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追忆百年 矗立在天圣学园中心的理事长室,有着可与“巴比伦”塔一较高下的惊人高度。 但这里的主人“圣月”似乎没有这样高的雄心壮志,至少,他对统治世界没有兴趣。 虽然被世界各国的政治、经济评论家形容为:“世界经济的主宰”、“战争幕 后发起与消弭之人”,也同时被一群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的人(多半是宗教狂热者、 纳粹、精神病患等)形容为“独裁者”、“恶魔”等响亮的名号。从这些正反面的 评语看来,圣月的的确确有统治世界的力量。 可是圣月本人却说:“与其花时间统治世界,还不如早点将‘七灵武神传’破 关比较有意思”。(注:‘七灵武神传’是一个电玩的名字。) 秉持着“统治世界不如打电动”这种自暴自弃理想的伟大人物,现在却被迫和 一个看来跟电动与统治世界无缘的政治家在对话着。 “我说了我不要。” “不要这么见外嘛!这栋房子很好的。” “我住这就够了。” 若由不明前因后果的人听来,也许会以为这是一个有钱的老爸在劝儿子(或情 妇)搬家的台词。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现在圣月眼前这个身材微胖,心胸微窄的 中年男人,在别人眼中他算是巴比伦富翁之一。但实际上,他是一个巴比伦中一个 小小地区的统治者,而今年却想正式进入“都厅”成为其中一员。 而想从一个富豪成为政治家是需要强大的支持或是过人的品德的(后者多半行 不通)。因此这位有钱没德的富豪,自然是选择去找寻强而有力的支持者——圣月 即是不二人选。 对他来说,世上没有什么是钱买不到的——除了和家中黄脸婆离婚外。因此他 决定使用最原始且最为有用的手法——贿赂。 “就当我这老人家求求你,这栋房子很不错的。我只卖你两千万就好了。” 他选择的方式,不是用直接的贿赂,而是将一栋别墅卖给圣月。一栋坐落在繁 华近郊,有着近一个学校大的草坪,房子则是名设计师花了三年才精心设计好的别 墅。 原本是给他养小老婆用的,但因小老婆已经和其他男人带着他的钱跑了,在 “房子没人可用”以及“主人是个不懂艺术的俗人”这双重情况之下,他想乾脆顺 水推舟,将价值两亿多的别墅,半卖半送的给了圣月。 “我真的不需要。” 明明是个稳赚的生意,但圣月却显得丝毫没有兴趣。他现在只想将这位不速之 客送走,好去痛痛快快的打电动。 但这份心思却被眼前这位愚昧的俗人扭曲成是想提高收益的表现。 “别这样嘛,顶多我再送你一艘邮轮如何?” “说到拥有邮轮总数你还不到我的千分之一”,圣月不禁暗骂道,并露出一丝 丝藐视的微笑。 但很正常的,这个微笑也被误解成为了“满意的笑容”。 “您是答应了?” 男人喜出望外地问着。 “你这个……” 已经有点想动手的圣月,正当想说出最后警告时,理事长室的门却被一个人一 脚踢开。 “晓、舞?还有……黑翼!” “圣月!快点想办法救这个人。” 连句客套话都没说,晓与舞便走了进来并将黑翼的身躯放置到沙发上。 “拜托!那沙发好贵。” 看着沙发因黑翼身上的泥尘而变脏,圣月假装心疼的叫着。 “圣月先生,这您不用担心,我明天立刻给您换上全套最高级的沙发。” 这位碍眼的男人狗腿地说着。 “你该走了。” 一瞬间,圣月彷彿换了个人似的,用着极度冷酷的口吻说着。 “圣月先生?” “还不走!” “啊!是、是,我立刻走。” 男人见到眼前这位足以掌握他未来政治生涯的人已经勃然大怒,哪里还敢再停 留。连滚带爬的用着自己可笑且愚蠢的姿态走到了外面的电梯前。正当他要走进电 梯门时,却冷不防回过头来大叫。 “那个,我、我的……” 就在“官位”二字还没说出口时,他庞大的身躯竟被一股无形的巨大力量给硬 推进了电梯中。就在一阵被电梯阻隔的哀嚎声后,男人终于算是完全的离开了。 “舞,你用了‘P.K’(物体移动能力)?” “嘻嘻!” 本来舞想装做事不关己,但却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烦人的人送走了,终于可以打电动了。” 