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岳母 段轻寒和蓝希音的婚期,决定定在今年的五月份。算起来,他们也不过就四个 来月的时间准备婚礼。幸好段轻寒平生最不缺的就是钱,任何可以靠钱解决的问题, 在他这里都只是小菜一碟。 而且他朋友很多,遍布各地,类似于婚宴场地之类的地方,甚至不用他亲自去 挑,就有人排着队上赶着来给他报价过目。 段轻寒本来有想过,把婚礼办在星帆国际。那里是他们三兄弟的产业,不过知 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他之所以想选那里,倒不是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只 是因为那里顶楼有个国际餐厅,非常豪华漂竞而且极少对外开放。一般来说都是接 待各国政要和大富豪的,普通人别说办婚礼,就连知都不知道那个餐厅的存在。 而且那整栋楼就是一家酒店,里面有很多总统级别的套房,到时候也可以方便 双方亲属入住参加婚礼。只是这酒店的电梯曾经出过故障,困住了他和蓝希音,多 少让他心里有些疙瘩,总担心婚礼那天也会出那样的妖蛾子。 倒是蓝希音对这个并不在乎,她总觉得人不可能永远走运,却也不会永远倒霉, 这种奇特的事情发生一次就够了,怎么可能发生第二次。段轻寒觉得她说的话也有 道理,也就没有坚持。不过他并没有立马就拍板定下那里,反正那是他的地盘,想 什么时候办婚礼都行。 他希望再多考察一些,尽量挑个完美的地方。他甚至有考虑过去国外某个小岛 办婚礼,但被蓝希音一口否决了。她觉得那样实在是太奢侈了,也太招摇了。她只 希望结婚那天有亲人朋友的祝福就够了。嫁给段轻寒已经是够让人羡慕的事情了, 如果再办个超级豪华婚礼的话,只怕那天她收到的就不仅仅是祝福,还有各种羡幕 嫉妒恨的眼光了。 婚纱戒指之类的东西,蓝希音一率都交给了段轻寒去处理。她本来就是个不太 在意这种东西的人,而且她相信,以段轻寒的财力和品味,到时侯交给她的东西只 有好没有坏,很有可能会令人惊喜到不忍闭眼。 她现在最需要做的,是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把段轻寒带回家去介绍给父母。从 谈恋爱到现在,她都没和父母谈起过这个事情,他们甚至不知道段轻寒这个人的存 在。在他们蓝家,她的婚事一向是个禁忌的话题,父母很少谈起,即便她年纪一年 年大了上去,他们也不曾像其他父母那样整天催婚。 对于这一点,蓝希音总是很感激父母,没有在她对感情失望地一塌糊涂的时候, 强逼她重新开始另一段感情。 现在,她既然决定结婚了,自然要把未婚夫带回家去让父母见一见。段轻寒听 说她这个意图后,喝着咖啡问道:“你父母怎么样,好说话吗? ” “不难搞,至少不像你爸妈那么难搞。” “那就好。” 蓝希音往他身边—坐,开始玩他的领带:“怎么,如果我父母很难搞的话。你 准备怎么样?是不是要带把枪去,一下子拍在桌子上,命令他们把女儿嫁给你?” “何必搞得这么血腥。我又不是刚解放时的大老粗,何至于娶个老婆还要动刀 动枪的。明明可以选择更好的方式来让他们软化的。比如说,包两个大大的红包, 送—套房子或是辆车了。再不济,请他们出国玩一趟,我相信这么一轮攻击下来, 你父母一定会沦陷的。” 蓝希音顺手扯了扯那条领带,咬牙道:“原来是准备用糖衣炮弹来攻陷我爸妈。 你以为,他们会为了你那点小钱,就把女儿给卖了? ” 段轻寒把领带从蓝希音的手里抽了出来,顺便抓住了她的手,解释道:“你父 母当然不会为了钱而卖女儿。但如果他们知道你找了个既有钱又舍得为你花钱的男 人,我想他们一定不会反对我娶你的。这世上有女儿的父母不都希望找个像我这样 的男人吗,你觉得他们有什么理由再挑剔呢? ” 不得不承认,段轻寒说得很对。钱只是一个衡量标准,重要的是自己挑的丈夫 得有一定的经济能力,而且愿意为了妻子付出绝大部分的金钱。这样的男人才值得 他们将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送到他手里,保证将来的日子顺顺当当,不会吃苦不会 受罪。 所以,蓝希音把段轻寒带回家的时候,再实一点儿也不担心。她也知道,父母 其实是很希望她能结婚生子的,只是以前和穆萧声的事情闹得太不愉快,以至于后 来他们都不太敢提这个事情,生怕伤到她。 过了这么些年,蓝希音心里的伤口已经慢慢愈合了,只是这恋爱却不是说谈就 谈的。