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无休止 记得听甲壳虫的歌是十七岁那年,是在电台里,一经触及那无与伦比夺人心魄 的歌声便深深的迷恋而不能自拔,而当时发觉那是在当时所谓的敌台听到的时,无 疑惶恐中又添一丝神密。记住了那叫甲壳虫记住了约翰列农,记住了那首歌叫挪威 的森林。 于是就四处搜寻他们的专缉,于是认识了初恋的女友,于是初始的青春在爱情 和列农的歌声中度过,于是那段纯朴的恋情也随着那张旧唱片的磨损而消亡,于是 那段时光那些音乐永远停留在我的心灵之中成为了永恒。 那个神奇的夜晚就象当初静仙子般纯美的脸庞一样安详而宁静。 静穿着白色的衬衫那长长的领子衬着她白晰的脸她的嘴角有一粒黑痣显出她还 未成熟的妩媚来,而当时吸引我的并不是她的美貌。那是一位朋友的生日晚会,那 个晚会是在一个水坝旁燃起煹火烧烤,我正守着我的羊肉不再被晖抢去。那时我能 看见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闪动着月光般美丽的余辉,也就是那神奇的时刻我听到静奏 响那水银泻地般的吉它琴声,我的心格登一下,我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了。 那是我第一次听甲壳虫的love,静一经扬起她细柔的嗓音唱起那伤感醉人的歌 声我就知道那一定是列龙的歌了。 那个夜晚余下的时间我都在悄悄注视着一个女孩,而此后的整整一年里我都在 那伤感的歌声中想着那个女孩,极至那女孩高中毕业我想我再看不到她了打算把那 份感情收藏。 而世事又是多么的难料呢。 我那年考上的大学在一个叫春的中型城市,在大学的第二个月我就和一个女孩 恋爱了。影是我的同班同学,她是那种很热情活泼的女孩可爱得象一个疯子。我们 第六次相约去跳舞的那个夜晚她紧紧的抱着我深情的望着我叫我很惶惑,一整个晚 上她都那样一语不发的,你喜欢我吗?她突然间就问我在这之前我们相互间还从未 说过一句超过同学友谊的话,你说呀,她的一双大而迷人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喜 欢,我的确给她弄迷惑了只得答道而当时我也的确喜欢她的,你跟我做什么都不会 后悔吗?她又问,那要看做什么呀?我答,无论做什么!我那时看到的是影眼光里 流露出的坚定的无可拒绝的眼神,我似乎是无从选择的回答是!后来影说如果我当 时是另一种回答她会立刻离我而去。 那之后我就象在梦游一样被人牵引着活动,我被影带到了一家小旅馆的一间单 人房中,在一阵胡里胡涂的缠绵香吻后,胡里胡涂的和影度过了一个销魂之夜。 第二天的清晨影告诉我她的相恋了三年的男友弃她去日本留学去了。也许命运 不安排我遇上静,我和影的恋情会长久的维持下去直至结婚生子也不一定呢,那时 的我是多么深的迷恋象火焰一样燃烧着我初始的欲望的疯狂美艳的她呀。 那个百无聊耐的星期日我因踢足球扭伤了脚而无法随影去爬秀山,寝室中空无 一人只有我独守空房,看了一会儿欧文肖的幼师觉得有些累便去同学床上找杂志看 一切都是必然吧我找到一本校刊,随手翻开一叶一段文字赫然跳入我的眼帘,人无 所事事庸庸碌碌的活着就不妨象水,点点滴滴都是真实的生命。常听你感慨,一个 人并不懒惰也不庸俗更不少才华而且事事顺畅然而活得却未必快乐尽兴。这困扰一 直在折磨着你使你常常在一次短暂的顿悟后又陷入一个更深的蒙昧之中。从此你紧 锁的眉宇间发源了一条长长的愁之河,只会在流星掠过的夜空下用琴弦交换自己孤 独的故事,你说年轻的心只会不打伞的走入如泣的雨中只会在不醒的早晨执着于那 个摇曵了千年的梦幻。 这个时候尽管你仍然是山但已过草地荒凉。你漂泊的经历使你确信青春不过是 黑夜中的月光撒播的一个黑色的种子。 我清楚的看见作者栏中赫然是静的名字。是同名同姓吗?但我的感觉告诉我一 定不是,我怀着一颗惶惑的心走到了校团委办工室校刊的编辑部就在里面,里面刚 好有一个熟识的同学。我的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一经打听她正是静。而我意外的获 得静在校外打工的一个餐馆的电话时我觉得那次的扭到脚是多么的幸运,我离开办 公室就找到了一个电话亭。 你是谁?那声音如同在一千万年中在时间无涯的荒野里传来,我想在流星掠过 的夜空下用琴弦用甲壳虫的歌声和你交换一个孤独的故事好吗?我说道,我认识你 吗静有些吃惊的问。如果你想听一个发生在一个夜晚一个美丽而忧郁的女孩弹着吉 它唱起那首叫love的歌的故事你就今晚八点到中山二路的甲壳虫酒吧来见我吧! 良久的沉默后我听到静说道,好的我一定来! 那夜的奇妙的心境有如那个秋季所有的感伤都从我心中飘落,坐在那家酒吧中 我期待着时间的掠过期待着心中的奇迹出现。而那个夜晚给我的却是一个莫大的失 落静并未出现。 后来静告诉我她那天是很准时的来过的,那是一星期过后我再次给她打去电话, 她在电话中说她在暗处一眼就认出了我来。 “为什么不见我呢?” “我只是不知怎么面对。” “看见我很失望吗?” “不是我说了不知如何面对你,那个很瘦很高的是你对吗?” “是吧” “你苍白的脸透着一种贵族的忧郁气质,你晚上到我这儿来见我吧!”