一边说,圣月边将游戏的系统从抽屉中拿了出来。看来刚才的怒气都是装出来 的。 “……圣月。” “啊?” “你有没有看见这里有一个受了重伤的人?” “当然有。” “那你还不赶快救他?” “怎么救?我又不是神。” “啊!原来你不是。” “你们的相声演够了吗?赶快来救他。” 看着黑翼此时已经没什么生气,舞有些着急地说着。 于是圣月只好放下手中的游戏,走到横放着黑翼的沙发前。 “他被魔剑刺入腹部,但因本能上的躲避应该是没有伤到内脏。” “这些我懂,但是伤他的可是魔剑。” “的确。所幸是把无名的烂剑,否则情况可能会更惨。” 在一般情况之下,被武器伤到的肉体都会自动的痊愈,但被魔剑伤到则否。伤 口虽不会流血或恶化,但受伤部位的身体机能却会变慢,导致局部的细胞坏死。 “这里有会‘天愈术’(新陈代谢加速)之类的人吗?” 在不能用有属性的魔法这种情况之下,也只有使用不属于魔法的“超能力”了。 “嗯……幻华好像会……但不够强。” “你们这里‘怪物’不是很多吗?” 关于这点,晓很久以前就如此认为了,只是他似乎忘了现在自己也是“怪物” 的一员。 “请称之为‘人才’好吗?” “这里难道没有那种‘人才’吗?” “你以为超能力者到处都是啊?” 一般而论,超能力者大约是百人中只会有一两人,虽近来有明显增加的趋势, 但尚在少数,更别提有足够力量来治愈重伤的人了。 再加上种种的政治因素,无法明目张胆的送黑翼就医。 “我一直很纳闷,圣月难道不行亲自治疗吗?” “……可以啊。” 此时除了圣月以外的三人不禁感到一阵无力感,但只有一个人是因为受伤。 “那你还不救他?” 已经接近精神崩溃的晓,一面拿起桌上的花瓶一面问着圣月。 “好啦、好啦!我救就是了。真是的,我今天都还没有休息呢……” 一面抱怨着,圣月一面举起手来,对着黑翼已经接近坏死的伤口。一群像粉尘 一般的纯白光粒从圣月手中放出,当光粒接触坏死的伤口,那些像是粉尘般的细小 微粒便开始堆积,成为了新的肉体。 这种力量明显的不同于“超能力”或是“魔法”。若是硬要将它分类,也许只 能说是奇迹。 “大概再过十分钟才会转醒吧。” “辛苦了,你每次都一定要先让我们着急一下,才用力量吗?” 不知是出于理性还是因为习惯了之故,在场的观众并没有像耶稣当年显现奇迹 时一般,跪在地上膜拜。 “反正到头来一定会将人救活的,不是吗?” 对于这种什么事都用轻松的心情去面对的这种想法,晓可不敢茍同。但黑翼已 经被救活了的这点倒是事实。于是懒得再追究圣月的恶作剧了。 “你现在可以稍微解释一下这件事吗?” 因为舞的发问,于是圣月趁着黑翼尚未苏醒的时间,将大致的情况说明了一下。 “他大概是在中午左右过来的。” “嗯,这点光矢告诉我了。可是他究竟是……” 让晓不明白的是,为何光矢会说这位客人和自己也有关系。说到这里,晓便回 头看了看还是不醒人事的黑翼一眼。在晓近几十年来的记忆中,没有丝毫羽此人有 关的印像,但若他也是活了千年以上,那自是另当别论。 “魔剑……” “如何?有点印象了吧?” 若将每个人的过去当作一本断代史或是传记,可是以晓的经历而论,八成会写 成数本世界通史了,顺道一提,圣月可能会被写成神话史。 只是似乎连编写者本身也无法将这部通史记熟,圣月似乎喜欢把“看着别人苦 思的表情”这种事当作是游戏,因而迟迟不公布答案。 “该不会是……可是……‘无’会有弟子吗?” “好了!算你答对了,再猜下去的话,我看我电动也别想打了。” “那就不要让我猜嘛”,晓在心中不禁如此嘀咕,但却不敢多说什么,免得圣 月又要卖关子了。 “你大致上猜的没错,他是‘无’那小子的徒弟。” 一点都没考虑到别人的年纪,圣月用着以往的称谓叫着无。 “不会吧?无那种天生独来独往的个性,竟然会收徒弟。” 在晓过去的种种回忆中,“魔剑士——无”他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前半生几 乎从未露出欢笑或悲凄之情,无论是打倒强敌也好;朋友死去也罢,他都依然视若 无睹。因此圣月还常常亏他,说他是“杀人机器”。当然,他是当之无愧的。 