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人为本 第二十一章 门卫老魏头在大门口规规矩矩一直站到8点半,他估计再没有什么人要进厂了, 便关好大门,拿起扫帚,将厂门口的卫生打扫得干干净净。尽管他也知道厂里灰并 不厚,可他还是打了一桶水将桌椅擦拭了一回。对老魏头而言,每天这些份内的事 是绝不能打折扣的:能在这里上个班已经挺不容易了,留在总厂的那些老伙计现在 可是大半年都不知道发工资是怎么回事了,自己要对得起那600来块钱的工资。 想想该干的事都已经干完了,老魏头又在门口站了一会,看见大家都在忙碌, 心里挺舒坦。厂里现在生产形势非常好,而一个月前,那势头可真让人担心,工资 欠了不说,人心也乱糟糟的,当时大家都觉得长新没戏了,新华总厂当初不也就是 这么垮下来的?先是产品滞销,然后是拖欠工资,最后停产。谁也没想到长新公司 这么快便能扭转局势。现在,欠的工资基本补上了,听车间里的人说,照现在的势 头发展下去,没准大家这个月还能拿点奖金呢。他感到心满意足。 老魏头感到自己站得有些累,便回到屋里,酽酽地泡上一大缸茶,戴上老花镜, 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三湘都市报》,坐下看起报来。, 这时老魏头听见有人从外边进来,便拿眼睛从老花镜上翻过去,他看见进来的 人是欧总,立即起身,恭敬地打了个招呼,欧天鹏朝他摆摆手:“看报呢?老魏头。” 进去了。 老魏头一直等到欧天鹏出了传达室才又坐下,心想欧总这人还算挺不错的。虽 然厂里现在对欧天鹏有些议论,说他这人管理水平不行,说他一天到晚吃喝玩乐, 说他在转让鳖神股权的过程中得了好处……,可就冲着他待人和气没有架子这一点 他就是个好干部,共产党的干部就得这个样子。现在有些个干部可真是不象样,官 不大,架子可不小,实事一点不干,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喝玩乐,哪里还有一点公仆 的样子。 老魏头从第一版开始仔仔细细看起报纸来。《三湘都市报》是他最喜欢看的报 纸,这上面什么消息都有,挺贴近生活,他已经养成了习惯,连报纸上的广告也从 不肯放过。这一阵报纸上登载了不少有关北约袭击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的背景消息, 老魏头一边看一边思索:这狗日的美国佬到底是不是故意呢? 又有人走进了传达室。老魏头照样翻起眼皮看了一下来人,他看见来人是一个 四十上下的中年人,一身笔挺的西装,头上抹了油,脸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腋下 夹着一个公文包。这人他不认识,不过他知道,公司最近请了不少的专家,据说在 搞什么论证,经常有这样干部模样的人在厂区出出进进。这人戴着眼镜,没准还是 个教授呢!这年头的人,可不象从前那样,让你一眼就能看出是干什么的。现在你 可吃不准呢,说不定西装革履的那人只是个小瘪三,而王天山那样的小瘪三偏偏又 是个大老板!弄不好这个人就是个来订货的老板也未必。老魏头看那人大摇大摆地 进去了,又低下头盯着报纸研究起来。 中年人进了厂区,便在四处转悠起来。每到一处,也不同人打招呼,只管自己 东张西望的看,车间里的人对他也没在意,照样各忙各的事。中年人看了生产线看 成品库,看完成品库又转到锅炉房,接着又进职工休息室,连公共厕所也没放过。 从厕所出来,他转进了维修车间。从维修车间出来时,他看见有几个维修工蹲在一 起抽烟聊天,便停下,听着他们聊起来。 “嘿,我跟你们说,咱们黎总那专利可真是值钱了,人家日本人出到了多少你 们知道吗?五百万呐弟兄们!可不是人民币,美元!谁要找了这么个女人那才真是 福气!500万美元,你说这辈子还想什么事?”说话的是电修班的孙大炮,他刚 干完活,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跟大家吹。 “听说她不肯卖,到底是怎么回事?”旁边一个叫刘细毛的小伙子问。 “这你们可就不知道了,黎颖原来最恨日本鬼子。你们知道,黎颖家是南京的, 据说日本鬼子搞南京大屠杀那阵子,她一家人全给日本鬼子杀了。” “你讲鬼话。她全家都给日本鬼子杀了,那她从哪来呀?”有人驳他。 听众都笑起来。 “嗨,你们莫抬杠嘛,当然她爷爷逃出来了,不然她又不是孙悟空,总不能从 石头缝里钻出来。听说那天跟日本人一见面,黎颖说了两句话,把青田公司的日本 人气得半死。” “她说什么?” “她对日本人说:‘我们今天能在这里会面,实在是我黎颖的运气太好了,我 真得好好感谢你们。’”孙大炮学得活灵活现:“‘首先呢,要是60年前你们在 南京把我爷爷杀了,那我今天就没机会见你们了;其次呢,要是半个月前,你们派 到我家里去的人一棒子把我砸死了,那我今天也就没机会跟你们见面了。所以我很 感谢你们手下留情。’” “那怎么还是跟日本人谈成了呢?” “你们真是屁也不懂!现在我们接收的叫做无息贷款。无息贷款懂不懂?就是 不要利息的!所以我怎么说黎颖的技术就是好呢?她骂了人家小日本,可日本人还 是舍不得她那技术,黎颖不卖,日本人就要求合资,可合资黎颖都没答应,她怕日 本鬼子把她的技术控制了,日本人没办法,这就给咱们贷款了,说是风险贷款,连 利息也不问咱们要,只要求到时候公司扩股能优先转股。”孙大炮吹得忘乎所以, 将抽完的烟头随手一扔,扔到了靠墙的两个油桶旁边。 旁听的中年人一见,立即跑过去将烟头踩灭,指着墙上挂着的“严禁烟火”的 警示牌含威带怒道:“喂,你们没看见油桶吗?这里明明写着严禁烟火,你们怎么 不遵守规定?赶快把烟灭了!” 几个人不知中年人什么来头,连忙将手中的烟熄了。 刘细毛烟虽熄了,嘴上却翘翘不服:“你是哪个庙的神仙?你管得着吗?” 中年人一时语塞,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烟头,也不说话,气冲冲便走了。 孙大炮几个望着中年人离去的背影不满地议论起来:“这家伙也不晓得是哪座 山上下来的,好象才晓得卵长毛,大惊小怪!连欧总还跟我们装烟呢。他倒来狗咬 耗子多管闲事!” 长新控股公司的法人注册终于登记了,石中青松了一口气,他这个董事长现在 总算是名正言顺了。尽管控股公司只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皮包公司,它一无办公场地, 二无组织机构,可它又确实是一家真正的控股公司,因为它手中握有长新公司45 %的国有股份——它所有的资产就是局系统全部的国有法人股份。他石中青摇身一 变,成了长新公司名符其实的第一大股东的法人代表。 黎颖、孔亚、黎娴上午都过来了,大家聚在石中青办公室,商量着黎娴筹建的 长新美容连锁店的事。 由于北约导弹袭击中国驻南大使馆,美之源投资长新的谈判搁了浅,黎颖似乎 对此挺开心。在孔亚和石中青做工作之后,从公司大局出发,黎颖将自己对日本人 的反感暂时放到一边,同青田基金会的宫崎和青木见了面。事情顺利得让人难以置 信,青田基金会竟然在黎颖既不同意出让专利又不同意青田参股的情况下,出人意 料地答应以风险贷款的方式向长新提供5亿日元的风险贷款以缓解长新流动资金紧 张的难题,条件是这笔贷款在长新增资扩股时优先转为长新公司的股本。 