几乎是 没有商量的口吻静就把电话挂了。 那次我终于见到了静,我们在那家餐厅里面对面的坐着没说什么话却能体会到 一种异样的感觉,我们可以说很快就达成了一种默契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是一 句相互能懂的话,那种奇妙的气份让我的心灵体味作一个莫大的感动,那是只可神 会而不可言传的 “那家甲壳虫酒吧专放他们的音乐吗?” “对呀” “我下班了我们去吧” 静又是那种坚决的不可否定的口吻,那真是不可拒绝的呀。 那天酒吧中人很多,静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皮风衣显得格外的冷艳,很多眼光 都瞟向我们这边,我显得有些局促而静却安然而从容,那种悠然洒脱的气质分外的 迷人。 “还记得那个篝火生日晚会吗?” “记得,那个夜晚我还发觉有一双眼睛一直在偷偷的注视着我。” “你知道呀,你知道那个夜晚之后我就再也无法把你忘记吗?” “可惜的是那个夜晚你有无数次的机会和我说话,那也正是我期待着的而你却 都错过” 静说出那句话时竟是分外的安详好象在说一件丝毫都与她无关的事。 “没有到今天我也没错过,你的歌声在我心中已成永恒” “是吗?你会唱那首歌吗?你现在唱给我听好吗?” 我于是走到了吧台左侧的话筒前,在和老板交涉后那熟悉的音乐响起,那一刻 也许我感觉我就是约翰列龙吧,我唱出了我全部的忧郁。而当我的眼神一经触碰到 静的眼神时我感觉到我的眼睛已然潮湿。 那是我从未感到过的烦恼,我无法面对影,每次我触到影那如星光般闪亮的眸 光时我想说的话顿时就不可抗拒的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对她的冷淡她不知是没有察 觉还是毫不在意的,她的笑容总是那么的灿烂如盛开的玫瑰我想我很难摆脱对她美 艳肉体的迷恋呀。 那个周末我和影照旧去了那家叫新月的舞厅玩,当我听到一首忧伤的情歌时不 由的想起了静我们有两个星期没见面了,我对影说了声出去一下就走出嘈杂的舞厅, 找到一个公用电话厅我拨通了静那的电话。 “我想你会来找我的。” “早想见你呢明天见面好吗?你说过要带我去听甲壳虫的唱片的” “好的,明天早上八点在校门口见吧。” “好的明天见” “明天见” 静先挂了线,我本还想说些什么的也许是留恋她那清纯的声音吧,有些不情愿 的挂了电话走出电话厅,我愣住了我看见影正站在我面前。 “你跟来干嘛?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呢。” “真的吗?” 影一眼的不屑,我知道她一用这种眼光看人就是真的生气了。 “是呀你怎么啦?走吧” “!我知道你有事,你这阵对我冷淡多了” 我开始沉默,影便往前走,我跟在后面在这种时候我知道说得越多就越麻烦。 我们来到那家熟悉的旅馆还是要的那个单间,一踏进里面影就劈头盖脸的把手提包 拖鞋枕头的往我身上砸,等她发泄完了我说道, “你疯了?” 我怎么也没料到影会哈哈大笑起来, “看你那一脸的可怜样,你就没一点脾气呀?” “我敢吗?你要吃人呀” 影一下抱住了我在我脸上亲了一下道, “就喜欢你乖乖的傻样,我要你帮我洗脚好不好?” “不行越来越过份的” “行不行!” 影瞪大了眼睛拿了我的钱包就要往窗外扔,我知道不答应她她会闹个没完没了 的只得恨恨的对她道, “好呀死丫头算你狠!” 那夜当我进入到影潮湿的下面时我没听到影熟悉的呻您声,而我看到她很执着 的看着我说道, “无论发生什么事别离开我好吗?” “好的” 我含含糊糊的应道。而在心灵深处有一个人的影子悠然掠过,而那刻沉浸在肉 欲的欢娱中的我把心中的愧疚早扔得无影无踪了。 我跟在静的身后拐进一条小胡同走到了一幢有院子的旧平房前,静用钥匙开了 门走了进去。 “这是我小姨留给我的房子,好吗?” “她呢?”我问。 “以后跟你说吧,坐呀别太拘束的。” 房子里很整洁,大客厅的左右各两间单间,客厅里摆了很多各色的红漆家具, 房子里的光线有点暗,但我一眼就看到在左角的一张小台子上放了一架精致的唱机。 静从一个橱子里拿了一张旧唱片放到了电唱机的上面,房子里顿时响起了甲壳 虫熟悉的歌声,那是支叫黄色潜水艇的歌曲。 我们就静静的做在椅子上听着甲壳虫一首又一首的歌曲,谁也没说话,谁也不 愿去打破那美妙的意境,谁也知道再动听的言语在那时也是多余的。直至一张唱片 放完。 “有点冷呢,我去泡咖啡” 当静端了两杯咖啡从里屋走出来时我的眼睛一亮,她肩上还挎着一把吉它。静 放下手中的杯子就微笑着抚动起琴弦,她唱起了那首略带伤感的woman\,我时隔两 年又听到了静那温柔醉人的歌声。 “会唱yesterday 吗?我最喜欢他们的这首歌呢” 我点点头,静就又用她那纤细的手指弹奏起那优美的旋律,那也是我很喜欢的 甲壳虫的一首经典情歌呀。 “yesterday\all\my\troubles\seemed\so\far\,away\now\it\looks\as\though\theyre\here\to\stay\oh! believe\in\yesterday……”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种幽幽的奇异气芬,不会忘记静站在那暗淡的光线中散发 的一种沁人心脾的冰凉气质。 