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在封了半个小时的涨停之后,原先零星的抛单逐渐大了起来,毕竟又是第三个 涨停板了,为了保住自己的胜利果实,敏感的散户们再也熬不住了,如今这个市道, 想赚钱,你就必须比庄家跑得更快。抛盘蜂涌而出,眨眼之间,爱神股价眼看就要 翻绿,李大千在心里使劲:跌!快跌!跌下来我就买!可是跌势却开始遭遇抵抗, 股价在9元附近稳定下来。 “大千,你看还会不会跌?”守在旁边的沈玉关心地问。 李大千神色凝重地盯住盘面,示意沈玉别做声:“现在还不能判断,应该还要 泻一波。”他点上一枝烟,站起身来,紧张地在房间里踱着步,嘴里自言自语地念 叨着:“不知这狗娘养的今天会不会又往跌停板上做。” 帮他看盘的沈玉突然惊叫起来:“快来,又涨起来了!” 李大千慌慌张张坐回椅子,只见大量买单又卷土重来,将留在上面的零散抛单 一一收入囊底,股价又回到了涨停价附近。 看着股价又有些回落,李大千情绪烦燥起来:“他妈的,庄家今天是想调整呢 还是又要往涨停做呢?” 股价又在9。2-9。3元附近窄小的区间里来回拉锯整理。十一点过后,大 笔买单突然横空杀出,李大千心中一凛:庄家要往涨停做!他立即打开新得利家庭 大户室,看见股价离涨停价只差5分钱,心一横眼一闭,口中恶狠狠地骂道:“要 死卵朝天!不死变神仙!”毫不犹豫地打了个涨停价杀了进去。 股价果然又封住了涨停。 李大千忐忑不安:“吃到了没有?不知吃到了没有。沈玉,你说,我刚才的单 吃到了没有?” 沈玉被他刚才的神情吓得连眼睛都闭上了。她惊魂不定地摇摇头,喃喃地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李大千学着沈玉的样子闭上眼,镇定了一分钟,再一次接通了下单系统,一只 手放在胸前祈祷,另一只手摁下了成交查询。 李大千缓缓睁开眼,突然将双手握成拳,颤颤兢兢地举起来:“沈玉,我吃到 了!”他大叫起来,身子仿佛象被双手吊着似的离开了身下的椅子。 “大千,它今天还会不会打开?”沈玉担心地问。 兴奋的李大千突然被沈玉的话问呆了,他的动作仿佛被冰冻住了一般凝固在空 中。过了好一阵,他猛地又坐下,仔细看了看在涨停位置大量成交的情况,不太自 信地说:“不会的,沈玉,我赌它今天一定会收到涨停,他妈的,今天它要是不收 到涨停,我就操它祖宗十八代!” 两个人更加紧张地盯住了盘面,直到十一点半上午收盘,看到涨停价上还封着 8000多手的买单,李大千才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相信我,沈玉,我圣手 的手气一直都不错,你看,ST通机从5块钱涨起,一直涨到27块才摘掉ST的 帽子,我相信爱神至少要涨到二十块!” “你是九块五买的,要是涨到二十块,那你的五十万岂不是就变成了一百万?” 沈玉一面算一面小心翼翼地问。 “这是毛毛雨啦,你没听过我三万块钱两个月就变成了六十万吗?股市是个制 造神话的地方,你别说你不信。我告诉你,沈玉,这回我要是发了,我就再讨个老 婆,”李大千拿眼睛盯着沈玉:“沈玉,你愿不愿意?” “什么?”正在出神的沈玉不解地问。 “给我做二房呀!” “呸!你这个死不正经的家伙!”沈玉羞得满脸通红,一双小手捣鼓似地在李 大千背上擂了起来。 娜塔莎突然进来了,看见他们两个闹得起劲,冷嘲道:“你们俩倒是挺快活的! 上班时间在办公室里头打情骂俏。” 沈玉一惊,象被人当场抓住的小偷似的一跳就从李大千身边跑开了,脸更是红 成了紫茄子一般。 李大千反唇相讥道:“娜塔莎,我真不知道你这汉语言文学硕士是怎么来的, 要是我和你呢,那就叫打情骂俏,人家沈玉可是个小姑娘,她这只能叫童心无忌, 你懂不懂?你学艺不精,可别胡说八道!” 娜塔莎见李大千为了沈玉竟然对自己出言不逊,不禁有些怄气,冷笑了一声: “哼,李大千,我这个硕士是学艺不精,你那个大老婆肯定是懂的啦,你放心,我 会去向她请教的!” 一向口齿伶俐的李大千一下被她顶到了南墙上,嘴张了半天,竟想不出一句合 适的话来回敬她,最后憋出了一句长沙腔的骂人话:“娜塔莎,你他妈真是个邋遢 的臭婊子!” 