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直到利儿进门,我也没醉,还能很清醒地同她谈话。 “利儿,你想清楚了?要留下来你放弃的不是物质,你等于是要重新适应一 个新的社会环境。”我认真地问她。 “是,我想清楚了,只要有司徒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做得到。”利儿脸颊绯 红,神采飞扬。 “我今天同乐凡谈过,他有法子,当然还要联络几个朋友,开会讨论,等司 徒一走,我们马上着手。这样,到司徒回来,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嫁给他了。除 了身份证明,应该还有其它细节要考虑,我不太懂,要问问乐凡,不过最重要的 是你的决心,你想清楚。”我关心地告说她。 利儿坐在我对面,双腿斜斜搁起,姿式慵懒性感:“我早想清楚了,我知道 我若留下需要面对什么,本来我还有点害怕的,可司徒给了我力量同信心,我决 定留下。我倒不知道乐凡能帮忙,原先我是决定倾家荡产买一辆时光机向政府申 请辞职,做一个浪人。但其实是想留在司徒身边,同他在一起,也不顾什么身份 证明之类,但既然乐凡有法子嘛,我这个方法就当是后补吧,只要能同他在一起, 其它什么都不重要,我可以放弃一切。” 说这话时,利儿双眼闪闪生辉,脸上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坚决认真。 我无话可说,不能再劝,“那么,找个时间同乐凡谈一谈吧。” “就明天吧,明天一早司徒要走,我和乐凡都要送司徒飞机,你也来吧,送 走了他的飞机就可以着手办我留下来的事了。”利儿已然迫不及待,“越早办越 好,我就越早能同司徒会合。” “对,”我想起来,“乐凡说,司徒最恨欺骗,他说最好告诉他我们的来历, 他能接受的。” “不要,”利儿马上反对,“我不希望有任何因素影响我们的感情。” 是,她为维护她的爱情不遗余力。 明珠就欠缺这一点点勇气,我又沉进明珠替我造的苦牢中去了。 利儿也不知道怎么劝慰我,手足无措了半晌,她只挤出一句:“明天上午还 要去送机,早点睡吧。” 我点点头,“你去睡吧,别管我。” 反正我自知我是不可能睡得着的。 果然,两瓶酒喝光,天也大亮了,我还是没能入眠,又该起来梳洗,准备送 司徒飞机了。 利儿早已醒了,正在挑选衣物,梳妆打扮,还在镜前一支支颜料试过来,打 算涂在唇上。乖乖,利儿从不注重这些东西的,不过那是以前,现在她为了司徒 都已经要留在这个时代了,其它小节我似乎不该少见多怪。 深吸了一口气,我再度问了一遍:“你确定不告诉司徒你要为他付出什么样 的牺牲?” 利儿侧侧头:“我很肯定,我不要他有压力,这是我的选择。” 我默默点头,利儿真是义无反顾了,我只得祝福她,希望她的爱情能比我的 顺利。 才步出房门,司徒已在门外等着了,将利儿拥进怀中,“睡得好不好?有没 有梦见我?” “就是梦见你才睡得好呢。”利儿几乎融化在他怀里,声音也似足半溶的巧 克力。 我退开几步,平伏手臂上起立站直的汗毛,同乐凡交换个“好肉麻”的眼色。 乐凡示意我过去,轻声问:“利儿仍不愿告诉司徒你们的来历?”他颇有不 赞成的意思。 我点点头,替利儿讲解:“她不希望让司徒认为她牺牲了什么,她不要司徒 有压力,她说她不要有任何杂质掺杂在她的爱情里。” 乐凡听了,思忖一会,总算勉强地说:“她的想法也有道理,但愿不会出纰 漏。” “应该不会。”我挺乐观地回头看看那一对。 司徒正同利儿激烈亲吻,我脸红地回过头,“对了,利儿说,待送走司徒, 就开始着手她留下来的事宜,需要你的帮忙。” “送走司徒到我处去吧,我联络何塞。”乐凡点了头。 “走吧,该去机场了。”乐凡向利儿他们那儿示意。 我再回头,果然他们已向电梯方向去了。两人拥得紧紧的,早把我们忘了。 我同乐凡同时摇头,这两个家伙!旁若无人了嘛,只得自动跟上去。 楼下大门口,早停好了专为司徒教授服务的加长型轿车。 司徒同利儿上了第二排,我同乐凡坐第三排。 