青田公司的第一笔贷款明天就可以进入长新的帐户。鞠廷均应邀参加了长新与 青田基金会的贷款协议签字仪式,在签字仪式结束后由省经委牵头举行的协调会上, 政府各部门、银行、资产经营公司的领导都明确表态,要尽全力支持长新公司的招 商引资工作。 从前长新落难的时候可说是墙倒众人推,谁都怕沾上这股霉气;如今长新行市 看好,帮忙的凑热闹的都来了,政策也倾斜了。一直愁眉苦脸叫穷的银行一下子资 金宽松了,资产经营公司更是乐得将原先眼看就要死在新华总厂名下的长新公司的 不良资产转为国有股份。 虽然免不了慨叹世态炎凉,可作为长新公司的人,不管是黎颖、石中青还是孔 亚、黎娴,大家都喜笑颜开,乐得捡这个便宜。 “如果真能实现债转股,即使背上青田基金会的负债,长新公司的资产负债率 也将降低到50%以下,咱们可真成了大款了,这钱可怎么花?”石中青沾沾自喜 地提出了今天大家要讨论的主要议题。 坐在茶几上的黎娴当仁不让:“我可是跟你们说好了的,我先帮你们花掉60 0万。我跟常教授商量好了,第一步先在北京、上海、重庆、广州开四家中医美容 连锁店,连上长沙,计划投资每家120万。” “你别这么咋咋呼呼的好不好?八字还没一撇呢。别一有人随便跟你瞎嘀咕两 句你就跟捡了个金元宝似的!”看见妹妹兴奋得跟小时候在家发客来疯似的,黎颖 不满地拧了妹妹一把,眼睛却瞟了孔亚,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黎娴装腔作势地大叫起来。孔亚知道黎颖是在损自己,抿嘴笑笑,心里很高兴。 黎颖这两天心情看来有所好转,久阴不晴的脸上也多云转晴,时不时的也有了些笑 容,人也显见得活泼多了,这让孔亚很感欣慰。他想,黎颖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天 才,她的价值正在逐渐体现出来,这正是我所要做的。 “黎娴,你要投资我不反对,可你得帮长新赚钱才行哦,你给我说说,600 万的投资给你,你每年能给我赚多少?”石中青看到黎颖姐妹都很开心,脸上堆满 了慈祥的微笑,他觉得自己现在就象一位突然发了财的父亲,有了能给自己的孩子 们提供一个创业发展的机会的条件。黎娴的情况他听黎颖跟自己讲过好几次,黎颖 总觉得自己对这个不远千里来投靠自己的小妹妹欠着点什么,他想,她现在可以了 却这份心愿了。 “那您可得问孔亚。”黎娴撒娇般推了孔亚一把:“你是总设计师,这事该你 给董事长汇报。” “黎颖说得不错,这个项目目前应该说还仅仅只是一个良好的设想,到底怎么 个搞法,我现在心中也还没底,今晚我约了李夏和常教授他们,准备探讨一下项目 的可行性,就到芙蓉大厦,要劳动二位小姐大驾。”孔亚本来笑眯眯的脸上这时突 然蒙上了一层沉思的神色:“石书记,黎颖,不知怎么回事,这两天我突然觉得心 里没把握了。没钱的时候,虽然压力挺大的,我心中至少还有个目标,知道自己现 在的任务就是弄钱,现在钱真的到手了,我倒有些惶恐起来,老子说:‘宠辱若惊, 贵大患若身。’我现在可真是这种感觉。我老想起毛爹从西柏坡进北京时候说的那 句话,好象自己真是个进京赶考的举子。前一段我们所做的好比就是打江山,现在 长新好歹有个生存的地盘了,下一步,我们如何稳固这块地盘?又怎样来扩大这块 地盘?高处不胜寒呐。” “唉,孔亚,我看你真是庸人自扰,咱们要搞的这个中医美容连锁不就是长新 公司下一步的发展方向吗?我最烦你那个一天到晚愁眉不展的样子,害得大家都跟 着你闷闷不乐的,你帮帮忙,开心点吧!”黎娴嘟着嘴数落起孔亚来。 