二 你唱得真好,谢谢。“ “是你琴弹得好呀,你象专业的,” “知道我为什么练吉它吗?我是想我去旅游时身上的钱花光了,就可以去酒吧 或舞厅打工赚钱。” “背着琴漫天游呀真是不错的,很喜欢旅游?” “是呀,我每天夜里去餐厅打工就是为了攒钱寒假去哈尔滨看冰雕展呢。” “那我和你一起去好吗?” “对不起,我习惯了旅途上那别样的孤独,有伙伴在我会失去感觉的” 碰了个钉子,我只得去喝咖啡来掩饰自己的尴尬。静推开了门走到了院子里, 很快就听到她那清幽的声音, “来帮我呀。” 我立刻走到门外,只见满院的菊花绿油油的一片,很多都结了花苞,象噘起的 一张张小嘴,静正在花盆间拔草呢,那件黄色甲克在花丛中闪现我差点就以为是盛 开的黄菊呢。 “都是你种的呀就这么喜欢菊花呀” “也不都是要是再过一星期花开了,你不喜欢才怪呢每年的这个时候是我最开 心的时候也是我最伤心时” “为什么?” 静一下沉默不语,我分明看见她眼光中一闪而过的凄凉,那几乎就一下穿透了 我疑惑的心灵。美的极致就是悲凉呀,而那刻我仿佛要触到静的心灵,可一下又被 她拒绝在外,那的确是可望而不可极的呀。 静不知是何时唱起了甲壳虫的hey\jude. 我不由得跟着唱了起来,那又是一首 何其美丽忧伤的歌曲呢。 Hey\Jude,don\'t\make\it\bad. Take\a\sad\song\and\make\it\better. Remember\to\let\her\into\your\heart , Then\you\can\start\to\make\it\better. Hey\Jude,don\'t\be\afraid. You\were\made\to\go\out\and\get\her. The\minute\you\let\her\under\your\skin, Then\you\begin\to\make\it\bette\ 嘿,Jude,别让他难过 唱一首忧伤的歌让他开怀 让她进入你的心 你能让他更好 嘿,Jude,别害怕 走出去得到她 你让她在你肌肤下的那一刻 你才开始好一些。 从那以后,每个星期的这天我们都在这里见面,每次都照例要完整的听一遍甲 壳虫的那张唱片,然后我们侍弄菊花,在她的琴声中唱甲壳虫的歌儿,唱累了就喝 咖啡聊聊天,然后买菜做饭,在电视中笑看动画片,看足球赛。沉浸在幸福中的我 那时如何又能想得到,那种时光竟是那么的短暂而且永不再来了。 寒假就快要到了,如同生活在梦境中的我越来越惶惑不安,几乎每天都在想象 着和影在一起被静撞着的情景,而每次我想和影谈起这件事时总是在心中对自己说 下次吧下次一定要说的而永远没有下次,只要看到影象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我就象 冰其淋般被溶化了。影最喜欢吃冰其淋她也喜欢这样叫我。我也试着在她面前提起 过静我说她文章写得好,而她漫不经心的一句,你不准爱上她哟我会要你死得很难 看的。我立刻就没了声音了。静去看我踢过两次球,两次在结束后我就再看不到她 的身影。也许静有意在我们间维持一种距离,就是在路上偶尔遇上她也是只朝我微 笑一下就匆匆而去,那是世间最醉人的微笑呀,我已别无他求了。 我明白那天终要在遥遥无期中来临的,我只有静静的等待,如果要发生些什么 就让它发生吧!那个冬季的夜晚让人分外的浮燥,影买了两张魂断蓝桥的电影票。 那天有很多同学都去看这部经典名片,我却没想到静也去了,不但是同一家影院而 且就坐在我们身后第三排。 看到动情处影依偎到我怀中,也就是那时我鬼使神差的往后面看了一眼,我看 到了格外引人注目的静,她正很专注的看着银幕。我如被电击了一下,在那很长的 一段时间里我都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直至散场我也没有勇气再回头看一眼,而当我 和影随着人流走出电影院时并没看到静的身影。 那个星期日如我所想的那样我在影的那所房子前看到的是一把冰凉的大锁。那 满院的菊花傲然盛开而我却正凋零。 在那天夜里我给静打去了电话, “能见面吗?” “没有必要了,你觉得这样好玩吗?” “不是呀见面说好吗?就给我一次机会?” “你曾经有过无数次的机会,你现在要我给你机会不是很好笑?你这次真的是 错过了!”她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我整夜在那栋平房前徘徊,那夜的月光洒在房前让我伤感的回忆着和静在一起 的每一个细结,我有时会迷迷糊糊的觉得什么也没发生过那太象一个梦了,我满脑 子的灰暗色调,静的身影飘飘忽忽的在那种色调中若隐若现,当我觉得很困倦要离 开那时我一仰头看见了满天的繁星,那在冬季是实难一见的,也就在那一刹那我闻 到了静香郁的气息,在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死去。那没有丝毫的伤感,那是我从未体 味过的一种最真切的幸福。而第二天清晨当我醒来时那种真实的痛苦和空洞感向我 袭来,在那时我才真正明白失去静对我意味着什么。 