车子开了,我们被逼听司徒的肉麻话:“真不想离开你,利儿,我不回去了 好不好?” “乖嘛,我一办完事,立刻同你联络,保证再不同你分开了。”利儿安抚他。 “那给我一个保证。”在心爱的人面前,大国手也变了小顽童。 “别,有人,后面,嗯……”利儿几番挣扎,终逃不过狼吻。 我翻翻白眼,转头往车窗外看。 一晃眼间,那个黑色轿车上的身影——是明珠吗? 乐凡轻轻拍我肩膀,我回头,他眼神充满了解,我只能回他个苦笑。 “你的情况怎么了?还能努力吗?”乐凡低声问我。 我缓缓摇头:“已经是无法可想的状况了,我绝望了。现在只希望利儿她能 得到幸福。” 乐凡叹一口气,再叹一口气:“那么只有等时间来洗去你的苦痛了。” 我无语。是,如今尽识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 半闭上眼,不去理会司徒同利儿的柔情蜜意,我陷入自己的回忆里。 车子停下,乐凡推我:“机场到了。” 下车,候机室自有贵宾包厢给司徒教授。 然而司徒同利儿的柔情蜜意着实令我看了刺眼,我背着手走出包厢,在候机 大堂里踱来踱去。 忽然,恍如雷殛一般,我定住了:是她,明珠!她也来送机?还是要搭乘飞 机? 我贪婪地望着她,她比前几日我们见面时更见清瘦了,微带憔悴的脸庞只有 更显楚楚动人。此刻,她正仰起脸同身边的男伴关照着什么,那红唇、那黑眸、 那乌亮的发。明珠,明珠,我是这么地想念你。 她似有所觉地向我这个方向望来,我忙回转身,退到柱子后去,我不要见到 她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样子。 乐凡踱步过来:“是她?” “是,”我不想多说:“你怎么也出来了?可是受不了他们两个?” “不,有记者来采访司徒,利儿也出来了,去洗手间了。”乐凡看着明珠处, “她是来送人的,那个男人进了出境室了,可要过去同她招呼一下?” 我转头看过去,是只剩明珠一个人了,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同她说几句话, 却见她向另一个方向走过去。 我不加思索地追过去,走了两步却停住了,她截住了利儿,干什么? 乐见拉住我绕过去,在她们身后不远处隔着一盆大盆栽植物听她们的对话。 “对不起,能打扰你几分钟吗?” “你……有什么事吗?我认识你吗?” “我认识你,你是利儿,平之的新婚妻子。”明珠的声音温婉。 “你——啊!就是你,害得平之吃不下睡不着的。”利儿终于省悟了。 明珠的嗓音轻轻颤抖:“平之,他还好吗?” “他好不好,你还关心吗?”利儿冷嗤。 “我当然关心。可是,我没有资格,是我伤害了他,我们相遇得太晚了。利 儿,我不敢再见他,只是想求你好好照顾他。”明珠的声音犹如哀泣。 “你别来这一套,”利儿不假辞色,“我才不信你会真心待平之。” 明珠沉默一会儿:“也许你猜到了,一开始我去接近平之是为了报复你对我 的态度,我是故意要勾引你的丈夫来报复你让我难堪。可是后来接触下来,平之 那么温文纯善,又全心全意待我,从未有人如他般尊重我保护我,我……”轻轻 的哭泣代替了她未尽的话语。 利儿轻叹一声:“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呢。” “利儿,也许你看不起我,也许我的确不值得平之眷爱,可我对平之的心是 真的,就看在这一点份上,利儿,求你答应我,好好照顾他,平之那么好,不该 为我伤心绝情的。利儿,拜托你,好好照看他,给他许多的爱,让他忘了我。” 她呜咽地轻诉。 我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乐凡明白地轻拍我肩。 利儿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明珠平定一下情绪,继续说下去:“我同平之是有缘无份,没有相守到老的 福份,你是他名正言顺的妻,请珍惜这一种福分。那么,拜托了。”她向利儿深 深一躬,离开了。 