见石中青和黎颖都在认真思索自己提出的问题,孔亚朝黎娴苦笑了一下:“黎 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最近这两天,我到厂里转了一下,公司生产经营形势 好,大家劲头都挺足的,可是存在的问题不容忽视啊。几乎每个人都跟自己打了胜 仗似的,仿佛长新现在完全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国有企业里养成的那些毛病又都出 来了。就说这阵子公司要抓管理降成本吧,可是这几天的生产成本反而上升了!石 书记,我也是从国有企业出来的,我们这么多的国有企业为什么一搞市场经济就亏 损、倒闭?客观环境当然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可归根到底,有其内在的必然性 呐!” 孔亚又开始进入他那种天马行空的奇妙境界,石中青和黎颖姐妹也被催眠似的 跟着他的思路思索起来,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面带不见快之色的中年人已经站在了 门口。 “长新虽说从表面看是一个股份制的公司,可它骨子里却仍然是一个国有公司, 人还是国有企业那些人,模式还是国有企业那种模式,长新之所以能生存至今,无 非是因为它拥有一项好技术,一批受市场欢迎的好产品。黎颖的细胞活性因子促进 技术是长新公司的温室,它让其它生产护肤用品的同类企业无法在同一起跑线上与 长新竞争。这也是您当初独具慧眼相中黎颖的原因。” “可是体制的缺陷使长新在一开始就采用了生产导向型的经营模式,并带来了 用人机制上的局限性。我粗略地调查了一下,长新公司从决策层到管理层一直到工 人,基本上来自国有企业,尤其是新华总厂。一个总人数不过400来人的小企业, 创建至今历时不过5年,可竟然有了40多位退休人员,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咄咄怪 事啊。市场经济,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总觉得,长新要生存、要发展,靠目 前的体制是不行的,靠现在这些人也是不行的啊。” “笃笃”,门口的中年人紧绷了一个上午的脸终于放松下来,他敲响了半开的 门扉。 “林总!千唤万唤,你总算露面了!我给你害得都快让人当作吹牛大王了。” 黎娴一见是林同兴,喜出望外,跳下茶几,几步迎了上去:“来来来,我给你介绍 一下,这位是我们石书记,这位就是我同你说过的孔亚。” 黎颖对林同兴笑了笑:“欢迎你呀,林总,你再不来,黎娴可真会怨你了。” 石中青从办公桌前站起。 孔亚则伸手朝林同兴走了过去:“林总,望穿春水,终得一见,孔亚就盼着能 有缘听林总亲临赐教啊!” 林同兴见大家如此热情,有些受宠若惊,他抬起手刚想递上去,忽然发现自己 手上还抓着孙大炮的烟屁股,连忙抱歉地朝孔亚笑笑,四下里寻找垃圾桶。机灵的 黎娴赶紧将石中青桌上的烟灰缸递上去接了他手中的烟头,他这才仔细拍拍双手, 恭敬地同石中青握了手之后,紧紧抓住孔亚的手,一本正经地开了腔:“石书记、 孔先生,林某不才,本来我是顺便到长新看看,应了黎小姐盛情之约,然后往西北 去转转再回马来西亚。对不起,孔先生,同兴刚才未经许可便在门口偷听了你们的 谈话,心中实在是感慨万千啊,孔先生看问题真是入木三分呐,我忽发奇想,觉得 有些问题要同孔先生商榷,不知孔先生是否愿意赐教?” “哪里,林总见外了,长新公司目前迫切需要你这样既有丰富的管理实践、又 熟知国际市场运作规则的高人指点迷津啊。”孔亚用双手紧紧握住林同兴不放。 