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星沙是位于长沙市区北面20公里处的一座新兴的城镇,是长沙县的县治所在。 自八十年代末长沙市将这里辟为开发区后,先后有众多国际知名大公司的合资企业 在此落户,星沙建设日新月异,目前已成为长沙市一处颇具规模的新兴工业重镇。 孔亚一行乘出租车来到位于星沙镇闹市区的王八大酒楼时,站在酒店门口的迎 宾小姐立即笑眯眯地迎了上来:“先生几位?里边请。” “八叔在不在?”孔亚问。 小姐见客人要找老板,马上将他们带到了八叔住着的后院。 后院是一幢湖南农村寻常可见的小二楼,孔亚还是90年酒店刚刚落成的时候 来过这里,可是后院让他感觉一点都没什么变化。一进院子,一股幽幽的檀香味便 扑面而来,使得院子里流动着一股神秘的气息,跟在孔亚和李大千身后的沈玉和娜 塔莎都仿佛觉得自己是置身于一座深山古寺,沈玉不禁紧紧地抓住了娜塔莎的手。 隔着花坛,沈玉便看见堂屋里香烟缭绕,一个身高同十来岁小孩似的人正在对 着一张堆满贡品的八仙桌叩首跪拜。李大千老远便叫了声“八叔”,看见八叔站起 身来,孔亚和李大千都快步走了上去。 八叔站起身来的样子让沈玉心中大感怪异,她觉得他站起来的时候似乎还不如 跪在地上那么高。仔细一打量,她才发现八叔是个严重的驼背,他的背拱得老高, 这使得他弯腰或者直体基本上没什么身高的差异。当她走到堂屋门口看见八叔那张 脸时,她的心倏地收紧了。这是一张多么可怖的脸呀,头顶光溜溜的一片不毛之地, 该光滑的脸上却长满了绉褶,嘴巴歪邪,小眼睛挤在一团,乌黑的面庞上却有着几 处不协调的花亮斑,白的地方似乎是牛皮癣,红的地方则是伤疤。这样一张脸配上 他那骨瘦如柴的手,再加上他那令人恐怖的驼背,其丑陋的程度简直要超过巴黎圣 母院的敲钟人! 沈玉吓得不敢细看,赶紧闭上了眼睛。她感到自己抓着的娜塔莎的手也在发抖, 显然这个经常有让自己目瞪口呆的胆大妄为之举的洋女人也让眼前这个卡西莫多吓 坏了。 “孔亚,大千,都来了。”八叔开口了,沈玉听见他的胸腔里象风箱一样呼呼 作响。 “八叔,每次看见你就是敬神,你这么好的福气还天天敬,菩萨把福气都给了 你,我们还有屁的想头。”李大千一张闲不住的寡嘴又开始发难。 “今天是三他奶奶的祭日,我给她老人家烧点钱纸。” 李大千一听,马上乖巧地一头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孔亚也跟着磕头作揖。 “这两个小姑娘是谁呀,长得蛮秀气嘛。”八叔看看沈玉,沈玉不好意思地朝 八叔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八叔又盯住娜塔莎:“蛮漂亮的。”说着伸手去摸 娜塔莎的脸蛋。 娜塔莎被他伸过来的干巴巴的爪子吓坏了,浑身一抖将脸撇开,躲开了他。 八叔的手伸到半空楞住了,停了一下,他骂道:“小婊子!八叔年轻的时候可 没少搞你这样的金发美人,一个个骚劲挺足的。你以为鳖三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他就是从一个象你这样的婊子胯里边钻出来的!”说完八叔自顾自往楼上走,嘴里 招呼着:“可心,孔亚和大千他们来了,你出来见见。” 沈玉感到娜塔莎被他气得浑身花枝乱颤。也许是害怕,她想。 二楼是八叔的客厅,里面是清一色的竹制工艺品,墙上挂着几幅传统的水墨写 意画,沈玉对此不太在行,但从其恢宏的气势和娴熟的笔触,她这个门外汉也能看 出这画肯定出自大家手笔。 一个女人从客厅左边的门里出来,她戴着眼镜,穿一袭天鹅绒旗袍,头发在后 面挽了一个个高高的发髻,浑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高雅,只是面容显得有些憔悴。 