沈玉一见自己的两个好朋友因自己刚才一时的失态翻了脸,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害羞地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娜塔莎一时没听懂李大千的长沙话,莫名其妙地愣在那里。 李大千刚想追出去劝劝沈玉,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见娜塔莎不动,只 好停住脚步,回去面涩涩地抓起了话筒。 电话是林星宇打来的,他告诉李大千王天山已经到了,黎颖姐妹也同机回来了, 他在二楼的芙蓉大酒店订了座,给王天山几个接风,叫李大千他们一起去陪。 接完电话,李大千冷静下来,他把消息告诉了娜塔莎,叫她去喊沈玉一起下去。 “喂,李大千,你刚才骂我什么?”娜塔莎还在想着他刚才那句话。 沈玉将自己反锁在房里,无论娜塔莎和李大千怎么喊她,她就是不答应。 林星宇又打李大千的手机来催,李大千只好同娜塔莎两个人下去了,在电梯里, 两人都将脸撇到一边不搭话。 进了餐厅,两人由服务员带进了包房,李大千发现王天山和黎颖似乎兴致都不 高,大家只是笑笑打了个招呼就完事。他想他们可能是刚下飞机,有些不适应。 倒是黎娴显得挺开心的,她到长沙之后,一直就憋在那个美容店里,这次能帮 长新公司办事,挺有成就感。一见面她就将娜塔莎拉到自己身边,两个人亲亲热热 地说起悄悄话来。李大千听见黎娴问起沈玉,心一下子被吊到了嗓子眼,生怕娜塔 莎又胡说八道。娜塔莎倒也知趣,撒了个谎,告诉她沈玉不舒服,睡觉了。 李大千坐到王天山身旁,问起爱神收购的情况。王天山拿眼睛瞟了瞟,对他使 了个眼色。李大千会意,改用湘乡话同他交谈起来。 “王总,上不上菜?”林星宇请示王天山。 “不是说孔亚要来吗,咱们等等他呀,大家一起才有意思呢。”正在和娜塔莎 说话的黎娴突然半路将话截住,替王天山作了答复。 大家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孔亚和石中青一起来了。黎娴一见孔亚,立即起 身将他亲热地拖到自己和黎颖之间坐了下来,埋怨道:“你们怎么才来呀,都快把 我饿死了。”说着朝林星宇道:“林主任,现在可以上菜了。” 黎颖觉得妹妹太放肆,瞪了她一眼:“你少说两句也不会把你当哑巴卖了,这 么喧宾夺主的。” 王天山道:“没关系,黎小姐,大家都是自己人,随意,随意。” 黎娴得意地朝姐姐做了一个鬼脸,附到孔亚耳边絮叨起来。 林星宇吩咐了门口侍候的小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王天山:“王总,要不要 叫小姐陪酒?” “我们几个就都是老娘们呀?你今天怎么笨头笨脑的!”孔亚来了之后,黎娴 便将娜塔莎扔在了一边,这时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连陪她说话的人都没有,正一 肚子怨气,趁机借题发挥,不满地抢白了林星宇一通。 石中青将椅子往黎颖身边挪了挪,小声地问起她们与林同兴见面的情况。孔亚 自从黎颖离开长沙后就同她联系不上,每次想打电话黎颖的手机都没开,这时听到 黎颖谈起跟林同兴会面的情况,便也将身子侧过去想听一听,黎娴将他拉回自己身 边,小声道:“幸亏你要我陪了去,姐姐一个人去,肯定就让那小子溜了。他总算 答应到潮州拜完宗庙后顺便到长沙来看看,你放心,我看他已经动心了。” 王天山听见他们这边谈起林同兴,越过桌面用湘乡话问孔亚:“老二,你怎么 尽喜欢捡破烂,林同兴在爱神搞得乱七八糟,十三个董事个个举手赶他走,我看还 是你自己搞这个老总靠得住。” “不行不行,不准你们搞小宗派,我们听不懂。今天大家都要说普通话。”孔 亚刚想解释,黎娴抢过话头大声嚷嚷着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孔亚笑了笑,见王天山皱着眉头,知道他对黎娴的霸道不满,连忙伸手朝他摇 了摇,意思让他呆会再说。 一时大家都无话。服务生进来,开始上菜。 