在校园的花园中我向影说出了我和静之间发生的事,影分外的沉静,但我能感 觉到她內心强烈的痛也感觉着自己內心的痛,但我无路可退。 “说这么多不就是要分手吗?” 我不敢正视影我却看到了她脸上倔强的冷笑。 “影,我真的很喜欢你但我在认识你之前心就给她了,你能明白吗” “不是,我明白你们这些伪男人,不就是觉得我是被人甩过的心里不自在吗? 也许我是很蠢不该对你说的,我不说也就什么也不会发生了,但我现在一点也不后 悔” “不是,真的不是因为这个的,我绝不是那样的人,要是我就不会和你在一起 的就象现在我仍旧可以不告诉你和你在一起一样。” “别说了,什么也不必说了,我会找不到比你更好的吗?我走了不陪你伤怀了, 从明天起我就不认识你了。” 影说完便快步往前走去,但我已然看到她夺眶而出的泪水。我们就那样很简单 的分了手。那夜影的那身着浅绿色羊毛短裙的孤单身影却永远成了我心灵中的第一 处阴影。 在那家叫龙盛的酒店门前我见到了十一点半下班的静,我给了她一叠厚厚的信, 她想说什么没等她开口我就转身离去了,我多怕再见到她鄙夷的目光呀。前天在她 教室的门前遇见她时她就是这样看着我的,让我没能对她说出一个字来。 我也打定了主意就见她最后一面了。 我来到那家叫甲壳虫的酒吧,我刚坐下就听到那首hey\jude. 我的眼泪夺眶而 出。 嘿,Jude,别让我心太难过 唱一首爱的歌来让我开怀 把我心嵌入你的心 我才开始好受些。 嘿,Jude,别害怕 走来拿走我的心 把它你放进你的胸膛 我会感到更安尉。 我要了一瓶白酒,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喝白酒,就觉得那火辣辣的液体在烧 我的喉我的胃,就一杯,我就醉了。台前有一个打扮得很时髦的胖女人在唱甲壳虫 的女孩,英文不准还跑调,我借着酒劲走到她身边拿起了另一个话筒放声唱起来。 酒吧里的熟客立刻都为我鼓起掌来,还有人大叫我的名字,不知为什么那个胖女人 竟搂住我在我脸上吻了一下,我闻到了香水和酒精的混合味道也就是在那刹那我看 见静修长的身影立在门边正冷冷的看着我,我脑子里嗡的一下,呆呆的没了声音。 静转身就走出了门,我听到有人叫我快追而我全身没了半点力气,我半瘫在吧台前。 假期里我每天都闷在家里看小说,我的精神世界在小说中游走,我要自己不去 想她,但事以愿为我几乎在所有的小说中都能看到静的影子,到后来我满脑子还是 静我就不分昼夜的听西贝柳斯的小提琴协奏曲听巴赫的如歌行板,再后来就是我非 但无法把静忘却而是越来越想她。 终于想去见见阳光了。那天是晖从拉萨回来找我喝酒,在一家小酒家里他先是 惊愕我的瘦弱和苍白,随后就对不达拉宫极藏佛文化侃侃而谈起来,那真是一个很 不错的午后,喝甜甜的米酒聊一个对我来说陌生而又神密的话题。直致后来晖意兴 尽发他突然问我, “在大学见过静吗?” 静是他高中的同学,但他那句话着实象一块石头撞在我的心上。 “何止是见过呢” “哈你们之间一定有故事发生过!一个气质迷人的冰美人,不去追真是疯子呢, 快快从实说来。” “你看看我现在这样就应该知道一半了。” 于是在那个午后在温暖的醉意蒙胧中我向晖说了我和静的事。 “你小子也真傻的犯得着这样糟蹋自己吗?去找她呀,你知道泡妞宝典上的一 句经典名言吗?” “什么?” “对女人尤其是对你动过心的女人你只要死缠烂打一往无前的就一定战无不胜 的。” “事情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你说的容易,我想要是我真这样那是更会让她给唾弃 呢。” “说真的吧要我是你我就一定不会烦自己的去找她,一定有戏的。” “去哪找呀? “她家呀笨的” 就是在那天我从晖嘴中知道了静家的所在。也就是那天与晖的相见改变了我的 整个人生,是呀,如果不是晖的那一席话我想我一定就与静失之交臂了呢。 静家的小楼在城南的一条小街上,就在那天我傍晚我开始去那条小街徘徊我想 我总能遇到静一次的就算她还是不理我看看她也心满意足呀。但我一直都没遇到过 静,我想她真是去了哈尔滨但我依旧在每天的晚饭后就去那条路守候着,到了夜深 时我就在那小楼的窗下吹起口哨,吹的是那首HEY\JUDE. 我想静听到了一定知道是 我的。 过了年就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雪。新年到来的喜气似乎对我来说不但毫不相干 而且让我分外的疑惑时光的流失。在我的心中时光一直是在倒流的呀,而现实世界 却要让我更加的无助和悲哀。我从习惯到几乎是迷恋在静家门前的小街上禹禹独行, 我觉得我是行走在一个执着于灰色的永存人生终点。 那漫天飞扬的雪花就象我的忧伤,洒泪于大地,化成山间清泉,在山野间永无 休止的流淌,那就是我的忧伤血脉呀。 从那场小雪的纷乱到天晴大概有一个星期吧,那记载我的思念的脚印也在久违 的阳光中消散,现在我一想起那种美丽的忧郁就分外的怀念那段无与伦比的奇妙时 光,而我再也无法回到那种幸福的心境中去了,它便是在不经意的感伤中随着年少 的稚纯一去不返。 那夜一直在刮着时隐时现的冷风,我的全身都已冰凉,看到小街上一盏又一盏 的灯火熄灭,我几次都有了要离去的念头。