父母甚至知道医院里有个姓倪的大夫在追求她,也曾几次三番暗示她要抓牢。 可是到最后,蓝希音总是会淡淡地将这事儿给跳过去,一副不愿意谈起的模样。 时间长了,爸妈似乎也就不再提起了,只盼着她哪一天突然开窍了,重新又回 到恋爱这条正轨上来。 蓝希音带段轻寒回家那一天,已是一月的最后的一天。这一年过年比较晚,要 到二月才过新年。段轻寒现在去,颇有点拜年的迹象。算算日子,正是腊月二十三, 北方人传统意义上说的小年夜。 虽然蓝希音他们家这一带喜欢把除夕前一天称作小年夜,但考虑到段轻寒是北 京人,那一天蓝家爸蚂算是用足了力气,务求他能在家里过一个像样的小年夜。也 不枉费他放弃和父母过年的机会,路途遥远地跑来他们家过年。 其实段轻寒对这种事情根本不在乎,他每年除了大年三十回家一趟外,基本上 不过节,连生日都不过。小年夜也好,腊八节也罢,对他来说都只是一个日历上的 符号,没什么特殊意义。 不过蓝家爸妈这么用心地欢迎他,还是令他非常感动。蓝希音的家在一个小县 城里,民风比较纯朴,也没有铺张浪费的打算。比起去饭店包厢吃饭,他们更喜欢 窝在家里说说话吃吃饭,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对于段轻寒来说,他需要的正是这样的生活。相比于他们那个冰冷而规矩多多 的富贵之家,蓝希音家显然更令他觉得舒服。可是随心所欲地说话,不用看人脸色, 不用担心吃饭吃到一半会有长辈突然要求你放下筷子,然后听他们喋喋不休地说教。 段轻寒想起父亲说的,说他成年之后就很少回家和父母吃饭,过年过节也不太 出现,即便出现也是匆匆露一面就走。其实让他养成这种习惯的,正是他的父母和 那个缺乏人情味的家。有的时候,他宁愿去酒吧和朋友喝酒,也不想要回家去面对 这一切。这令他感动浑身不舒服,就像总有一双眼睛盯在你的后背上,让你无法呼 吸顺畅。 他想,换了是其他人,大约也会更喜欢蓝希音家的和睦气氛吧。像是蓝希音和 她妈妈在厨房里准备晚饭的时候,他就可以和蓝爸爸在客厅里下象棋。蓝爸爸似乎 很好这一口,水平也不差,段轻寒的象棋也就是在部队那几年学的,水平一般般, 跟蓝爸爸这样的高手过招,只有认输的份儿。 蓝希音偶尔出来见他们两个杀得你死我括,不由就乐了,凑过去看了看,发现 段轻寒完全不占优势,甚至可以说输得很惨。她以为段轻寒是故意让着她爸爸,不 免觉得这个男人很有眼色,便冲他满意地点点头。 段轻寒立马就读出了她眼中的神色,忍不住笑道:“别夸我了,我不是让着伯 父,这方面我是真的不行,完全不是伯父的对手,今天大概要把衣服裤子全输在你 家了。” 蓝爸爸听了这话心里正得意,便忍不住开玩笑道:“没关系,小段你要是全输 了,就直接住我家好了,晚上让小音给你做饭端茶,咱们慢慢再下。” 他这话一出,蓝希音的脸色立马红得跟只煮熟了的螃蟹似的,段轻寒也忍不住 将头撇向一边,不让人看出他偷笑的意图。蓝爸爸研究完了手里的一步棋,抬头看 到两个年轻人这样,不由也乐了,数落女儿道;“你害什么羞,你们不是准备结婚 了吗,以后别说端茶递水,什么事情你不得替他干啊。” 蓝希音见父亲越说越没边儿,一反往日对人冷冷的样子,竟也变得有些害羞起 来。扔下段轻寒在那里陪爸爸下棋,直接跑回厨房去给妈妈打下手了。 蓝妈妈正在那里炖汤,听得外面嘻嘻哈哈的声音,又见女儿红着脸跑了进来, 便笑道;“你爸是不是又在胡说八道了? 你别理他,他最近心情好,每天都这么神 神叨叨的。” “有什么让爸爸高兴的事情吗? ” “自从你说要结婚要把男朋友带回家来后,你爸爸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了。你也 知道,他其实很盼着你结婚生子的,前几年你和萧声的事情弄成这样,他虽然嘴上 不说,心里其他还是着急的,每次想说,又怕你心情不好,到最后也没说成。希音 啊,你听妈妈的话,以前的事情就算了吧,那个孩子没了就没了,以后还会有的, 别再计较了,知道吗?” 蓝希音一面帮妈妈剥蒜,一面笑道:“我知道了,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 我会向前看的。” 蓝妈妈有些不放心地走过来,摸了摸女儿的脸颊,一副怜惜的模样,片刻之后, 她长叹一声道:“希音,妈妈真的有点不放心。你这几年来虽然没出什么大问题, 但妈妈总担心你的心病还没有治好。当年你既不哭又不闹的,搞得我跟你爸都快疯 了。那时候我们真希望你像别人一样,跟我们又吵又闹,或许这样才好一些。” “妈,没什么的,不哭不闹也可以活得下去的。