女人慵懒地同孔亚和李大千打了招呼,便给大家倒茶。 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大的美人,即使现在也还是。沈玉想,她的气质、她 的风度、她的一举手一投足无不透着大家闺秀的气派,叫人望尘莫及,自叹弗如。 沈玉看得简直入了迷,她感到女人给她们递茶的时候,对娜塔莎特别的在意,盯着 她打量了好一阵。娜塔莎也不甘示弱,用白眼相报。凭着女人天生的敏感,沈玉感 到她的眼光着带着浓厚的敌意。这就是辛可心——王天山的妻子。沈玉从来没想到 过,王天山那么一个粗俗的夯汉,他的妻子竟会是这么一个貌比天仙、气度非凡的 大美女。可王天山却仍然一天到晚在外面四处拈花惹草!她觉得男人实在是不可理 喻。 “八叔,我和大千今天一是来拜访你老人家,二是有些事想向你请教。”拉过 家常之后,孔亚开口道明了来意。 “孔亚,我早就劝过三,叫他不要跟那些鬼佬搞到一起,他总算明白过来了,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呐,外人能这么贴心?除了父母兄弟,连老婆也是靠不住 的。”他望了一眼旁边的辛可心:“可心,你是自己人。”说着使劲咳起来。 沈玉看见他刚咳完又点了一枝烟,心中直替他担心:不知他那饱受压迫的肺部 怎么受得了。 “孔亚,大千,你们是好兄弟,你们帮三,我放心!三这小杂种,他有些乱来, 啊,你们要劝他,你们的话他还是听的。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有本事的人就得干 出点大事来让人家瞧瞧,这个我赞成,你们在长沙干得不错,我都知道,好好干, 啊,毛爹说过,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到底还是你们的,是不是?八 叔已经老了,我们没碰上好年代,现在不行了,可希望你们能干出点大事业来,我 跟三交代过,他的,就是你们的。事情是干出来的,干好了,什么都有。三有什么 不是,你们骂他的娘,八叔给你们撑腰。” 八叔喘着气罗罗索索说了一大通,孔亚专注地听着,不时点头。李大千早已听 得不耐烦,又不好打断他,起身在屋里看起字画来。 “八叔,我懵懵懂懂到长沙搞了一气,可有些事情一直搞不明白,所以要跟您 请教。” “你问,有什么事八叔跟你说。” “我首先想问问,不知您知不知道,鳖神集团到底有些什么值钱的东西,引得 爱神公司要收购他?” “地,一块地,三在沅江买了一块地,那是鳖神成立之前的事,原来想搞养殖, 可后来鳖价下来了,一直闲在那里。” “地现在升值了?” “现在沈阳有家公司,在湖北那边搞养殖,搞高科技农业,发了,现在想要到 沅江发展,看上了那块地。” 孔亚心头徘徊许久的疑团终于解开了:爱神公司是看上了那块地的升值潜力。 “可是天山为什么想从鳖神退出来呢?” 八叔看了孔亚一眼:“孔亚,你的眼力不错,你看出来了,你跟我说说。” “天山匆匆忙忙收购长新公司就让我产生了怀疑,按理,如果没有迫不得已的 原因,我认为他大可不必如此操之过急。而此次他要求爱神公司按比例收购各股东 的股权,更明白无误地表明了这一点。” “幸好爱神没有请你,孔亚,不然这桩买卖干不成。三搞那个鸟的鳖神集团, 我不赞成的,他是头脑发热。成耀华还好点,跟黄水根那几个烂仔搞到一起能干出 什么名堂来?光养几只臭鳖能成什么大气候?有钱赚的事,谁不想搞?这不,大家 一上,价钱就下来了。你原来搞的那个营养品也不行,要搞得搞人家没有的,人家 有了,你就得搞人家搞不了的,对不对?三现在也后悔了,内忧外患呐,这是其一, 但不是最主要的。” 