那时已是深夜也许是上苍在冥冥中帮助 我吧,我又开始在静家小楼下吹起了口哨,当夜空中响起嗨,朱迪的歌声时,我心 中忽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就是那一刹那间二楼有朦朦的灯光亮起,随着窗帘拉开窗户也被推开,在那奇 异温暖的一束灯光的照射下我如同在梦中看到了静那天使般洁白安详的面容。 “来了很久了吗?” 静在她家院子的门边用轻柔的声音问我道。 “是呀,如同在无边的沙漠中走了无数个岁月。” “你看你就要在风中被吹化了呢。” “我已经习惯了在风中睡觉。” “别,会生病的。” “死也值呀。” 让我始料未及的是在那突然之间静用她那温暖潮湿的唇在我脸上轻轻的一吻, 我还未回过神来她已经跳开。 我听到她站在楼梯口对我说道, “明天早上八点到这儿来等我,我们一起去看我们的冬菊。” 话音一落她的如仙子般的美丽身影就消失在门后了。 三 虽然寒雪刚过,但院子里的几盆冬菊依旧开得狂傲。而院子里大多菊花都枯零 衰败了。我们一边听着甲壳虫久违的歌声一边开始把那一盆盆菊花上的枯枝剪去, 静说到春天盆中又会发出绿芽来。 “那反反复复的这花儿不是永生吗?”我问道。 “是呀,就象披头士的歌声可以永无休止的唱下去呢。” “那来生我们变着菊花吧这样我们的爱情不也就能永无休止的延续下去?” “是呀,我也是这样想的呢,这些菊花中就有我小姨的灵魂在呀。” “你小姨?” 也就是在那天静告诉了我一个凄凉的故事。 秀美的凡从小和才华出众的刚青梅竹马,他们长大后从相爱到结婚一直很幸福 的在一起生活着。也许是他们太幸福了,也许是天妒红颜吧,就在凡二十五岁那年 她所在的单位农业局调来了一个年青干部,她的悲剧也就从那时开始。 那人叫文是市委书记的儿子,他分在凡一个科室工作在和凡相处一个多月后就 不顾一切的追求凡,凡当然不为所动,可那恰恰是在文化大革命呀。 文从开始的纠缠不放到后来肆无忌惮对凡动手动脚,在刚得知后,性情钢烈的 他当众羞辱斥责了他一番。 不久刚就被莫须有的罪名被打成了现行反革命,文放出话来如果凡不改嫁他, 刚就要被判无期徒刑,反之就可无罪释放。凡为了救刚被迫嫁给了文,而刚在被放 出来不久就悲愤的病死了。 在刚死去的第三个月,凡在文的酒中下毒把文毒死在家中,而她也服毒自杀在 刚的墓前。凡在死时手中紧握着刚在她十八岁生日时送给她的一张唱片。 也就是那天凡和刚家中院中的菊花一夜全开了,而且一片白色中仅有一朵是血 红血红的。 “那张唱片就是这张甲壳虫的对吗?” “对,妈说我的眼睛长得和小姨的一模一样呢。” 静显得分外的沉静就象在说一件与她似毫不相干的事。 “他们为什么这么喜欢菊花呀?” “我想是因为菊花的生命就象他们的爱情一样可以永无休止的延续下去吧,你 不也想吗?” “你愿意吗?” “愿意” 静说着站起身看了看天空,我也抬头看了看,空中有一对白鸽掠过,刹那间我 又莫名其妙的有死的感觉,在我的心灵中同时掠过一丝莫名的恐惧,虽然稍纵即逝, 但就象一个前世的魔谶,不知要在今世的哪一个梦魇中降临呢? 一如静所说的,甲壳虫的歌声就象一个奇妙的意境,贴己而朦胧,撩人而又莫 名。那夜我和静就是在这种意境中一边听歌饮酒,一边谈村上春树,罗大佑,小提 琴,格思温,自由民主及生命不能呈受之轻。 静喝了几杯葡萄酒之后脸上染上了飞霞,而她的眼眸也第一次的显出迷乱来。 我们跳舞好吗?静在我耳畔轻轻的说道。 唱机里换上了小提琴舞曲,田纳西华尔滋,黄昏之恋,雪绒花。我们一首接一 首的跳着慢三,在昏黄的灯光下在醉意朦胧中在静迷人的香息里,直致静说歇歇吧, 我们才依偎坐下。 “你会在意一个女孩的贞操吗?灵?” “说什么呢莫名其妙的喝多了吧?” “没有,我是说如果我不是处女了你会在意吗?” 我被静这突如其来的话弄懵了。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屋子里飘荡起那首极其伤感的经典美国乡村歌曲世界末日。我一下就堕入到那 忧伤的情绪中去了。 “你说什么呀,我会有那么迂腐吗?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也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我不是了!” 静在醉意中嚷道。然后她抓起桌上的半瓶酒起身一饮而尽。她疯笑了几声身子 摇摇欲坠我立刻抱住了她。 “那重要吗?你看错我了。” “不会,我正是没看错你才觉得对不住你的,一个女孩最宝贵的东西应该留给 自己最爱的人的。” “没想到你也这么傻的,你最宝贵的东西是爱呀与那何干呢。?” 静没了声音,闭上眼睛在我怀中睡。我就这样抱着她直至音乐消失在无边的寂 寞。 “我今夜要做你的新娘,行吗?” “行呀。” “那抱我上床呀,真笨的。” 那夜我获得了静的肉体,也获知了静的一段伤心往事。 静第一次遇见华就被他那洒脱男子独有的幽雅气质给吸引,那是大一时她们一 群女孩子去婚纱店照艺术照。 华是广州来的摄影师,她们一群女孩都为他幽默谈吐所顷倒,在回去的路上她 们一直兴奋的谈他,只有静没做声。 静在独自想着那个吻。 在轮到她照时华特别的要她换上那身婚纱店中最贵的紫色晚礼服,静没拒绝, 那的确是一件叫人砰然心动的高贵典雅的美丽衣裳呀,她想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 有机会穿上那么昻贵的时装的。 