也因此,当他结婚时,众人虽然都听到了消息,但没一个人相信,原因不只是 他竟会在已经换过一次身体后才向他义女“耹灵”共结连理(两人此时年差三十岁), 而是因为此时他们已经有了个两岁大的女儿“捷”。 还记得当时的无,女儿的诞生就像是为他打开了笑容的关键般。那是晓生平第 一次看见无有了笑容,虽然说不上是灿烂,但却也有着相当浓厚的感情。 “自从有了捷以来,相信他的性情也改变了不少。至少,已经懂得去教别人了。” “也许自己从没成长吧”,晓在心中暗自思考着,见到故人之徒的那种惊喜交 替之感他并非没有,只是若依外表年龄而论,黑翼反而像是比晓大了五、六岁似的。 “真像是相反的‘蒲岛太郎’吧?” “我看是‘八百比丘尼’的男性版。” (所谓的“八百比丘尼”是传说中一位吃了人鱼肉的村姑,她因吃了人鱼肉 ,而长生不死,看尽亲友死去,受尽生离死别的痛苦。) 两个有些超龄的“青年”像是中年上班族男子般,感叹着岁月流逝。 “两位‘欧吉桑’,可以讲入正题了吗?” 再一旁看不过去的舞,适当的运用了前几天亚晴跟她解释的名词。姑且不考虑 到舞自己的立场,这句话倒还真点醒了沉醉在往事中的两人。 “如同方才所言,他此番前来主要是为了一件事。带来一个讯息。” 突然认真起来的圣月,言语中带着一丝悲凄。晓不由得想到了最坏却又最合理 的情况。 “无……他……死了吗?” 说着一个不希望说出的问题,可是也见到了不希望见到的回答。只见圣月缓缓 的点了点头,而晓的心也人不住颤抖着。“又一个故人离去了”,这个停止他思考 的讯息快速的穿梭在他全身。 “晓……” 一只纤细的手轻轻的搭载晓的臂膀上,安慰着他。 虽然舞的时间是一大段的空白,但却也多少可体会失去朋友的悲痛。只是她知 道,此时自己并无法分担晓心中的痛苦,因此指示默默的在一旁守候着。 “无法与你一同体会痛苦,是否也是种痛苦?”舞在心中问着,而晓像是会意 到了舞的心意,也将手搭在舞的手上。 “算了,往者不可追。” 也许是一种逃避,晓不想再提这件事。 “但我仍然担心,他在与我们分别前说的事。” “你是说……” 依稀记得,当时无曾说:“今日我封魔剑,世界纷争将减。他日魔剑因我死而 重入世间,不知又有多少腥风血雨。” 这些话他在隐居前不知说过了多少遍,而之所以收徒弟,也许就是为了这一天, 与其让一个不明不白的人得到,不如让自己所选的人继承。虽有些自私,但却不失 为一个好方法。 “每当一把具有强大力量的魔剑将继承,这同时也代表着有一场争斗将展开。” “但‘荒芜的世界’不是应该理所当然的由无的弟子来继承吗?” “我不认为其他的魔剑士会这样,乖乖的看着事情和平结束。尤其是……” “尤其?” 面对晓的追问,圣月却犹豫了许久,迟迟不肯再说下去。 而此时另一个声音替他答了话。 “尤其是这次他们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来杀了我夺取‘荒芜的世界’。” 黑翼不知何时已然苏醒,他慢慢的坐起身,回答着从刚才但现在众人不断地讨 论着的问题。 “你没事了吗?” “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哪里,我才该对你说声抱歉,无缘无故就出手攻击你。” “不,幸亏有你们出手解救,使我逃离那群无耻之徒的魔掌。说来惭愧,竟然 看不出别人设下的诡计。” 原来黑翼在向圣月传达了师傅的噩耗后,便即离去。在天圣学园中漫无目的的 游荡,谁知却看见了类似校园暴力的事件,虽然内容千篇一律,但看在黑翼眼中, 却也无法不出手相助。 没想到当他理所当然的打退了一群像是临时演员的混混后,反遭原本的受害者 暗算,吸入了类似麻痹瓦斯的气体。而此时方才与晓对峙(或是被欺负)的魔剑士 立刻冲出将他包围住,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黑翼虽已身中一剑,但仍然用剑将四 周建筑物击倒。 接下来就是晓和舞所遇到的情形了。 “其实……也没有必要来救我这个个欺师灭祖的不肖徒。” 突如起来的转变语气,使得在场众人一时之间,俱都哑口无言。