还是押对了。 长沙的事情是王天山一块心病。 自从收购长新公司之后,黎颖这个自视清高的“小婊子”根本不买他的帐,始 终采取不合作的态度。原以为都是湖大的校友,又是同年入校,总还算有些缘份, 可任王天山办法想尽,黎颖就是不为所动。 在召集手下谋士反复商议,分析来分析去后,王天山打出了林星宇这张奶油小 生牌。对于一个年近三十尚待字闺中、别的什么也不缺的单身女贵族而言,她唯一 需要的,只能是一个白马王子。 谁知没几个回合,林星宇这个风月场上的老手就灰溜溜地败下阵来。他不够档 次。花样耍尽,却连黎颖的边也没沾上。 碰得头破血流,王天山请出了在海滨别墅里做少奶做得发慌的女同学鲍欣欣, 让她对黎颖自大学时代以来的个人情感史进行了捕风捉影的跟踪调查。最终,在黎 颖几近苍白的绯传中,一处疑点逐渐浮出水面:孔亚。 各种回忆综合显露,性格内向,相貌平庸,一心只读圣人书的黎颖在大二期间 曾一度情窦大开,疯狂地迷恋过高年级的一名霹雳舞好手,不久又重归寂寞,并且 花开不再。 而孔亚正是当时校内赫赫有名的霹雳王子。 尽管对孔亚长年不济的时运和聃于幻想的消极人生态度心存顾忌,王天山还是 认定孔亚是自己解决长新问题的一个最佳帮手。不管黎颖心仪的白马王子是不是孔 亚,对于在长新问题上焦头烂额一筹莫展的王天山而言,一个充满智慧的大脑都是 他迫切需要的,何况这个脑袋属于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尤其是属于孔亚这个从小一 块长大的不会对自己构成太多威胁的兄弟。王天山想:人一辈子不会老是倒霉,孔 亚这辈子总要走一回运,这对我对他都有好处。 孔亚刚才的汇报证实了这一点,这是个好预兆。王天山一贯相信,任何人都有 自己的弱点,就象任何女人都有那条关不死的迷人的缝。黎颖也不例外。他想,如 今她这条缝终于让我王某人用孔亚这根撬棍撬开了,能否达到高潮,就看双方下一 步的协作。只要黎颖臣服了,长新内部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长沙这个根据地就基 本可以稳固。至于美之源,暂时就先让她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快活几日吧!目前 他王天山迫在眉睫的是要处理好鳖神内部的事情和鳖神与爱神之间的国内矛盾。攘 外必先安内。 想起刚才孔亚在电话里提醒自己的事,王天山让外间负责接待的秘书小姐去把 办公室主任张重文找来。 他对孔亚的敏感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管是他本人还是他的智囊团,原来一心都 在想自己的心事,根本没有意识到那个该死的爱神竟然联合了黄水根这个狗杂种在 打鳖神股权的主意!而孔亚一来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问题。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啊。王天山想,了解这一点对我真是太重要了!他心中对孔亚充满了感激。 可他同时又对他感到有些害怕:假如爱神公司拥有孔亚这样的角色,那我王天 山岂不是人家的瓮中之鳖?再假如,要是孔亚同黎颖真的凑合到一起,那对我王天 山在长新的利益是不是某种致命的威胁?他不敢肯定。 就目前来说,他没有任何理由去怀疑孔亚和李大千,但历史的教训和黄水根这 个老伙计现在的所作所为告诉他:对任何人都必须保持高度的警惕!哪怕这个人是 你的亲兄弟! 对不起,老二,是你自己提醒了我情报工作的重要性!长沙的事对我鳖三太重 要了,我不能有任何的疏忽大意!想到自己一上来就在孔亚和李大千身边埋下了一 颗地雷,王天山感到自鸣得意。 “王总。”张重文敲门进来了。 “张秘书,我刚才跟长沙通了电话,孔亚问我鳖神集团到底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让爱神动心,我想听听你的高见。” 张重文略略沉吟一下,道:“王总,这个问题确实也让我感到很费解。如果不 是已经证实了黄水根确实在同爱神的人勾结,我甚至都觉得孔亚的怀疑是不是无中 生有。您说爱神看中了鳖神什么呢?会不会跟我们考虑的是同一件事情?” 王天山有些不满意:“张秘书,我想这次同孔亚见过面,你应该会发现自己与 人家相比存在哪些差距!当然,你有你的长处,你对我是忠心耿耿的,这我知道, 不过你也要跟人家学着点。你现在给我办好两件事:第一,你必须监视黄水根和成 耀华跟爱神的一切活动,我们必须掌握爱神公司在鳖神事件上的一切动态;第二, 你立即同财务部经理一起去立信事务所,请他们对集团公司现有资产作一个全面评 估。要绝对保密!” 张重文答应一声,马上就要去执行,王天山又叫住他:“张秘书,你先别走, 我还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说,娜塔莎这婊子为什么自己提出来要留在长沙?” “王总,这事可就要问您自己了。”张重文小心陪笑道:“我看娜塔莎在广州 这两个月好象闷得发慌,不知您注意了没有,在涟滨那天,我看她一见到孔亚,就 跟猫看见鱼似的,眼睛都冒绿光呢。您看她是不是有些发情了?” 王天山哈哈大笑起来:“张秘书,现在看来,黎颖当初迷上的霹雳王子真的是 孔亚,这样我们就真得防着他们两个一点。我看孔亚这馋猫对娜塔莎也有些动心呢, 这两只猫发情对我们还是有好处的。关键的问题是,如果娜塔莎真的同孔亚搞上了, 我怕她的情报就不那么可靠了。” 张重文嘿嘿笑道:“王总,我看如果孔亚同娜塔莎搞上了,那他跟黎颖就搞不 到一块了,这样,他对您就没有太大的威胁,娜塔莎这根眼线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您说呢?” 王天山眯着眼睛思忖了一下,点点头,又不无担忧地道:“你说的也是。虽然 我们是兄弟,可孔亚和李大千这两个鬼不是一般的角色,太厉害了,如果他们真的 起心算计我,那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啊。我不能不防着他们点。”他朝张重文挥挥 手:“好了,你去吧。记住,事情要办好,保密工作更要做好,现在可是到了生死 攸关的时候了。” 看着张重文领旨而去,王天山靠在椅子上闭目养养神,又拨了一个长沙电话。 不过,这回他要的不是鳖神长沙办事处,而是位于星沙镇的王八大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