是呀,正如华所说的一样,那身衣裙好象就是为她设计的一样,她看到自己在 镜中迷人的身姿都不免有几分嫉妒呢。 华在不断的给她照着各种姿势,当他走到她身后教她把身子往后靠一点时他在 她裸露的肩上轻轻吻了一下,静想生气但看到华坦然的微笑一下又没了主意,他是 那种叫女人无法生气的男人。 那天他没收她的钱。 静那天是独自一人去取照片的,她也不明白自己在想些什么。而当她踏进那家 婚纱店首先就看到挂在大厅中她的气质逼人的大幅艺术照。她吓了一跳。 华那天要给她五百块钱的肖像权费,她拒绝了,于是华要请她吃饭,她欣然应 允了。 在那天华就直言不讳的告诉静他二十八岁了已经是一个二岁女孩的父亲,静丝 毫没有在意。从那以后他们几乎每星期都要见两次,他们只是在一起吃饭聊天,静 却发觉自己可能爱上华了。 那个周末他们吃完晚饭后在街上闲逛,路过一家珠宝店华拉她走了进去。 静很快就被一串水晶项链所吸引,当她看到上面的标价是三万多块时不禁咋舌。 “喜欢吗?你的眼光真不错,我上次来的时候也一眼就看中了它呢。” “要买给你妻子吗?” 华笑了笑没作声。静最喜欢看的就是华光彩照人的笑容的。 几天后,在一家餐厅中当华把那串项链送给静时她惊愕得失声惊呼。 那天静感觉从未那么的被感动过,她也从未那么冲动过,他们一起喝醉了,一 起走进了酒店的房间,静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那时已是义无反顾了。 第二天清晨静悄悄的起床华还在睡梦之中,她把那串项链放在他枕边,就悄悄 的离去了。 静在酒店的大厅中写了一封信要服务台转交给华。那个早晨静体味到一种真正 的忧伤,她想她真的长大了。 自那以后静没去找过华,华也没来找过她但一到节日就会寄礼物给她。 静想她也许做错什么但她一点也没后悔过。 四 开学后不久的一个周末我和静一起去看了场通宵电影,我和静对看通宵都没多 大兴趣,我们之所以要去看是因为那其间重放那部黑白片魂断蓝桥,静说她第一次 看时因为我的缘故没心思看完它,这次我陪她看完算是将功补过。 可事以愿为那次我非但未能让静高兴反而在我们间掀起一个不小的波澜。 那是春末季节,到第二部片子静说她有点冷,我把西装给她披上就去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看见出口处摆着一排沙发,因为下午代表校足球队参加了一场比赛很 有些困倦,想在沙发上躺几分钟歇歇吧,没想到一躺就睡着了。 我是被退场的人潮惊醒的起身连忙去找静却已不见她踪影。一路小跑追到那栋 平房前正见静披着黑色西装的身影进了院门,我连忙唤她没料到静反把院门给关了。 “静你开门我本就只想躺躺的没想一躺就睡着了。” 知道她是生气了忙不迭的解释,静很少生气但要是生气了就要让我伤透脑筋。 “你走吧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之所以要你陪我看这部电影就是想我看到伤心处 有个肩膀靠靠,你答应得好好的可却连声招呼也不打的去睡大觉。” “你也不来叫叫我的我不小心睡着了就没醒过。我梦见你呢” “那你就做你的千秋大梦去。” “你开门呀我在门外冷得象个贼样的。” “不,你知道有些梦是不会醒的你也还没醒你回你的寝室去吧。” “开门!” 看见路人嘲笑的目光我火了。 “不开你凶我更不开了。” 我气得往门上踢了一脚。 “我想睡了你走吧。” “好呀你厉害!” 我转身忿忿的离去了。 连着几天我也没去找静,每天吃饭时我也有意为不遇上她拖得晚晚的去食堂, 这次我打定主义不投降。 一个星期又过去了我想我摇摇晃晃的要支离破碎了,那又是周末在中午吃饭时 我犹豫再三还是迟迟的去打饭。 那天我在食堂门前看见在等我的静,她冷冷的看着我。 “你赢了行了吗?” “嘿嘿我的梦还没醒呢。” 我抑制住内心的狂喜,这一个星期的确很不好过犹其听闻有一个很出众的博士 生在追静 我简直有些惶惶不可终日。我总算坚持到了最后。 “下午两点半来老地方见我。” “可我还有课呀晚一点好吗?” “我不管来不来由你的。” 静说着就头也不回大踏步的走了。 那天我头一遭翘课了,可是万幸中的不幸我乘的那趟公交车给堵了,而且一堵 就是半个多小时。 我急匆匆的赶到院门外正要进去却听到静那清幽的歌声,那是一首由王洛宾搜 集编词曲的极其轻柔动人的哈萨克族民歌,可爱的一朵玫瑰花。 在这此前我从没听静弹唱过。 可爱的一朵玫瑰花塞地玛丽亚, 可爱的一朵玫瑰花塞地玛丽亚, 那天我在山上打猎骑着马,正当你在山上歌唱婉转入云霞, 歌声使我迷了路,我从山坡滚下来哎呀呀!你的歌声婉转入云霞。 强壮的青年哈萨克依万杜达尔 强壮的青年哈萨克依万杜达尔 今天晚上请你过河到我家,喂饱你的马儿带上你的东不拉。 等那月儿升上来,拨动你的琴弦唉呀呀 我俩相依歌唱在树下。 这歌声轻幽婉转的歌声如同遥远的山那边传来如拨动了我心灵深处的琴弦。我 慢慢的走了进去,看见坐在屋檐下抱着吉它正自轻吟浅唱的静。 “我都唱到第七遍了要是唱完第八遍你还不来我想我要哭的。” “走,我们走。” 我一下拉起静就朝外跑去。 