我还这么年轻,以后有大把的 时间来过好日子,何必非巴着过去的东西不放。我早就说过了,那孩子和我没缘分, 如果有缘的话,这次结婚了,他一定还会再来投胎的。您就不要太担心了,看我给 您找的女婿,还满意吗?” 说到段轻寒,蓝妈妈原本眉头紧皱的脸又舒展了开来,笑得极为柔和:“嗯, 特别满意。这么出色的女婿,妈妈说出去也很有面子啊。不过你以前的那些事情, 他都知道吗? ” “他知道的,其实有件事情我没同你们说,他和穆萧声,是亲戚关系。” “什么?”蓝妈妈手一抖,差点被菜刀切到手,吓得她赶紧把刀放下,两手在 围裙上胡乱擦了擦,追问道,“他们一个姓段一个姓穆,难道是表亲?” “不是的,妈你还记得吗,当年抢走穆萧声的那个女生,就是姓段。那是轻寒 的堂妹。算起来,穆萧声应该是轻寒的堂妹夫。” “怎么会这样,这关系也太复杂了。希音,这样好吗?你跟轻寒结婚了,是不 是以后要一直和萧声见面了?” 蓝希音笑着摇头道:“应该不会,我们不打算回北京。就算和他们在同一个城 市,也不常会见面。轻寒知道我不喜欢他们夫妻两个,他和他们也没什么太大的交 集,最多就是表面上偶尔来往一下,应该不会经常见面。” “哦,那就好,我真担心,真担心……”蓝妈妈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话没说完 就去开水龙头,想要洗菜却发现菜还在冰箱里没拿出来。她怕浪费水,又把水龙头 给关了,转身却没去开冰箱,反倒开了柜子想要拿碗碟出来。 蓝希音看妈妈一副没头苍蝇的样子,不由有些担心,过去一把抱住了妈妈,柔 声道:“妈你这是怎么了,这么慌张做什么?” 蓝妈妈被女儿一把从后面抱住,不由就停了下来。她没有立马回答蓝希音的问 题,只是沉默望向前方。过了半响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来,两眼直直地盯着 女儿:“希音,你和妈妈说,你和轻寒在一起,究竟是为了什么?” “妈,你怎么了,怎么这么问?” “妈只是有点担心,你会不会因为不愿意原谅萧声,而做出一些傻事来。妈妈 告诉你,如果你不喜欢段轻寒,就一定不要和他在一起。这个男人不是你可以惹得 起的,如果他知道你和他在—起是另有目的的,希音,你会有大麻烦的。” 蓝希音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妈,你真的是想多了。我还没这么傻,牺 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只为了报复穆萧声那个浑蛋。你放心,我是真心爱轻寒的, 和他在一起也没有别的目的,我就想和他好好过日子。其他的,我都不会再去想了。” 蓝妈妈望着女儿,很久之后才开口道:“好吧,如果你已经想清楚了,妈妈就 不阻止你了。不过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的心意,不要到最后伤害了彼此,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蓝希音将身子转了过去,不愿意再和妈妈面对面。这个问 题讨论起来多少有些尴尬,其实妈妈真的是多虑的,现在的她,确实没有要利用段 轻寒的意思。如果说有的话,最多就是想拿他气气穆萧声。 这大概是所有女人的通病,当被一个男人抛弃的时候,就会想要找个更出色的 来气气上一任。让他知道当初放弃自己,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情。 蓝希音一想到这里,不由觉得自己有些幼稚。要是段轻寒知道了她的想法,十 有八九会忍不住嘲笑她。 他们两个一共在家里住了三天。这三天里,段轻寒被侍候得比在自己家还要好。 蓝希音的父母对他实在太过满意,以至于两人还没扯证,就拿他当姑爷来照顾了。 吃的用的虽然不是顶级的,却都很用心,平时他除了跟蓝爸爸下棋外,就是和蓝妈 妈聊天。 翻翻蓝希音小时候的照片,听听她以前做的那些糗事,日子过得舒服而惬意。 要不是必须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他倒真希望能再多待几天。 蓝希音对父母的态度也是很满意,她就知道,像段轻寒这样的男人,哪怕一穷 二白,光凭那张皮相,往父母面前一站。那也是会满分通过的。