听着她高跟鞋声响渐渐远去,乐凡拍一拍我:“平之,有人如此爱你,也不 枉你来此一遭了。” 我苦笑地正待说什么,头一抬,呀,“司徒?!” 是,司徒正站在利儿身后一根柱子后面,他脸色深沉黯然,显然听见了利儿 同明珠的对话,也误会了。 乐凡的反应更直接,“完了。” 这才叫无巧不成书呢。 司徒脸色铁青地转头就走,我同乐凡互望一眼,乐凡抢上去追司徒,我则过 去拉利儿。利儿知晓了后,忙跟着我一同回贵宾包厢,想拦住司徒解释。 到包厢门口,司徒已然提着行李进了登机门,乐凡拦不住他,他真的非常生 气。 我们三个呆呆地望着他头也不回的走进出境门,心下都是同一个念头:“完 了。” “怎么办?”我望向乐凡。 “他误会了,解释清楚便好了。”利儿强自镇定地回答,脸色却不受控制地 白下来。 乐凡扶住她的肩,“别担心,古阳同他感情亲厚,叫他去解释,应该没问题。” 我懊恼,“都是我不好,我一早出去招呼明珠便没事了。” “不,不能怪你,是我不好,我早该亲口告诉他我的来历。”利儿垂头丧气 的。 乐凡轻叹一声:“今天可还要联络何塞?还是先同古阳通讯?” 我建议:“先托古阳同司徒解释吧,总要先看司徒的态度才好行事吧。” “不,”利儿否决了我的意见:“请帮忙联络何塞,我想知道留下来该用什 么法子,我对我和司徒之间的感情有信心,不会因为这么小小的一点问题就破裂 的。” 乐凡点点头,“那么,到我那儿去吧。” 我们走出机场,叫了车,直向时空旅社而去。 路上我问:“何塞又是何许人?” “他是时空点站的观察维护员。”乐凡短短介绍一句。 我一眼瞥见利儿双手不住轻颤,不由伸手握住她,“别担心,司徒会理解的。” 想不到利儿轻轻回我,“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无法留下来。” 乐凡说:“这个需细细参详。” 到了时空旅社,乐凡引我们进了咖啡厅,让我们坐,又倒两杯饮品给我们, 然后说:“你们等一等,我去联络何塞。”说着,打了个大呵欠。 利儿忽然省起:“你昨晚同司徒聊了一夜没睡吧?真不好意思,让你这么累。” 乐凡摆摆手:“没关系,你们的事比较要紧。” 他走了,我同利儿对视,我开口了:“不要紧,你忘了乐凡的来历吗?了不 起回我们的时代到ND星去一趟,找找乐凡的朋友想办法。” 利儿勉强一笑,不答话。 我神色黯下来,“对不起,明珠……” “不相干,这是我的错,我没有对司徒坦诚。”利儿很冷静,“反正司徒有 留联络号码给我,等他一下飞机,我打电话去解释不就行了。”她对于同司徒之 间的误会倒真的不紧张。 她对司徒倒真有信心。 乐凡又走过来,“我联络上了何塞,他大约下午才到,你们自便,这儿有饮 品食物,我去睡一下。” “谢谢。”利儿的眼睛中蕴满感激。 乐凡摆摆手,去了。 我看着利儿的紧张焦虑,不由摇头,找了个话题:“利儿,反正有大把时间, 告诉我你同司徒的故事可好?”总不能让她一直紧张到下午。 果然,我选对了话题,她的脸色立时娇柔起来。 “还记得那天我叫过你一起去参加的周末化妆舞会吗?我是在那儿同司徒认 识的。”利儿的嘴角绽出一丝笑,“那时候大家都带着面具,谁也看不出谁的真 面目,当时我正在研究那个舞究竟该怎么跳,他就过来了,一把抓了我就往舞池 里走,霸道得要命。我想告诉他我不会跳舞,可他没给我机会说,后来我把他脚 踩肿了,他才有机会听我说话,我告诉他我不会跳舞,请他去找别人,他竟然质 问我,不会跳舞站在那儿干嘛?气得我,我回他,我在等一个有教养的绅士来教 我跳舞。本以为他会生气,至少调头就走,可没想到他倒笑起来,那低沉的笑声 是我所听到过的最迷人的声音,随后他向我道歉,请我原谅他因为脚疼而忽略了 的礼貌,而且作为补偿,他愿意教我跳舞。我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当然这归功 于他有迷人的笑声。他尽心地教我跳舞,还夸我是个聪明的学生。在他带领下, 我发觉跳舞实在是很有趣的运动,我们渡过了一个有趣的夜晚。舞会结束后,他 取下面具想向我介绍自己,结果才一拿下面具,他就被女人围起来,还对着他尖 叫,太可怕了。