五 从春坐车回家差不多要四个多小时,到家后问在做装簧小老板的同学民借了一 辆幸福摩托车直奔乡间,到我的外婆家已是夜色澜珊,而正是这个秀美的村落包含 了我童年回忆的全部快乐和忧伤。 或许是静的太过迷人引起了我老外婆和舅舅舅母的一阵荒乱,那一大桌子的菜 我们只是动了动筷子静就拉我到院外散步。 “看这棵梧桐,你还能看见树杆上的眼睛吗?” 那夜的月光分外的姣洁。 “呀,好大的一棵梧桐呀,我看见呢好多眼睛好多呢。” 静走到树下去抚摸那斑斓的树皮。 “四岁后的每个夏季我都在傍晚时搬个竹床躺在这棵梧桐树下乘凉,每一个夏 季我仰望星空不知要看见多少次流星一闪而逝的美丽。” “可是我一次也没见过流星呢。” “今夜或许你能看见的。” 我们走到屋边的一片竹林里,竹叶在微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那一只只新生的 竹笋欢快的生长着仿佛能听见生命拔节的节律响动。 “可惜冬天过去了竹林最美的时节是在飘雪过后,整个绿白相间的若大顶蓬, 一摇竹杆雪花扑簌簌的往你头上落,那是再惬意不过的了。” “那我每年的冬天都要来。” 我们借着从竹叶间洒落的月光在竹林中漫步。 “你来看一棵好大的桂花树呢。” 静的轻呼仿佛渗透入竹林的每一个角落。 “看到这棵老桂花树我就想到那对奇鸟呢。” “鸟?快告诉我呀。” “那年我七岁吧,那个冬天我清楚的记得我总盼着下雪可老天却一直只顾刮风 下雨,有一天夜里我刚睡下就听见一声凄惨的鸣叫声,随即那哀叫声不绝于耳。到 第二天清晨我跑到竹林中,就看见一只鸟儿死在这棵桂花树下,那可是我从没见过 的一只分外美丽的奇鸟,我现在也记不清它们的模样了,到现在我也没见过那样奇 美的鸟儿。没有人知道它叫什么名来自何方为何而来。到夜里我又听见那凄凉的鸟 叫声我才明白它们来了一对。那只鸟儿为同伴的死哀叫了三夜后也死在了这树下。” “你把它们塟了是吗?” “不是,是邻居一个大我六岁的女孩偷偷塟的它们,村里人说它们来得怪异很 不吉利没人敢去碰它们。” “我才不信这些要是我我也会把它们塟了的。” “可是你知道这女孩前年死掉了,他丈夫开车出交通事故死了没多久她就病死 了。” “呀” 静一夜无声。 六 第二天我们不停的在村子里转,我告诉她哪些是我小时候栽的树,在哪个池塘 中我一边划着小船唱着儿歌在莲花丛中摘菱角,在哪个小山坡上等姐姐放学回家^^^^^ “到我们老了的时候我们就到这来定居好吗?” 我至今不能忘怀九年前静说这话时动人的神态清凉的声音及那眼眸中流露出的 心灵的欣悦。 可我们的一切愿望从没实现过也永不能实现。 一九八九年的四月开始的那一段日子在中国历史上应该是一个很特殊的时期, 而对于我来说是一个灾难的开始。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你无法预知灾难的到来还要 一如既往的投入它的怀抱。 那些日子学校里的气氛从未有那么活跃过,学生们在一夜之间都几乎狂热的热 衷于国家大事及政治,自由民主官倒太子党腐败西单民主墙等等都成了大家口中的 时髦话题。静也毫无例外,在那些日子里静在校刊上屡屡发表慷慨激昂言辞尖刻的 杂文,我也忙不颠的给她找资料抄文章四处借图书馆借不到的书刊。而静也在不知 不觉中在校內外扬名起来,学校的两个很有名望的教授不断约见过她,她收到无数 的信件,而最后我们的住处也在周末成了同学朋友聚集的民主沙龙。 不过麻烦很快也来了,虽然有教授的支持,但教导主任找静几次要她行为收敛 否则学校要处分她,静却不已为然依旧我行我素。 五月底北京终于暴发了学生运动。在那极不寻常的日子里静对我说她要去北京, 我当然毫不犹豫的要和她一起去。当我们请好假收拾好行装就要在第二天出发时我 却收到了家里的加急电报,电报上说我母亲病危要我赶回家也就是这样我不得不和 静分开了。而那时我又如何能想得到那竟意味着我和静的永久别离呢?确切的说也 应叫绝别吧。 静一去不返,她失踪了。 我永远记得我送静上火车时她回头对我的桀然一笑,那是我记忆中她最美的模 样。 当我赶到家中却发现母亲安然无恙,原来是家里看到时局很乱的怕我在学校出 事把我骗回来的。 以后的日子在对静的思念和担忧中度过,可是静却一去不返从此渺无音讯。 北京取消戒严后我曾去北京找寻静的踪迹一个多月但都是徒劳。 就象我生命中的一颗流星静就这样一闪而逝了。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样学会蓄酒的,我太沉迷于那种飘忽的醉态就象当初我沉迷 于影的肉体一样。 我后来在街头遇见过一次影,看见摇摇晃晃的我她又把我扶到了那家小旅馆里, 还是那间房间,可在醉意中我把她当成了静,我不断流泪不断唤着静的名字她默不 作声的呈受着我的疯狂。 第二天我醒过来看见影正瞪着她那双迷人的大眼睛盯着我看,我本麻木的心又 泛起了巨痛,那一刻我的本能就是找酒。 “你就这样折磨自己?你就这样爱她?” “我谁都不爱我已死去。” 没多久我酒精中毒引发肝炎我最终辍学了。 五年的时光一晃而过,在这五年中我对静刻骨铭心的思念也渐渐被流水年华削 磨得所剩无几,我想就当她是在那个动乱中死去了吧。有很多次从梦中惊醒我几乎 就以为静回来了,可是除了一身冷汗就是梦中静残留的凄凉身影,我想这一切注定 就是一个忧伤的梦吧。 