八叔停了一下,看了一眼可心:“可心,你带两位小姐到你房里去看看。” 娜塔莎和沈玉知道老头不想让她们听,顺从地跟着辛可心进了里屋。 “三没跟你们讲,这事现在是绝密,不能传出去。对你们不用保密,八叔相信 你们。还是那地的问题,根据可靠的内线消息,今年洪水过后,那块地要退田还湖。 那块地占了鳖神集团将近三成的股本。” 孔亚和李大千听得心惊肉跳:无怪乎王天山这么急迫地要用鳖神的股权换购长 新的股权,原来果然是事出有因。 “照你这么说,八叔,爱神公司难道竟是找死?”一直悠哉游哉的李大千神情 凝重地问。 “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啊,你要我们赶他回去?”八叔悲天悯人 地叹了一声。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李大千刚想去接,铃声却突然断了,原来是辛可心在里屋 接起了电话。过了一阵,可心在里面喊:“八叔,三要你老人家听电话。” 八叔接过大千递过的话筒。 孔亚和李大千不知王天山同他爹讲些什么,只见八叔的脸色越听越严峻。 “做了那杂毛!”八叔恶狠狠地吼了一声,放下了电话。转身对孔亚和李大千 说:“三说他明天回长沙来。” 孔亚和李大千感觉屋里气氛十分压抑,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 李大千笑道: “八叔,听你老人家作了半天报告,你也不捉只鳖给我们宵夜?” 八叔朗声一笑:“大千,八叔还会亏待你这只馋嘴猫。你既然来了,就得好好 陪八叔喝两杯。”他向里屋喊:“可心,你亲自下厨去炒两个菜,八叔要喝一杯。” 可心应声出去了。八叔对孔亚几人神秘一笑道:“你们有口福,可心可是得了三他 奶奶的真传。” 王天山听到孔亚和李大千他们到了星沙,知道是孔亚去找父亲了解情况,他想, 这也好,反正爱神的收购战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让他知道我的心思,少出点馊 主意。 根据张重文的汇报,今天他和财务部经理将广州立信事务所对鳖神集团所作的 最新资产评估报告交到郑凯手上时,这小子给吓得尿都拉到了裤子上。在这份到9 8年底截止的最新评估报告里,鳖神的净资产已由96年底所作的资产评估报告中 的1。03元/股增值到了2。07元/股。增值主要来源于沅江的那幅土地,它 的评估价值已经增加到了当时的五倍。这还算是个公正的评价,王天山想,假如沈 阳银湖集团真正要收购这宗地产的话,按他们目前实际在当地买地的成交价,还不 止这个数呢。当然,这得让省里取消将这块地退田还湖的计划。如果真的让政府这 帮不讲理的强盗拿去退田还湖,他不禁有些不寒而栗:他们最多就给你个零头做补 偿。想到让那个自作聪明的郑凯尿了裤裆,他简直乐得合不拢嘴。 可是郑凯绝非一个轻易对付得了的角色!他的应急反应马上就来了,快得甚至 连王天山打着哈哈的嘴都还没来得及合拢来。郑凯气急败坏地警告他:如果鳖神集 团要以这份最新的资产评估报告的每股净资产作为收购底价的话,爱神公司将不履 行收购要约上的第二条,即爱神将不按比例对各股东的股份进行收购。 这个流氓!王天山心中暗骂,要约上写得清清楚楚:以资产评估报告所认定的 资产净值为中准价,谁也没说以96年的评估报告呀?当然得按最新的评估报告! 这个官司,就算打到美国联邦最高法院,你郑凯也是打不赢的!郑凯肯定是同黄水 根这个杂种达成了协议,他既然敢要挟我王天山说他能以低价进行收购,除了黄水 根这个杂种外,还有谁会出低价让他收购呢?黄水根同王天山闹别扭想从鳖神集团 退出的事,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呀。