我马上逃走了,不料在电梯里,我又见到他,那时的他可狼狈得 要命,几乎是逃进电梯的。在电梯里,他一见到我就骂我没义气,见死不救,笑 得我几乎昏倒。然后我们才彼此介绍了自己。到了十二楼,我们同时走出电梯, 他误会我要跟他回房,后来得知我不过是和他住同一层,你真该看看当时他的脸 色,有趣得不得了。我本来是挺生气的,可一看他那个脸色,我笑得几乎昏倒, 他后来也笑了,还邀我第二天陪他出去玩,我们定下了第二天的约会。”利儿一 手托腮,浅笑盈盈,完全沉浸在回忆之中。 “第二天他又带我到饭店的游戏室,教我打台球。呵,九球戏真是既要技巧 又要动脑的游戏,真是好玩极了,他教会了我打球的技巧及动脑的窍门,我初上 手自然考虑得很慢,他和我对打,也亏他好耐心,等着我挥杆,而且每一杆都为 我讲解,告诉我他为什么要这么打而我打的又有什么地方力量不够或思虑不足, 他是一个极好的教练。我玩得开心极了,连午饭都只匆匆填饱了肚子,又回到球 台上,一直打到晚上,我手臂都酸了,我们才去享受了一顿美食。他说我的悟性 比他两个弟弟还高,我玩得尽兴极了。饭后,他说要帮我复习前一天教我的舞步, 我们又去跳了一整晚的舞,回房前我主动开口问他明天打算教我什么。”利儿脸 颊涨红,光是叙述都兴奋不已。 “第二天上午他要开会,约好了午饭时间在餐厅碰头,回房前他叫我等一等, 进屋拿了几块贴布给我,叫我沐浴后贴在手腕手肘和肩膀处,说这样子明天才不 会酸痛。那天我回来还同你打过招呼,可你埋头工作,只应了一声,你大概不记 得了。后一天,我一早又去练了一上午台球,不过到中午时双手已无力气了,同 司徒会合后,司徒猜到我肯定在练台球。而且那顿午餐,我的手甚至使不动餐具, 他细心地点了方便进食的菜式,还不顾别人的眼光,细心地喂我,就是那一刻, 我知道自己为他心动了。”利儿人整个儿放松,身子斜斜靠在沙发座背上,略长 的发丝垂下,半掩住她脸,姿式表情端地是温柔无比。 “那天下午,因我手酸的缘故,他带我去玩滚轴溜冰,因为我的手酸,他伺 候我穿鞋子,扶抱着我进场,教我把握重心,向前移动,还有如何加速,自始至 终,他由背后扶住我的腰,没有一次拉痛我的手,他的温柔细致教我大开眼界, 原来也有男人是这样子呵护女性的。当然我不是什么弱女子,可是有人呵护的感 觉真的很好,我上了后。”她干脆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双眼闪着炙烈的光,似望 回时间隧道,语气也轻柔的极不真实。 我也被她带入了幻境,全神贯注地投入了她的爱情故事,见她陶醉地沉默, 我不由轻轻追问:“后来呢?”生怕声音大了会惊破这个幻境。 “溜完了冰,我们两个都是满身大汗,他带我到一家美容院雇了人服侍我做 三温暖,彻底清洁过后,做按摩时,我才知道,在我清洁的时候,他赶回宾馆去 取了一罐专用于肌肉酸痛的药膏来,还嘱咐了按摩师一定要用它帮我松弛肤肉, 才进去沐浴清洁。我心中的感动一分一分增加,我已经没有不爱上他的理由了。 所以,当晚饭后回家时,他对我笑问:”如果我现在给你晚安吻,你可会接我? ‘时,我回答了不会。他的吻热情而温柔细腻,我明白了相爱为何又叫来电,那 样感觉惟有这个词稍稍能形容出它的几千分之一。“她轻轻地叹息一声,这个叹 息是为了要稍稍释放出一些激荡而亢奋的情绪,而不是哀愁。 “之后,他护送我回房,在门口订下第二天的再度约会。那时,他的眼神是 绝对炽热而真挚的,在他眼中我看到了我眼中也一定会有的东西。是,我们都感 觉到了彼此的爱意。那一晚我失眠了,我终于了解到乐凡所说的生命中至美妙的 事情为何了。虽然有你这个前车之鉴在,我郑重地考虑,希望能让自己保持理智, 但是当时间一走到约定好的那一刻,我又不由自主地飞奔出去,赴快乐之约,理 智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原来爱情是不能同理智并存的东西,多可怕,完全不知 所措。那一天,他带我到一家大商城,替我送衣物,打扮我。平之,你是知道我 的,我是最不耐烦修饰的。