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这谁的歌啊?” 彭薇一上车,就问道。 “肖雅,一个新歌手,歌唱得挺不错的。” 我答。 “你不是充高雅从不听流行歌曲的吗?” “哦,对,这是小马买的,大概是送他小情人的,忘在我车中,我无聊,权且 听听看。” “是挺好听的,旋律很美,别具一格的韵味,叫什么歌?” 我把CD封套递到彭薇手中,说,“你自己看看,是第三首。” 彭薇接了封套,嘴里念道,“‘给你唱约翰。列侬歌的夏季’,好怪的名字呢。” 我心里立刻一动,我几乎就穿透旋律,看到怀抱吉他安静的坐在阳台上的肖雅, 或微笑,或伤感,唱着“美丽的孩子”、“嘿!朱迪”或者“挪威的森林”,而我 就在她身边,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偶尔也会拿一把大蒲扇帮她赶赶蚊子。 这歌,应该就是写给我的啊? 彭薇说她晚饭想吃汉堡,于是我们就上了麦当劳。 我们静静的坐在麦当劳餐厅里吃晚饭,彭薇的食欲向来不错,她看起来吃得有 滋有味,我却没什么心思享用食物,心里总是涩涩的,有些事情总想不透,却又不 知究竟是什么。 “你怎么连个汉堡也吃不完啊?不好吃吗?” 彭薇问我。 “不是,还好吃,我还是比较喜欢看着你吃东西。” 我笑着答。 “看着我吃就能饱啊?” “还真有点。” “去你的。” 彭薇瞪了一眼,然后又冲我嫣然一笑,说,“林夏,还记得小时候,你到面包 店偷面包给我吃的那次吗?” “记得,当然记得。” 那时我们还在读小学,四个小孩在下午放学回家的路上边走边玩,正是春季, 天空突然变脸就下起了瓢泼大雨,我们被迫在街边躲雨,等了很久,雨竟不见停。 在我们四个躲雨的右侧,是一家面包店,烤面包香一阵接一阵的飘过来,而那天恰 巧我们四个人没一个身上带了钱的,只有干吞口水的份。 “今天怎么就觉得面包有这么香呢?” 彭薇一句话立刻就勾起大家的心思,我咋着嘴巴说,“妈的,现在谁只要让我 咬上一口,就一口,要我替他干什么都行!” “现在要是天上掉下一个面包来,那我这辈子也不用吃东西了。” 江明晖平常在家山珍海味的,这时候也对面包感慨万分起来。 “你们啊,真没出息,不就是一个面包吗?竟馋成这样。” 只有黄真真讥笑我们,其实看得出,她也饿得不行,想吃极了。 “不行,得想点办法。” 我说着就往面包店里挪身子。 “林夏,你又没钱,能想什么办法?你别过去好不好?你那馋样多难看?” 黄真真想阻止我,我却没理会她。 面包店里就一个中年胖女人看店,一大堆香喷喷的面包堆在柜台上,伸手就能 够到,我立刻有了主意。 “喂!这面包怎么卖的?” 我大声嚷着问,也算是给自己壮胆。 “五毛钱一个,你要几个?” 胖女人挺不耐烦的回答我道,大概是下雨把她的生意也给冲了。 “哎呀,前边有人被车撞了!” 我往街外一探头,大呼小叫起来。 “什么?” 胖女人显然被我的做戏给蒙了,慌慌张张的就从柜台里走出来,走到店外向前 张望,我乘机连抓了两个面包塞到甲克衫里。 “哪有撞人啊?” 胖女人纳闷。 “差点就被撞了,好在司机刹车刹的快,现在没事了。” 我暗笑着比划着说。 “真的啊?那就阿弥陀佛了。” 胖女人回到店里,又问我,“你面包要几个啊?” “不要了,你这面包不太好。” 我说着就闪身离开。 回到四人中,我从怀里得意的掏出面包,黄真真生气了,问我是不是偷的,我 理直气壮说不是偷,是借的,有借有还。黄真真瞪着我没话说,不肯吃面包,她不 肯吃,江明晖也就不肯吃了,于是我和彭薇一人一个,吃得满口生香。 第二天黄真真和江明晖还真去面包店替我还了面包钱。 “林夏,那时我们才十二岁大吧?十二岁你的胆子就那么大,知道黄真真那时 是怎么说你的吗?” 彭薇一说起往事,就显得格外地有兴致。 “怎么说的?” “她说你太混了,长大了,非犯大事不可,命中注定要有一大劫,所以她常常 在家里的滴水观音面前替你祈祷赎罪。” 黄真真的母亲是个虔诚的佛教徒,黄真真因此也信佛,但她会在观音面前替我 赎罪,我倒是从不知道的。 “没这回事,你看我不都二十七了,不活得好好的吗?” 我不以为然。 “说不定是黄真真替你念经念得好呢?” “呵呵,彭薇,你不会也信这些吧?” “有时候人心里,还真得信点什么,很多事情,是由不得你不信的。” “那你信不信今年年底我能送一个水晶钻戒给你?” 我又开始试探彭薇。我爱她,希望和她结婚,有个安定的家庭,过上安定的生 活,但彭薇似乎从没有过这方面的想法。 “我信,但是,年底还太早了的,林夏,你若真爱我,就要有点耐心。” 彭薇躲闪我的眼光,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不敢看着我。 “行,彭薇,我有的是耐心的,只要你高兴,等到什么时候都行。” 我很违心的说道。其实在心底,我很着急,倒不是真着急着要和彭薇结婚,而 是总感觉彭薇对我的爱虚虚实实,很令人琢磨不透。 “谢谢你!” 彭薇低头轻声道。 晚上彭薇说她要回家等一个同学,所以晚饭后我就送她回了家,一和她分别, 我把汽车开到街角僻静处,立刻展开肖雅专辑的歌词本,找到第三首,那些令我砰 然心动的句子立刻跳入我的眼帘。 “也许要等到很久以后,你才会记得,也许,你不会再回到我的身边,也许你 再不会是当时那个有趣的家伙,我也不会再是当时那个倔强的我,但记忆一定会铭 刻那些歌。 如果要等到很久以后,我才会唱起,如果,我们的世界一定要远隔,那么祝你 一定找到你想要的快乐,我亦继续寻求我的完美之梦,只是那时你就坐在我身边, 听我唱约翰。列侬的歌,这些事情常常令我变得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