这么一对比,她倒 是有些理解了段家爸妈的意思,相比于段轻寒的出色,她似乎真的平淡了一些。没 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无论是身材长相还是办事能力,不能算很差,却也绝对说不 上顶尖。 和冯乔一比较,她更是平庸地就像一只丑小鸭,却没有料到有一天她也能飞上 枝头上当凤凰。 因为这个,她也曾经问过段轻寒,为什么偏偏就是喜欢她?段轻寒当时和她一 起坐在沙发上,紧紧地搂着她,轻声解释道:“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见你时的情景吧。 我当时就在想,这个女生看上去傻傻的,不太聪明的样子,大约需要一个像我这样 聪明的丈夫才能牢牢把她栓住。要不然,她一定会在社会上吃大亏的。” 蓝希音知道答案一定不是这个,却也没有追究。因为段轻寒说完那话后,紧接 着就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方盒子。在她面前“啪”地一声打开,将里面那只 镶了三克拉钻石的求婚戒指拿了出来,二话不说就直接给她戴到了左手中指上。这 便意味着,他们两人己经订婚了。虽然缺少一个仪式,但从意义上来说,这便是订 婚了。 蓝希音看着手上那枚闪着光彩的戒指,一时有些迷惑,感觉自己像是已经嫁给 了段轻寒,成了段太太一般。那个男人用这个戒指套牢了她的一辈子,他低沉的声 音还在耳边不停地回响着:“今天刚拿到,大小正合适。先戴着吧,等结婚的时候, 我会另外给你婚戒的,那是一对的,你我各一个,已经让人去打样了。你要是有自 己的想法的话,也可以跟我说,我让他们改。” “没关系,怎样都好,你决定就好了,我相信你的口味。”蓝希音带着一点小 小的虚荣,看着手上这颗显然太过巨大的钻石,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手指 的尺寸,大小正合适。” “你睡觉的时候,我有偷偷量过。” “是吗? ”蓝希音抬头看他,“我睡着的时候,你是不是总这样偷偷干点什么 ? ” “唔,有时候会看着你,想着你这个家伙什么时候才会松口,答应嫁给我。” “我是不是让你等太长时间了?” “确实有点久,不过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有时候你睡着了,我看着你的 脸总是忍不住想,我到底哪里还不够好,让你不愿意答应嫁给栽。想着想着,就有 一股冲动,想把你摇醒了,好好问个清楚。不过想到你大约会一脸睡意地望着我, 那模样实在有点傻,我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蓝希音想象一下自己被人吵醒的模样,就如宋悦然说的那样,一副天真纯洁实 则呆傻的模样,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你可以这么认为,因为你实在太优秀了, 以至于我自惭形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当你的太太。这么想的话。你心里会好受很 多。” “是啊,人见人爱的段轻寒。也必须用这种精神自/慰法,才能活得比较舒服。 蓝希音,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其实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哦,怎么个厉害法?” 段轻寒搂着她的手微微一用力,一下子就将她推倒在了沙发上:“会让人突然 忍不住就想要征服你。”说着,他便低下头去,在蓝希音的脖颈处亲了一口,然后 慢慢地向上移开始慢冬斯里地品尝起这道美味的大餐来。 那一天,他们在沙发上完成了一次激战,当身体被某个坚硬的物体贯穿时,蓝 希音忍不住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感受着那股强烈的冲击和刺激,心里一 直有个声音在回荡。 是不是真的准备好,要当段轻寒的太太,从此无论发生什么,都会不离不弃, 永远不变心,一直守在他的身边,直到两人白发苍苍,过往的照片全都泛了黄,还 依旧不改内心最初的想法,至死不渝? 这个问题的答案,那个晚上,蓝希音没能找到。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