黎娴听着林孔二人酸不溜秋的对话,忍不住开心地笑了出来:“孔亚,林总这 位菩萨我是帮你请进门了, 留不留得住可要看你的造化了。 ”说着看看林同兴: “林总,我可跟你说,你既然来了,想走可就由不得你作主了!给不给你签证,我 可要看你的表现。” 郑凯之所以注意到爱神士多部完全是因为它的名字,在这家与自己的公司根本 不相干的汽车旅馆里,他仿佛觉得自己在公司中的地位也能延伸到这里,能让他感 受到与在自己公司里同样的威严与自在。而艾柳对这里也相当中意,她喜欢这里优 雅的环境,更喜欢这个充满浪漫气息的名字,她觉得这真是一个情人幽会的理想场 所。 郑凯感到自己正在进行一场真正的恋爱。自从与艾柳第一次约会过后,他就认 定只有艾柳才真正是自己三十五年来梦寐以求的梦中情人。尽管他努力想控制自己 暂时少与她见面,可是他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他觉得自己正一点一点一步一步迷 失,迷失在一个神秘的荒漠,爱情的荒漠。在伟大的爱情的力量面前,甚至他那精 心设计、正在苦心执行的计划也一天天在萎缩、在退却。他同艾柳在一起的时间一 天天在增加,而只要是同艾柳在一起,他便几乎将阿真抛到了脑后。阿真?阿真是 谁呀?哦,是那个满身肥膘的黄脸婆!是那个带着一个拖油瓶的老娘们!见她的鬼 去吧! 中午一下班,郑凯就急忙忙赶到爱神士多部。爱神汽车旅馆由于位置比较靠里, 一般过往司机极少寻到这里,来到这里的大多是象郑凯这样的熟客,他已经同服务 台打了招呼,除非是客满,否则二楼靠西头的218房一定得给他留着。因为他随 时会需要。 一进士多部,郑凯便自己到服务台拿了218的钥匙,当班的肥妹对他已经相 当熟悉,她笑眯眯地告诉他:小姐在房间里等您呢。 郑凯朝她点点头。知道艾柳已经到了,他心里热乎乎的,这胖姑娘倒挺善解人 意的,他心想。 艾柳如今几乎是职业炒股。她最近向公司告了病假,每天准时到证券公司的营 业部上班,依靠郑凯向她提供的消息,她已经将自己的位置从营业部的散户厅搬进 了中户室。她现在的工作很简单:早上8点半起床,梳洗化妆,早点,9点半准时 在中户室上班,上班第一件事便是同郑凯打电话,然后看盘。11点半收盘下班, 如果与郑凯有约会,便先到爱神士多等候郑凯到来;没有约会,就在证券公司外面 叫盒饭。1点钟再赶到中户室“上班”。 艾柳现在已经感到中户室人太杂,乱糟糟闹哄哄的挺让人烦,她下一步的计划 就是挺进大户室。那儿一般散户进不去,每人有一台电脑终端,可以一个人不受干 扰静静地看盘。现在,她离自己的目标已经不远了。 听到走廊里响起了郑凯的脚步声,艾柳立即悄悄躲到门后。 郑凯心急火燎地到了门口,将钥匙捅进锁孔,急切之间却打不开门。他不知艾 柳在门后拧住了把手。 艾柳将手一松,门咔嚓一声开了。 郑凯没想到使了半天劲没打开的门突然就开了,身子往里冲了进去,还没等他 反应过来,艾柳已经开心地大笑着扑到了他身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双腿也缠到 了他的腰上。 郑凯兴奋地骂了一声:“小骚货,看我怎么收拾你!”害怕艾柳会溜下去,一 双手忙不迭地蔸住艾柳丰满的臀。 “不准讲粗话!”艾柳娇嗔一声,用自己的樱桃小嘴堵住了他的嘴。 郑凯一边将舌头探进艾柳的嘴,一边用脚后跟将门带上,紧走几步,来到床边, 身子往前一倒,将艾柳压在席梦思上。听见艾柳开始呻吟,他感到自己下面膨胀起 来。 “先生,今天午餐吃点什么?要不要刚出笼的小笼包?”艾柳娇声挑逗郑凯。 郑凯被她撩得心痒痒,一把将她那件紧身的小背心掀了上去,一对精巧结实的 小乳房出现在眼前,白白嫩嫩,两粒已经发硬突起的乳头呈粉红色醒目地镶嵌峰尖, 郑凯忍不住低头便要去咬。 “阿凯,拉上窗帘,人家会看见!”艾柳连忙将双手盖到胸前。 “我巴不得让人家看见呢!”郑凯象发情的公牛低吼着,终是顺从地拉上了窗 帘。 看见218房的窗帘落下来,鲍欣欣失意地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心里暗骂一声 “狗男女!”恨恨地离开了窗前。 鲍欣欣住在爱神西头的逍遥士多部三楼的一间客房里。逍遥的这幢房子与爱神 的三层楼正好呈丁字形,从她的窗户看下去,爱神218那扇朝西开的大窗户可以 让她对218房里发生的一切一目了然,在望远镜里,218里每飞过一只苍蝇都 逃不过她的眼睛。 鲍欣欣悻悻地离开窗户,走到安装在墙角的接收器前,将功放的旋钮往大调了 一些,218房里淫荡的声音马上充满了她的整个房间,仿佛是在这间屋里发出来 的。她想,李大千这小子安装的这套窃听装置倒是不错,218发出的任何声音都 能听得清清楚楚,只可惜那个标致的小娼妇又要当婊子又怕人看见,每次都要阿凯 那头大笨牛把窗帘拉上了才肯干活,让她渴望看一场活春宫的愿望每次都不能实现。 “阿凯,我想吃香蕉!”鲍欣欣感到自己的心脏突地跳了一下。阿凯的香蕉她 见过一次,是前天,阿凯一进屋就急不可奈地将他那活儿掏了出来,柳柳这小骚货 竟然一口咬住就吞下去半截!我的天!那哪是什么香蕉?那分明是一根粗壮的火腿 肠! 听见喇叭里传出柳柳叭唧叭唧的贪婪吸吮声和阿凯呼哧呼哧的牛喘声,鲍欣欣 只觉得心虚气闷,两腿发软,她颓然坐到沙发上。 “阿凯,我痒痒,我要你吃咸鲍鱼。”柳柳的声音明显变得急促。 一听到“咸鲍鱼”,鲍欣欣立即想起了自己那个重利轻离别的臭男人,经常十 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他的影子。可有个男人总比没有好,只要老公回来,进门第一件 事就是嚷着要“喂喂我的小鲍鱼”。 听见柳柳发出兴奋的呼喊声,鲍欣欣觉得自己也亢奋得不行,她感到屁股底下 有些凉,将手指探下去,她发现自己紧紧勒进大腿间的蕾丝边内裤已经是湿漉漉的。 她忍不住用手指找到自己那个敏感的小肉瘤搓揉起来。当听见柳柳尖叫一声之后, 她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冲动,顾不得听人的墙脚,急忙忙将内裤褪到脚踝上,从茶 几上的坤包里取出随身携带的那根黑不溜秋的电动硅胶棒,迅速含入口中濡湿,慌 慌地往身下塞去。 鲍欣欣迷迷糊糊听到电话铃响。是哪个讨厌的狗杂种!她愤怒地想,在这个时 候来搅人美梦。她用正在捏着大奶头的左手从包里摸出手机,接通了电话,仿佛虚 脱一般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右手仍不忘了紧张地抽动。 “阿鲍,我是李大千,你在干什么?” “圣手,你在哪?快过来!”哦,是那个英俊精致的小伙子,你快来!鲍欣欣 在心中殷切呼唤。 “我在长沙呢!喂,你没事吧?”李大千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切地问。 “我懒得理你!你们把我一个人丢到这里就不管了!”你在长沙打什么电话! 鲍欣欣掩饰不住自己的失望。 “阿鲍,你别跟我发火,我只是想问问郑凯那里有没有什么爱神公司的最新消 息?” “钱钱钱!你们这些狗娘养的男人,一天到晚就知道个钱,你自己过来听录音 吧!”鲍欣欣一把掐断了电话。 她感到自己屁股底下凉嗖嗖的,用手一摸,沙发上已是汪洋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