假如内部有人愿意出低价,那官司可就 不那么好打了,何况,如果真的打上了官司,法院介入一调查,那自己的底牌可就 会被人家揭开了!这不行。“做了那杂毛!”老爷子一名话,让他坚定了信心:做 了这杂毛!马上! 在同张重文仔细商议过所有细节之后,王天山退入了自己连着办公室的卧室。 透过那扇从外面无法看见里面的镀膜玻璃窗,他看见张重文将飞仔唤进了他的 办公室。飞仔是王天山从泰国高薪聘来的拳手,作为自己的司机兼保镖。飞仔在国 内曾是一位颇有前途的泰拳运动员,出场费已经达到了七万铢,只是由于贪恋女色, 犯下强奸杀人大案,才逃到香港,在黑社会开设的赌场里做保镖,王天山看中了飞 仔出色的功夫,通过香港黑道上的朋友介绍将飞仔网罗到了自己手下。 对飞仔,王天山一直是另眼相看,给了他优厚的待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现在,该是自己豢养的这条一年多来一直养尊处优的狗效力的时候了。 张重文虽然计划订得滴水不漏,纸上谈兵头头是道,可王天山明显感觉到了他 拿笔的手在发抖。飞仔却眉头都没皱一下,满口将任务接应下来。 关键的时候,还得用勇士。王天山望着飞仔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称许,他想, 看来自己还得多养几条杀人越货的走狗。 飞仔一走,王天山便从里屋出来,问张重文:“张秘书,我的飞机订好了没有?” 张重文马上凑到王天山跟前,低声道:“王总,已经按您的安排作好了一切准 备。明早10点的班机,和黎颖姐妹同行。您就在长沙静候佳音吧!” “张秘书,广州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注意,不能有任何疏漏!如果出了什么问 题,你就自己从海珠桥上跳下去!” 张重文顿时觉得全身毛骨悚然。他平日文韬武略源源不绝的脑子里此时唯一能 想出的一个词便是:伴君如伴虎。 看过立信事务所的最新资产评估报告之后,郑凯感到自己简直就要发疯了。他 想象不到,自己这个聪明人竟然被王天山这个杂种耍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甚至不敢愤怒。假如让董事会知道了事情的真象,洪正金这个老流氓肯定马 上就会踢他的屁股要他卷铺盖走人,不光是总经理的职位,那些马上就要到手的白 花花的钞票、那些他日思夜想的美人,全都要被他这一脚踢走了,同时被踢走的还 有自己精心构筑并卧薪尝胆执行了一年的天才计划!甚至,他不敢想象,自己还很 有可能被他这致命的一脚踢进监狱的大牢! 他必须作最后的一搏,垂死的一搏。 郑凯给王天山打了电话,向王天山暗示爱神将低价收购黄水根所持的鳖神集团 股份,他要激怒王天山。他要逼王天山这个流氓铤而走险! 艾柳又一次来电话,邀他出去听歌。想象着艾柳天真清纯的模样,郑凯恨不能 一口就答应下来,这个身材苗条、仪态万方、留着披肩长发的才出道的学生妹将给 自己带来怎样一种清新的味道? 可是现在不是时候。他借口事忙推托了。 听见艾柳失望地叹了一声,郑凯觉得自己的心倏地抽搐了一下,他心中马上生 出一股怜香惜玉的感情:“周末吧,艾柳,这个周末我一定好好陪你!” 郑凯越来越感到自己渴望能进行一次真正的恋爱,而不是象现在那样同阿真那 个小腹隆起、满身肥膘的破鞋不明不白地粘在一起。 他对阿真已经越来越腻烦,他觉得“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话在阿真身上真 是应验得厘毫不爽。