李大千坐得正无聊,见大家都不做声了,笑道:“怎么回事,跟开追悼会似的, 还是我来讲个笑话给你们开开胃吧。” “讲笑话可以,但是不准讲‘冲凉’那种下流笑话。我这次到广州特意问了宾 馆里头的服务员,她们说‘冲凉’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那纯粹是你们湘乡 人胡编的。”黎娴一听李大千又要讲笑话,想起自己这次在广州特意落实了他上次 讲的笑话的真实性。 娜塔莎在一边也想起了李大千上回在欢乐谷说的笑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突 然想起孔亚那天的遭遇,马上看了他一眼,止住了笑容。 其他人都莫名其妙。王天山问李大千:“什么冲凉?” 李大千本来想给大家解释一下,一看孔亚的表情,立即打消了念头,把话头转 开了:“笑话就是笑话,能逗大家开心就行了,有什么下流不下流的。你到网上去 看看,哪个笑话不是北大黄夏留教授讲的。我今天跟你们讲个长沙笑话,跟王总有 关的。” 大家一听跟王天山有关,都不再做声,静静等他的下文,倒是王天山有些着急, 生怕他抖露自己的什么丑事,警告他:“你别乱讲呀!” 李大千没睬他,调腔挂板开讲了:“王总在长沙做甲鱼生意的时候,有个香港 老板找他要货,偏偏那时候他手里头没货,又不想得罪那个大客户。” “我刚好在王总那里,他就叫我陪那老板到菜市场去看看。菜市场有位小姐正 好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卖甲鱼,甲鱼就放在两条腿中间,小姐穿一条短裙子,裤衩都 露出来了,香港人指着她两腿之间的甲鱼问:‘小姐,你这个鳖好多钱一个呀?’ 小姐一听就骂:‘流氓!’香港人一听好高兴:‘六毛,这么便宜,我包下来啦。’ 小姐起身‘啪’就给他一巴掌,骂道:‘我看你还敢邋遢煞!’” 他笑话没讲完,维妙维肖的方言早已让众人忍俊不禁,连平常不苟言笑的黎颖 和刚才还在黯然伤神的孔亚都忍不住笑了出来,黎娴笑得掩着嘴骂,身子直往孔亚 身上靠,王天山和石中青则哈哈大笑,林星宇更是连肚子也笑疼了,惟有娜塔莎反 应来得慢一点,刚领会出其中的笑料,张嘴要笑,忽见大家都望着自己狂笑起来, 这才听出了李大千最后一句就是先前在办公室里骂自己的那句话,可当着众人的面 又不好发作,只得跟着大家一起干笑起来。 一位正在上菜的小姐也被李大千的笑话逗得蹲到了地上,等她止住笑将菜端上 桌子时,她可是再也笑不出来了:盘子里的菜已经去了一大半。 这个小插曲让娜塔莎倒是真正地开心了一回。 在欢快融洽的气氛中,大家吃完了饭,懒洋洋地,漱口的漱口,剔牙的剔牙, 黎娴看见孔亚正在默默地抽烟,望着他黝黑的面庞,下巴上稀拉地散落着几根参差 不齐的胡茬,心中蓦地生出一股爱怜之意,心想,那天写信给他,让那小姐给耽误 了,今天一定要对他表白自己的心曲!她正想着要拉了孔亚陪她到店里去,孔亚突 然“腾”地站起身来,对大家笑道:“笑话也听了,饭也吃了,长新公司的三位大 老板难得聚在一起,我这个打工崽趁此机会要向大家作个汇报。” “上去,大家都到我楼上去坐坐,孔亚,这里可不是开会的地方。”王天山叨 着牙签起身道。 从星沙回来后,孔亚这两天心情一直很沉重。 现在一切都明了了,王天山之所以急急忙忙置换长新公司的股权,其真实的目 的就是想快些扔开鳖神这坨臭肉,从广东退守长沙,实现某种战略转移。 孔亚原本是抱着应付的心态来到长新的,可在深入了解长新情况之后,他渐渐 体味出长新公司其实是一个潜质相当不错的企业,只要运作得当,完全有可能取得 大的发展,尤其是近来一连串的事件,更让他看到了长新面临着重大的发展机遇, 他心中已经为长新的前景构筑了一幅诱人的蓝图,坚定了他把长新公司做好做大的 信心。 可据他所知,长新公司这30%的股权是王天山个人在湖南唯一的私人产业, 而他原先分散在各地州市的产业目前大都记在鳖神名下,假如他失去了在鳖神集团 的控股地位真的退守长沙,那么长新公司就是他在湖南发展的根据地,从王天山在 长新主权上表现出来的强硬态度看,他是很看重这个控股权的。而自己关于长新发 展的一系列构想则不可避免地将对他的控股地位带来威胁。