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肖雅对我说过,你这一辈子什么都可以放弃,但再怎么也不能熄灭心中的梦想, 要不就活着没什么意思了。 那天她情绪极度低落,原因是他们乐队的歌被唱片公司放弃了,虽然她在床上 表现得极生猛的样子,但几次我都不得而入,原因自然是她下面太干了。 我们草草收场,我兴味索然的到客厅看球,刚好有一场意甲的强强对话,我看 得激动时忍不住大叫起来,没来由的头上就重重挨了一掌,转身看见肖雅穿着睡衣 眼睛红红的站在我身后。平常肖雅对我很不好,从不知道什么叫温柔,她有不开心 的时候我一向会表现得兴灾乐祸的,但那次我恻隐之心大起,不顾头部的重创把她 拉到身边,本想好言安慰她几句,没料她倒先给我上起人生的哲理课来。 我知道她打心底有些看不起我,她说我胸无大志,这辈子撑到死也是个吃饱喝 足能抱个漂亮女人睡就死不足惜的货色,我说人活着就这么回事,你就是抱得万贯 家财足下有万人仰仗又能怎么样?到时候还不是难逃一死变成黄土一胚。说得肖雅 直朝我摇头叹气,我朝她翻翻白眼,她很不甘心的说,我怎么会和你这种不入流的 混在一块呢?我说你真命苦可惜撑到死也是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货色,那次她脸 气得煞白转身就出了门,之后就再没理过我,想想到现在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肖雅是个夜猫子,越是到深更半夜越是生龙活虎精力充沛,我有许多次深更半 夜被她搔扰的经历。我想这时候来敲我门的人除了她还会有谁呢? 我们分开后我遇到过魔山乐队的成员,问起肖雅,他们说她离开乐队单飞去了 北京。 难道她对我还有眷恋之情?虽然那夜我十足的性冷淡,想想这么久不见叙叙离 情别绪也不错。人往往在最寂寞的时候感情也最脆弱,那一刻我竟感觉有满腹的心 里话要对肖雅倾诉,说到动情处拉着她的手掉几滴眼泪也未可知。 这样想着我整理了一下头发衣襟走到门边,隔着门提气中气十足的大声冲外面 嚷道,“谁啊?” “我啊!” 一听就知道是彭北的声音,我的心情一下掉到谷底。 “深更半夜你不好好在家睡觉跑我这寻魂来了?” 我对他毫不客气,当然之所以能这么不客气,是我们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 “就是寻你这个孤魂野鬼来了,你开不开门啊?” 说话间门又被重重砸了一下。 “开了开了,我跟你说半夜砸门会把财气砸掉的。” “你还有财气?晦气吧?” 用钥匙开了琐,我用力把卷闸门往上一拉,在龙卷风大灯箱的霓虹闪亮下,我 眼前站着的是一个穿着白色风衣亭亭而立的女孩,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来,刹那间百 般滋味涌上心头。 “彭薇,是你吗?” “不是我会是谁啊?” 彭薇冲我微微一笑,那眸间流转的温情一如往昔。 “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多久不见了,怎么不先给我一个电话呢?” 我甚至有点语无伦次的。 “今天下午到的机,还不是想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 彭北在旁边搭话,说真的那时候我才想起他在身边站着。 “那为什么这么晚才来找我?早该来啊,快请进来,快。” 五年了,在我最失落的时候,儿时的玩伴,少年时的初恋恋人相见,我还真的 激动得就差掉眼泪份了。 “不了,林夏,我调整不过时差,要北子陪我出来看看夜景,走到这边北子说 到你,北子说你肯定还没睡,就想来看看你,这么晚来打搅真不好意思,明天再聚 吧。” 彭薇柔声细语的冲我说道,那种似水柔情简直如甘泉般令我心底的阴郁转瞬散 去。 “那,那明天我请吃午饭,到沪江怎么样?” “明天中午不行,中午我们要去姨妈家,明天晚饭好吗?” “那好吧,明天下午五点半沪江大酒店见。我去帮你们叫辆车。” “别,我们慢慢走回去,不算远,我有点晕机。” “那……” 我想说我陪你们走一段,话却被彭薇打断,“林夏,你现在怎么这么瘦啊?看 到你的第一眼我还真有点不敢认你。” “他啊,床上床下,没日没夜。” 彭北在旁边闪出一句,我瞪了他一眼,说,“迪斯高每晚要工作到两点,经营 上也很操心,瘦点正常。” “我想也是,不过感觉你长高了呢,现在要仰望你了。” “他是在女人和麻将桌上操太多心了。” 彭北一说话,我心就发紧,要不是他姐在身边,真想扑过去掐住他脖子揍他几 下。 “彭北,你今天真没劲,你是不是怕你姐又喜欢上我啊?” 我勉强笑道。 “彭北,你就饶了他吧,你今天说了他不少坏话了。” 彭薇看出我的尴尬来了,怕彭北又要臭我立刻打园场。 “他都说我些什么啊?彭北,我和你有仇啊?” 我无奈的冲彭北一皱眉头,彭北把头一扭不理会我,看来他是因为江明晖的远 走还不肯原谅我。 “好了,你们俩从小就有仇,也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林夏,我们回去了,明 天见。” 彭薇笑着说完转身就走,我楞在原地目送姐弟俩的背影。 “彭薇,你在加州过得好吗?” 远远的,我冲彭薇嚷。 “还好的,谢谢。” 彭薇回身把插在风衣口袋里的右手朝我挥了挥。夜幕模糊中,我仿佛又看见五 年前那个纯真的彭薇,站在机场的客机下朝我和江明晖挥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