他感到阿真的肉欲越来越强,简直到了欲壑难填的地步,只要 两人一见面,这个女人就会象狗皮膏药一样紧紧粘到自己身上,除了肉欲还是肉欲, 让他这个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都感到有些疲于应付了。 一点情调都没有! 这难道就是自己向往了三十五年的美好生活?难道自己就真的心甘情愿象自己 远在吉林乡下的父辈那样,白天蹲在墙角晒太阳、日落爬上炕头做儿子,搂着阿真 这么一个徐娘半老的黄脸婆耗上一辈子?简直有如恶梦!正是为了远远地逃离与父 辈同样的命运,郑凯才以常人难有的毅力和恒心,为自己在这文明的世界中争得了 宝贵的一席之地!而同阿真这么耗下去的唯一结局,将使自己往昔的一切努力通通 付诸流水!自己这个天才的博士也将变成同王天山那个白痴一样的种猪! 他必须摆脱这样的生活。而为了摆脱这样的生活,当务之急便是要以比从前更 大的热忱去敷衍阿真,因为他最后的赌注就是押在阿真身上! 郑凯早就知道阿真养着黄水根的孩子,这孩子是黄水根财产的唯一合法继承人, 而阿真是这孩子唯一的合法监护人,假如黄水根所持股份的控制权能转移到阿真这 娘们手上,一切问题就将迎刃而解。他相信自己能把这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郑凯给黄水根打了电话,通知他爱神公司很可能愿意以他所提出的不低于1. 5元/股的价格收购他在鳖神的25%的股份。 他看看表,时间已经是晚上11点过。他来到奇香茶馆门口,对着镀膜玻璃窗 检查了自己的仪容,带着壮怀激烈的心情,象被绑赴刑场的义士般迈着坚定的步伐 走进了奇香。 一进那间已订为他俩幽会专用的包厢,阿真便象饿虎扑羊般吊到了他的脖子上, 一阵狂吻。 郑凯忍着阿真难闻的口臭,吩咐阿真把灯关上。 现在阿真就是艾柳,就是成天骄,不,应该是玛丽莲·梦露:“宝贝,你今晚 将享受最好的猛男服务!” 谁说不是呢?郑凯想:关了灯,女人没什么两样! 有耕耘就有收获。只是郑凯在阿真身上卖力耕耘的时候,肯定没料到秋天会来 得这么快。 黄水根在他给咪咪置下的这幢位于黄埔新区海天花园的别墅里接完郑凯的电话, 感到心花怒放:终于就要摆脱王天山这个背时的魔鬼了!他兴奋地叫咪咪拿来酒柜 里的三星白兰地,他要好好喝几口,放松放松这阵子一直绷得太紧的神经。风骚的 咪咪跨在他身上,用嘴给他灌了大半瓶,让他微微有了些醉意,他要咪咪给他去把 浴缸准备好,同时吩咐咪咪把自己洗干净。看着咪咪一摆一扭去了,他点上一枝烟, 得意地吐开了他拿手的烟圈。 此时,在他感觉所不能及的别墅区外一幢大楼的阴影里,一辆没挂牌照的柳州 五菱小货车停了下来,从车里下来的是穿一身紧身牛仔服的飞仔。 当咪咪正在用心擦洗黄水根即将使用的部位时,这个只差一个月就满十八岁的 小川妹根本没料到飞仔正从窗外欣赏自己娇小丰满的躯体,更想不到飞仔对她热情 好客的举动感激零涕。飞仔想,老根真够朋友,连他养的小婊子也是又漂亮又知礼。 咪咪套上黄水根最喜爱的迷你小睡衣走出浴室时,飞仔一使劲,掰开二楼阳台 上没有按安全规程施工的不锈钢护窗翻入了室内。进去后他又用力将变形的钢管尽 量恢复了原状:他不打算再从这里象狗一样钻出去。 飞仔看见黄水根脱光了衣服,他想,杀死一个这么瘦骨嶙峋的人真是罪过,老 根平常跟我并无大的过节,且让他享受最后两分钟的温水浴。他在心中默默数到一 百一十八,觉得黄水根似乎已经舒服地睡去,他从自己隐藏的厕所门后不慌不忙地 走出来,静静地站到浴缸边。他听见黄水根仿佛做梦一般轻声唤了一声“咪咪”, 然后睁开迷茫的小眼,他飞快地从浴缸里捞住黄水根两根精瘦的脚脖子,轻轻一带。 在黄水根的头即将入水的时候,飞仔看见了他刚要呼喊的嘴里是满口的黑牙,瞪得 溜圆的小眼睛里充满了恐怖,飞仔想,这也许是老根的小眼睛一生当中最迷人的一 刻。 