有时候还会去静家小楼门前的那条小街上走走,还会去远在近二百公里外的那 座叫春的城市去看看那栋在南郊的平房,两年前那里的房子也全部被拆除了,那里 成了开发区。最叫我感到揪心的是,我连一张静的照片也没有。 七 这年的六月我因做一笔生意来到广东一座叫深的城市,一切都很顺利在签定好 合同后我的生意合作人强请我吃晚饭,席间偶然谈起音乐才发现我们竟都是性情中 人一下竟有了倾盖如故的感觉,聊到深夜强意犹未尽一定要拉我到夜总会中去玩, 用他的话说就是知己美酒都有了可是不能缺少美女的存在的。 也许叫天意弄人吧,我竟在不期然中奇迹般的遇见了静。 在那家夜总会中强挑了两位长相很不错的北方女孩作陪,不外乎喝酒唱歌调情, 陪我的是一个叫敏的秀美女孩,很有些古典美女的气质。她不多话可总能点到我的 心动之处,于是对她有一些怜惜起来。 我本不是好色之徒但那夜我打定了主意要带她出台,酒就肆无忌惮的喝起来想 反正醉了也有人陪我回酒店不至于出丑,于是上洗手间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那是我第三次上洗手间吧,在出来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坐在走道上的长 木椅上接听,是女朋友容的电话,应付了几句把归期告诉了她就挂断了,也就是我 刚要起身的时刻,我看见了静。 她还是那么冷艳迷人,我们足足相峙了一分多钟,曾几何时我无数次想象过无 数种和静相遇的激动情形,可那次我们谁都没有冲动的举动。岁月无情,那时候我 真正体会到了这四个字的凄凉。 重开了一个包间和静面对面的坐下。 “为什么会这样?” 我劈头就问,那时候我很想发火,强忍着。 “灵,我只能说对不起。” “什么都不要说了,明天就和我回去” “不行,我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而且我的公司在这里。” “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告诉我!” “不,我只能告诉你,你的静早在五年前死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香港富翁的 妻子。” 静终于流出了眼泪来。 我在深逗留了四天,四天都和静在一起,无论我怎么发火哀求静就是不肯告诉 我她去北京后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我们俩如同生离死别的事情。 终于在撤底的失望和悲伤中我踏上了归途。 “灵,我今生欠你的来生一定还你。” “不用了,你这话只不过是一句台词,在我心中你也许真是死了。” 我说完就踏进了车箱,在火车里我没再去看静,直至火车开了,我还是忍不住 从车窗往外张望,我看到静那张惨白的脸上缓缓落下的泪滴。 八 八个月之后的一天夜里,我正在和朋友一起打牌,手机响了我以为是容催我回 去,一接,竟是静的声音, “你在哪?有什么事吗?” 我几乎是麻木的问。 “我在春,我又找到了那家叫甲壳虫的酒吧,只是重新装修了。” “是呀,我半年前也去过,面目全非的。你回来就为看看这个?” “你还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不记得了。” “我想你会的,可我永远不会,在八年前有一个女孩在同学的生日聚会上唱一 首甲壳虫叫love的歌,她看见有一双忧郁的眼睛在久久的注视她,那夜那女孩很想 和那男孩说一句话,可是那男孩总没走近过她一次,于是这个女孩在八年后想起这 件事时,她很想把这句话说给那男孩听,她想也许不说此生就不会再有机会了,因 为那个女孩要去美国定居了。你明天愿意来听吗?你不来她会抱撼终生的。” 在沉默了半分钟后,我答道 “好的我会来的。” 我在那家甲壳虫酒吧和静相聚了,静穿得很朴素,白衬衫,蓝色牛仔裤,头发 也剪成当初的齐耳短发。 “去为我唱那首嘿,朱迪好吗?” 静的声音如同从很远的时空那边传来。我觉得很有些仿仿佛佛的。 “好的。” 我走向吧台左侧,拿起一个麦克风用有些沙哑的嗓音唱了起来, 嘿,Jude,别让我心太难过 唱一首爱的歌来让我开怀 把我心嵌入你的心 我才开始好受些。 嘿,Jude,别害怕 走来拿走我的心 把他你放进你的胸膛 我会感到更安蔚 时光正自流转,我又看到了八年前的静,痴痴的目光坐在那盆青青棕榈旁看着 我,一只小手托在宁静白晰的脸庞上。 我看见静潸然泪下我也泪眼模糊。 在第三天早晨当我从一个恶梦中猛然惊醒时已发现身边的静没了踪影,看到犹 有静体香的枕边有一封信还有那张老唱片,我立刻明白静已离我远去。我起身在影 碟机中放进一张甲壳虫后期作品的光碟,那是昨天在一家音像店买的,买了两张我 们算是互赠。音箱中是约翰。列农那伤感的歌声,那首歌叫jeaious\guy\昨夜我们 几乎重复听了无数遍。 我轻轻打开那封信,一张散发着轻香的信纸上就一行字, “那个女孩对那男孩说,你的眼光中将永无休止的有我和我的歌声。”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