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见到的马中欣 “我随时可以出现在地球上任何一个角落。” ——马中欣语 昏暗的酒吧里,马中欣的脸离我只有一米之隔。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坚毅的 面孔,以及岁月在他的面孔上划下的痕迹。之前在报纸上看到他的消息都是关于他 去了某某国家,有什么逸闻趣事的,而现在,他却那么平静地坐在这间小巧的酒吧 中间那张高脚的椅子上,专心地摆弄着一大堆的幻灯片。 我其实并不喜欢这个人物,缘于他曾激烈地批评过三毛。 我知道马中欣这个名字是在九六年的暑假。 那时的晚报上,铺天盖地登着有关马中欣揭露三毛真相的文章。大大的标题, 充满了浓烈的火药味,三毛的撒哈拉之旅,三毛和荷西的婚姻生活,都在这个叫做 马中欣的旅行家的笔下批得体无完肤。 于是,晚报的编辑部的电话来稿多得几乎呈爆炸状态,人们在这场激烈的争辩 中记住了这个叫马中欣的人物。 马中欣有着不少的支持者,可我并不倒向他那些矫柔造作的报道,并且为他这 一举动愤愤然。 那个时候,处于我那个年龄段的女孩子几乎都对这个旅行家充满了强烈的不满。 他赤裸裸的揭露与批判把我们原本炽热的崇拜一下子就降入了冷宫。看着三毛的书 长大的我们忽地就对那个女子陌生起来,重读她的作品时我们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晚 报上刊登的“真相报道”。 有一种偶像被亵渎的感觉油然而生。 在我的眼里,三毛一直是个奇异的女子。她的画,她的文字,都充满着异乎常 人的灵性。逃学为读书,自由自在地写作,这个女子活得不凡而惬意,即使她的人 生观充满了绝望和悲凉,但她从文字里却找到了自己的快乐。为什么就要剥夺了这 种快乐呢?即使她与荷西那坚贞不移的爱情只是她塑造出来的,只是她在想象中捕 捉的一处光华,但是在她美好的描写中,却让我们留下了感动的泪水。那种感动, 是发自肺腑的,是真诚的,因为我们相信人世间真实地存有这种爱情,我们才会为 之感动。为什么一定要我们不去相信这种美好呢? 我们是以孩童般真诚的眼光去看三毛的作品,可马中欣却要让我们以成人的理 智和无情把她的作品推向虚伪的极端,真是可悲! 马中欣说,我写这些文字就是让你们这些女孩子懂得生活并不如三毛笔下那么 完美,她写的东西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可是,难道相信三毛的美好就失去了对生活真实的鉴别能力了吗?对三毛笔下 的生活的憧憬就会对现实失望吗?成长是要在风里浪里的考验中完成的,不是单靠 几本书就能完事的。三毛的生活只是我们最美的向往,但不是全部。但我们需要这 种寄托,因为它让我们对生活充满期望。 马中欣并不知晓,因为他和我们,并不处于一个年代。 但这些已经过去了,事隔四年,许多人都淡忘了这个马中欣名字。他继续漂泊 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拍着照片,写着游记。甚至在这样一间平凡的酒吧里,象一 个普通的摄影者那样展示着他制作精美的幻灯片。 他对着屏幕很有耐心地讲解着他的所见所闻,讲那美丽的卡萨布兰卡,讲险恶 的雅马逊河……看到撒哈拉沙漠时他还会提到三毛的名字,只不过没有了当年言辞 的激烈。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难道他已经学会宽容?我还是忍不住向他提及他当年出的 《三毛真相》一书,问他现在对三毛的看法。而马中欣,这个看不出傲气的男人微 笑着摆了摆手,很平淡地说那本书别提了,写的不好。 我也觉得不好,您不应该这么苛刻。我回了一句,准备看他的尴尬。 但是他还是一副没有所谓的态度。不过,还是有不少女孩子称赞过我的。 这当然,听到的好话总是会多一些的。 面对着他的从容,我却似乎多了一分刻薄。也许是因为他当年对三毛的指责太 多,我便觉得他是失了一个男人的宽容之气。那个女子的全部,都在她描写的撒哈 拉生活中,而她的幸福,也全融进了与荷西的相守之中,把她的这些全部拉进真实 的生活里,未免是种不近人情的惩罚。至少我看了,感觉到一种彻头彻尾的心疼。 马中欣在酒吧里呆了一晚上,放了三组的幻灯片。没有人与他再度探讨三毛的 故事,除了我,刚才苛刻的疑问。我想或许他现在对三毛已经不再感兴趣了,他象 完成了一项使命,对三毛已经批判到底,便没有什么可以再说的了。现在他的重点 在于他的亚马逊河之旅,他还要再出关于旅游的书籍。 这样也好,一个旅行家还是应该从事他的本分,不要再轰轰烈烈地批判一个不 相干的人。出名有很多种渠道,这只是最卑劣的一种。 以上只是随笔戏言,觉得好玩而写。 2000.6.4 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