他觉得有必要借这个机 会尽快将自己的想法向长新公司的几位大股东挑明,所以他在公司接到林星宇的电 话,便把石中青也一起叫过来了。 一进鳖神长沙办事处的接待室,孔亚便从口袋里掏出一纸电传递给黎颖。黎颖 接过一看,吃了一惊。电传是日本青田基金会发来的: “尊敬的黎颖小姐: 从有关媒介获悉您最新申报的专利成果‘细胞活性因子抑制技术’后,本会董 事局对该技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欲派投资观察员亲赴贵公司考察,在此我郑重请 求您不吝接纳,如蒙不弃,不胜感激。 青田基金会是国际知名的风险投资基金,目前在中国大陆有数项投资活动正在 实施。 请多关照。 盼复。 青田基金会董事局 主席 青木正夫。” 这份函件是由青木正夫亲笔签发的,可见青田基金会对此事的重视。 这帮可恶的日本鬼子,不知又想玩什么花招!黎颖愤恨地想。 她看看孔亚。孔亚向她点点头,然后将头转向石中青:“石书记,有劳您老先 把公司近来的生产经营形势跟天山和黎颖通报一下。” 石中青会意地点点头,考虑到王天山一直呆在广州,他先简略介绍了市场启动 的情况,然后将恢复生产以来的生产经营形势向王、黎作了通报,表示再有半个月 左右的时间公司生产就基本上可以回复到98年年底的水平:“目前公司主要的问 题是要提高效益,我和孔亚上午找欧天鹏商量了一下,准备最近重点抓一下节能降 耗的事,我估计再有三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实现扭亏为盈。” “至于市场营销方面,我们现在是宜将剩勇追穷寇,啊,孔亚,我们把营销人 员都派出去了,趁着美之源乱套,收复了大部分失地,并且专门在各地聘请了一些 闲人通过各种途径骚扰美之源,照目前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很可能将美之源原先在 国内占有的那部分市场也给它夺过来。” 王天山尽管对情况心中有数,这时候听到石中青的介绍,心里仍然美滋滋的, 他笑呵呵地掏出烟,给孔亚和石中青几个各递了一枝:“大家辛苦了,我在广东那 边没管什么事,全靠你们几位。” 孔亚接过烟,朝王天山眯眯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天山,大家都在这,事 情办到这个份上,我可要向你交差了。” 他冷不丁这么一句话,可把在座的几个人都惊呆了。 “孔亚,你没发烧吧?开什么玩笑?我可有心脏病,你别吓我!”王天山冷不 防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马上作出激烈反应。 石中青原本同孔亚说好要一起做王天山的工作,此时听见孔亚表示出要隐退的 意思,不禁大出意外。 李大千也愕然失色:孔亚什么时候想激流勇退?怎么从来没听他跟我说起过? 黎颖刚一开始还没听懂孔亚的意思,待她明白过来之后,她只觉得心脏猛然一 缩,眼前一黑,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自从她看过妹妹给孔亚的信,她便觉得自己 万念俱灰,在医院里恢复知觉后,她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死过一次,而对于死过一次 的人来说,除了生存这一正在进行的事实之外,其它一切感情、欲望、需求,都象 是隔着一层被雾气笼罩的玻璃,显得不那么真实,不那么清楚。她以为自己对孔亚 已不那么在乎,她尽量让自己在孔亚面前表现出一副冷冰冰的态度,她甚至真的以 为自己能够抵御这种让自己梦魇缠身达十年之久的名叫孔亚的病毒了!但是这一刻 她突然痛苦地明白过来:你是在自欺欺人!假如你对这个人仅仅在见过他一次之后 就对他梦萦魂绕达十年之久,那么当他在你思维里顽固地盘踞了十年之后,难道你 这短短的一辈子还能真的就将他摆脱得了吗?不!此刻黎颖听到自己的心灵深处有 一个声音在呼喊:不!黎颖,你这个蠢婆娘,你不能让他走!你已经寻觅了十年, 难道你还想再寻觅一辈子吗!