可是,那天,当我换上新衣出现在他面前,他眼中的 惊艳与欣喜让我不由自主地一件件地换过去。这时候,我才明白‘女为悦己者容 ’是什么意思,并不是说女人是为喜欢的人而打扮,完全不对,女人打扮自己是 为了在爱人眼中看到更多的爱慕之意,其实是为了自己。那一天,我买了不少衣 服,当我执意要自己付账时,他对我说,打扮自己的爱人,是每个男人的光荣与 骄傲。这才说服了我让他替我付账,因为在这一举动中,我默许了他是我的爱人 这一说法,之后我们再走在街上,就不只是并排走着,而是两人轻轻地牵着手。 别看一个小小的动作,其中的温馨同亲见感可差得多了。然后那天下午,他带我 去看了一场电影,说实话,电影并不特别精彩,可因为我同他在一起,我印象深 刻的是好几次,偷偷转头过去,在电影院微弱的亮光里观察他的侧面线条,发现 原来他睫毛那么长,鼻子那么挺,还有嘴唇那么丰满,这些小小的细节都让我窃 喜不已。出了电影院,当我问他观后感时,他老实地略带不自在地承认,他几乎 没看片子,大部分时间都在看我时,我开心得几乎要用开来。我们面面相觑,几 乎在街上就做出失态的事。后来他拉着我就来到一个专门唱歌的地方,找了个小 包厢,他对着我唱情歌,哇,他的歌喉是这么迷人,选的又都是动听的情歌,我 听得醉了,醉在他的歌声眼被中。我知道我彻彻底底沉陷了,那个时候,我就知 道我愿意留在他身边,无论要付出多大代价,我也要同他在一起,直到这种奇妙 的不可思议的感觉褪去。”她眨眨眼,从幻境中醒来了,对着我一笑,“那时我 想的不过是延长假期,但到五天前,他第一次向我求婚时,我就在思考永远留在 这个时代的可能。最后,我下定了决心也答应了他的求婚。所以,无论如何,我 要留下来,而且我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不会脆弱得因为一个小小误会就分开的。” 我不由自主地点头,“是,司徒只是一时气激而已,等他冷静下来一定会明 白自己的误会的。” “是。”她莞尔一笑,“他说大约明天傍晚能下飞机,到那时我打电话给他, 他大约也已经冷静下来了。” “对,难怪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看怎么留下来。”我明白了,这关乎利儿能 否同司徒厮守一生,这是个关键点。 “对,”利几双手紧紧互握,“无论如何,我都必须留下来。”她又开始焦 躁起来,没办法,关心则乱。 幸而此时乐凡带着一个年轻人走进了我们的视野。 “来了。”我提醒利儿。 利儿精神一振,望向他们,看他们来到我们身边坐下。 乐凡为我们介绍:“他是时空点站的巡逻维护员,名叫何塞。这是毕利儿, 这是何平之。” 我们点头招呼了,何塞精灵的大眼睛向我们一溜,“是毕利儿有事要找我帮 忙?” 利儿勇敢地答:“是,何塞,求你帮忙,让我长远留在这个时代,留在我心 爱的人身边。” 何塞手中饮品杯子举到一半,顿在了半空,“留下来?”他不可思议地低嚷, “有没有搞错?这个时代除了孩子可爱一点外,并无可取之处,你居然要留下来?” 乐凡轻哼数声,连着几个白眼向他丢过去。 何塞这才把话兜转来:“何况不论往过去未来,旅行一结束回到自己的时代, 第一件事就是把你送去医院,消除若干影响你工作的情绪思维,你何不就当是度 假,度完了假依旧恢复以前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呢。” “不,”利儿情绪激愤,“我不要再过机械般的生活了,我要留下来,我留 下来的原因同乐凡一样,我认为这是值得的。我必须这么做。” 何塞放下了杯子,“看来你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哦,天哪,”他抱住了头, 痛苦万分,“为什么我要做犯法的事?” 利儿眼睛一亮:“你有办法是不是?” “如果没有办法我就不用这么痛苦了。”何塞瘫在了桌上,“我为什么要做 这种事?还冒着要受罚的危险?” 我立时明白了:“很为难吗?风险很大?” 何塞终于抬起头来,那张脸,啧啧,比颜面神经瘫痪还惨。 