黄水根拚命挥舞着双手,将浴缸里的水拍得四处飞溅,并且努力挺着身子,想 将呼吸不畅的头伸出水面,可是飞仔的动作很坚决,他只能象没杀死的鸡被开水褪 毛时那样,扑腾了一阵便抽搐着放弃了求生的欲望。 飞仔一直坚持到听到响动的咪咪唤着“老根、老根”接近浴室门口时才放下手 中的脚。当咪咪的头刚刚探进浴室门,飞仔一伸手便叉住了她稚嫩的脖子,连举带 拖将她揽入了自己的怀里,当另一只手抱紧咪咪的身躯后,他将叉在她脖子上的手 换到了她的嘴上,换手的时候,他听见咪咪勉强发出了一声仔鸡打鸣似的呻吟。 咪咪挣扎了几下便昏了过去,这让飞仔呆了两秒钟,他松开手,让咪咪象剥了 皮的青蛙一般靠着他的身子轻轻滑落在浴室的地面上,这时小睡衣下端露出的咪咪 白嫩的下体让他想起了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为欢迎自己准备好的礼物,他感到有些不 知所措,他思考了一下,弯腰轻轻抱起咪咪的身体来到了卧室。他把咪咪温柔地放 到床上,点上一枝烟,象艺术家欣赏艺术品一样仔细考察了她刚刚成熟的身躯,不 解地思索着为什么身材干瘦的黄水根爱好的女人类型竟会与自己不谋而合,他认为 老根应该喜欢河马一样的女人才对。 突然咪咪的身体动弹了一下,正在出神的飞仔结实被她吓了一跳,他环顾卧室, 快步从床头捡起一个柔软的枕头,捂住了咪咪稚气未脱的脸。感到蹩气的咪咪开始 挣扎,她扭动的动作让飞仔想起了那些向嫖客打着媚眼作秀的妓女。飞仔感到自己 的身体一下子亢奋起来,他松开了腰上的皮带。 咪咪在空中乱舞的长指甲抠破他摁住枕头的手时,飞仔感受到强烈的刺激,他 感到咪咪的身体在狂乱地痉挛收缩,他兴奋地想,这真是上天赐给我的一个天生的 尤物。他认为咪咪正在进入高潮状态,为了配合咪咪的剧烈反应,他开始向咪咪发 动猛烈的冲刺,同时将手下的枕头摁得更紧。当飞仔察觉咪咪将一股带着膻味的热 烘烘的液体喷上他的腹部时,他感到自己腰椎一酸,然后松驰下来。他将枕头继续 摁了一分钟,感觉咪咪已完全松懈,便拿开了压在咪咪脸上的枕头。他看见咪咪僵 硬的脸上永久地留下了美丽的恐怖。 飞仔把咪咪正在冷却的身体抱回浴室,将仍然浸在温水中的黄水根的躯体调整 好,让他的头正对着上面的莲蓬头,又将咪咪抱进了浴缸。当他干完这些,他才感 到右手上橡胶手套没盖住的部分泡过水之后有些痛,他将手套翻开一些,发现手上 有一道指甲划破的血痕,他知道那地方是刚才咪咪挣扎的时候抓破的,为此他再一 次端祥了咪咪一回,他看见咪咪仍然眼睛睁着,便用手将她的眼皮抹了下来。 然后他步出浴室,将原本开着的连着热水器的液化气罐上的阀门拧开到极限, 再进到浴室打开花洒的热水阀。他听见外面的热水器“扑”地一声打燃了,花洒喷 出的水正好落进死鬼根张开的嘴里。 他仔细检查了自己活动过的地方,确信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在下楼之前,他最 后一次进到厨房,拿起水壶接了半壶水放到灶上,然后轻轻拧开液化气灶上的气量 调节开关。他听到液化气从灶里“咝咝”地冒出来,再吸了吸鼻子,确认空气中已 经有了液化气浓浓的臭味。他迅速下了楼,出门,将门轻轻锁上,迈着稳健的步伐 朝停车处走去。 坐在五菱车的驾驶室里,飞仔静静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大约5分钟之后, 他首先看到黄水根的别墅处腾地冲出一个火球,接着他立即又听到了剧烈的爆炸声。 这时他不慌不忙地转动了早已插在点火孔里的点火钥匙,然后挂档,五菱车平稳地 开出了建筑物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