想到孔亚马上就可能再一次从自己的生命中销声匿迹, 黎颖心头一阵恐怖,一阵绝望,她大喊一声:“不!” 屋里的四个男人全被她吓了一跳,一看黎颖,双唇紧抿,二目微阖,全身无力, 捏着青田基金会那份电函的手在不住地抖动,仿佛发了羊角疯一般。 石中青一把抓住黎颖的手,关切地问:“小黎,你没事吧?” 黎颖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微微睁开眼,虚弱地摇摇头,掩饰道:“我突 然觉得头上象被人砸了一下。” 大家都以为她还是上回受了刺激,略微放下心来。 只有王天山心如明镜,他狡黠地朝孔亚一笑,道:“孔亚,你还说等我过来要 商量一起干点大事,我一回来,你倒说要走,你看,连黎小姐都舍不得你走!” 其他三人并不知内情,只道是王天山趁机取笑,唯有黎颖因他点破自己的心思 帮她说出了心中难言的隐情而对王天山好感顿生。 “天山,不是我不想继续为长新效力,实在我有难言之隐呐,我怕我再搞下去, 你会要骂我吃里扒外。” “你倒是说说看,说不定我会认为你有道理也不一定呢。” “我现在越来越感觉长新公司是一个很有发展潜力的公司,如果你想干一番大 事业,我觉得你最好就先把长新这块蛋糕做大。现在我几乎敢肯定,”孔亚指着黎 颖手中的电函:“想窃取黎颖技术情报的就是这家青田公司。不管是美之源也罢、 青田也罢,他们现在都在向长新公司飞媚眼了,只要我们把握机会,运作得当,我 们完全有可能将长新办成一个高水平的合资企业,一个面向世界的国际性大公司!” “你的意思是,青田和美之源都想跟长新合资?”王天山满脸狐疑地望着孔亚。 “草鞋没样,边打边象嘛。我不知道大家听过‘东食西宿’这个故事没有,说 是齐国有个人家有个女儿,别人帮她介绍了两个对象,东家那个长得丑可是有钱, 西家那个长得漂亮却很穷,媒人问她要愿意嫁哪个,你们知道她怎么说?”孔亚看 看众人不答,便把包袱自己抖了出来:“她说:到东家吃饭,在西家睡觉。” 众人这下才会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孔亚见故事达到了预期的效果,便又接着说下去:“现在美之源和青田就是长 新的东家,人家既然敢向我们飞媚眼,我们就壮着胆子上去跟人家搭搭腔嘛,这也 算不上非礼吧?说不定真的就找个漂亮妞呢。”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成为一家中外合资企业的老板,王天山顿时象真的见了漂亮 娘们一般来了兴致:“没准我还要摸摸她的脸蛋呢!老二,你怎么不试试,勾女人 你可是拿手哦。” 黎颖一听见两人胡扯到女人身上去了,不禁感到恶心。不过,王天山也许真的 没说错,她想,谁说孔亚这小子勾女人不厉害呢?自己见他一面就被他迷住了,现 在妹妹见过他一回之后不也被他迷住了。 孔亚微微一笑:“天山,你想过没有,调调口味没关系,真的讨回家,她可就 会要管你哟!搞个债转股你都受不了,我再帮你找上个外国老婆来支使你,你不把 我撕碎了才怪。” 王天山不做声了。 石中青和李大千这才明白孔亚一上来就撂摊子的用意,两人会心地交换一下眼 色,紧张地等着王天山的下文。 王天山站起身踱了几步,作出决定:“老二,我同意!”他对石中青和黎颖笑 了笑:“我们就让你拉回皮条试试,看看这婊子货色行不行。” 孔亚脸上绽放出开心的笑容:“有你这句话,我这差暂时就再当一阵子看看。” 他转向黎颖:“黎颖,我跟你分下工,你刚从广东回来,你就在家等日本人;我明 天就去上海会会美之源。只是我这口语水平不行,能不能让黎娴帮我做做翻译?” “我最恨小日本!我跟你到上海去,黎娴懂日语,就让她接待日本鬼子。”黎 颖口气很坚决。 “你能去上海最好,人家本来就是盛情邀请你去疗养嘛,那这样吧,大千,要 是日本人这几天到了,你就陪黎娴先接待一下。” 王天山见孔亚一口气就把事情安排了,显见是早已成竹在胸,这才意识到自己 先前是被他作弄了,笑着骂道:“圣人,你真是个杂种!原来你是做好了笼子要我 钻呀,当心洞房之夜我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