利儿扑过去,抓住他的手:“拜托,何塞,这对于我真的很重要,求你!” “可是,这是违法的,我……”何塞还要推托。 乐凡在一边冷哼一声,“违法的事你又不是没做过,否则你哪来那么多时间 跟我宝贝女儿玩。” 何塞生气了,“那不一样,偶尔忙不过来偷一点时间同制造恶性事故的性质 差远了,你会害我被阅读思维的。” “抓到了才会吧,抓不到就没事了。”乐凡说得一派淡定。 “我为什么要去冒这个险?”何塞生气了,问到乐凡面前去,“我问你我为 什么要冒这个险?” 利儿一急,正要开口,乐凡接住了她,依旧轻描淡写:“因为你想单独陪我 女儿玩一周。” 何塞忽然像被充了电一样,整个人发光,嘴里却犹自咕哝:“你不能老拿这 个来贿赂我。” 乐凡眉毛一扬,“嗯?” 何塞马上扑过去,“一个月。”哗,漫天开价。 乐凡着地还钱,“半个月。” “单独地,你不许和我抢。”何塞慎重地谈条件。 “嗯哼,不同你抢,事实上,我同我老婆要去看极光,不能带我女儿去,没 人会同你抢,这段时间我女儿是你一个人的,也许不止半个月哦。”乐凡像是拿 着饵的驯猫师。 何塞马上上钩了,“好,我答应。”啧,他脸上的笑容也像只怪猫。 “那么该怎么做呢,说来听听吧。”乐凡轻松地往椅背一靠。 我不由大大地佩服,乖乖,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太厉害了。 再看利儿,惊喜交加之下,早已眼中含泪,正认真地等着听何塞的计划。 “这个,也许你们不知道,旧型的时光机呢有一个毛病,它没有活体感应装 置,就是说即使里面放的是石头,只要和利儿的体重相等,它也不会有问题,仍 能忠实操作,还有它如果在半途能源耗尽的话,就会坠毁至不知名的时代去。所 以呢,我们可以制造一个事故,简言之,就是让利儿诈死。当然,还有一个问题, 你们那个时代一定会派人搜索你,以证实你确实死亡,因为我们时代是,每人脑 中有一个学习接收仪,这个仪器同时能显示你所在的位置,所以重要的问题是如 何瞒过搜索仪器。”何塞半皱起眉,颇为伤脑筋,“如果瞒过了这个仪器,我也 就不会被抓到了。” “那要在怎样的情况下,我们脑中的接收仪才不会让增索器感应到?”利儿 忙追问。 “在脑部完全停止活动时,连一点点脑电波都不能逸出。”何塞皱起眉, “这不太可能嘛。” 乐凡轻拍一下手:“没关系,这个司徒震天做得到。” 利儿一下子瘫下来,脸上又是泪又是笑,情绪起伏何其巨大,但她显然是得 偿所愿了。 我也替她高兴,轻轻拍她肩膀。 乐凡吹一声口哨,“那么,现在的问题是在司徒身上了。” “是,一联络上他,马上就可着手了。”利儿平定情绪,又恢复了精明, “如果要我脑波停止,大约在什么时候?” 何塞立时答:“一般是在时光机出事后的两天内都要保持这个状态,如果搜 索人员提早回去,我会同你说的。” “你怎么知道是两天?”乐凡又有疑问。 “因为在时空旅行刚开始时,也有过这种事故。当时,我就亲眼看着搜索人 员在一个个时空找那些失踪的人,他们告诉过我,一般人死亡,肉体消灭了,脑 波还存在,但两天之后脑波也会消灭,那就真找不出什么了。所以吗,只要在这 个时代找不到你,而时空隧道里搜索仪又是没用的,两天后,他们就会放弃了。 因为一般人是不会想到会有人要留在这个时代的。”何塞想不通地瞄瞄利儿,又 想起,“对了,你不是什么大人物吧?有杰出成就的那种?” “不不不,我只是工业机构中作宣传工作的,小卒子而已,精密度高一点的 机械人完全可以取代我,没人会为了我大动干戈的。”利儿笑,“放心,我不是 什么杰出人物。” “那还好。”何塞松口气,“讨论完了吗?我可以去找囡囡玩了吗?” 乐凡白他一眼:“去吧去吧,别又给她吃太多巧克力。” 何塞欢呼一声,跑了开去。 乐凡总结:“现在就等司徒震天,一同他联络上,就告诉他一切,请他做好 准备。等他准备好了,将你的脑波减灭后,我们这边再在时光机上下手。” 利几点头:“对,这样就没问题了。” 一切就等司徒了。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