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舞的一句话,打破了一面名为“沉默”的镜子。黑翼深深的叹了口气缓缓地说 着。 “应该是一个月前的事吧,老师急召我回去。谁知道了那却使我犯下了无法弥 补的过错……” 说到此,因为言语过于激动,黑翼稍稍的停顿了一下。 “老师叫我要继承‘荒芜的世界’,但先决条件却是……杀了他。” 必须杀了自己的师傅来继承力量是路西法魔剑士的传统,这意味着继承的人从 此将背负着数代魔剑士的力量、宿命、荣耀与……痛苦。 但实际上这个传统已经很久没有做到了。晓认为也许是无为了偿还以前被他杀 掉的无数灵魂的赎罪吧,但实际上的原因也因无的死而封尘了。 “虽然老师为了要我继承,不惜与我决一生死,但……老师虽然剑技无双,可 是此时的老师模拟器官早已不堪使用了,在长久的对峙之下仍不免倒下。” 自从无的妻子在女儿三岁时死去后,无便不再接受器官的更新手术,对常人来 说,他早已超越了模拟器官的使用界限。 “你就这样杀了他?” “不!我绝对不敢!老师只是旧疾复发,而我也趁机逃了出去。但……就在前 日,却从师兄口中听到了师傅他老人家去世的消息。在我看来,若不是那次决斗, 师傅也不会那么快死去,都是因为我!” 说到这里,黑翼声音已经接近哽咽,由此便可看出,他绝对不同于向来人称没 血没泪的路西法魔剑士,可是拥有这样丰富的情感,真的事合作一个魔剑士吗?晓 不禁有些怀疑。 “依照路西法的传统,那群人会以为师傅报仇为名,在这四天之中,不分日夜 的追杀我。就为了得到老师无敌于当世的魔剑‘荒芜的世界’。” 虽然“无敌于当世”这句话在晓和圣月的面前,多少有些错误。但两人却都默 默不语。 “那现在‘荒芜的世界’究竟是在谁的手中?” 率先将对话带入主题的是圣月,因为这件事是无生前交代的,若荒芜的世界落 在不适当的人手中,那近日内势必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因为魔剑越强就代表着会给予使用者更多的副作用,若使用者本身无法驾驭剑, 那很有可能会被剑反制,成为一个失去理智的杀人魔。加上魔剑吸了越多人的血, 力量也会加强,时间越久,越发难以收拾。 “应该是在捷那里,因为师傅常说魔剑是给他女儿的嫁妆。” “那又为何他们不去找捷拿呢?以他们人多势众的做法,应该不难从一个女孩 身上拿到一把剑吧?” “我想应该还不至于如此,倘若他们直接去找捷强抢魔剑,那必定会受到其他 人的阻止……不论是好意或是恶意的。” 虽然名为“魔剑士”但却有许多规则必须遵守的。至少,黑翼自己本身深信不 疑。 “那你现在打算如何?四天的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这时候回路西法,他们应 该已经不能动你了。” 对晓而言,他希望黑翼可以回去。因为魔剑一日无主,他便多一分不安。 “我可能会回去一趟,将魔剑交给我师兄,他比我更加适合,还有就是……能 见她一面……” 说到这,黑翼也无心再多说什么,礼貌性的说了声“告辞”后,便慢慢起身转 向门口。 “希望你再考虑一下,我想你师傅之所以想把剑传给你应该不是没有理由的。” “那是以前,现在……” 不知是无法说下去还是不想说下去,黑翼无声地踏出了理事长室的大门。随着 厚重的桃木色门缓缓关起,黑翼地身影也从众人眼中渐渐消失。 “如何?要帮他吗?” “不了,现在时间也过了,我想路西法的魔剑士应该不至于腐败到像政治家一 样,不守诺言。” “希望你不要猜错了。” 圣月微微地一笑,但这个暗藏玄机的笑容谁也没有注意到。 “倒是你们,现在不是上课中吗?怎么还这么悠哉?” 指着端起茶杯像是老人家一般品尝着的晓,圣月也顺手拿起了桌上的零食在吃 着。舞不禁心想:“这两人的年龄和嗜好还真像。” “反正现在回去也是旷课,倒不如在这里待到放学。” 以现在时间算一算,应该是下午的第二堂课也是今天最后一堂数学课,晓对这 个让自己头痛的科目,可是一点好感也没有。 “仔细想想,我到底为何要上学?” 自己没事找事做,本来是为了保护舞。但至目前为止,从未有任何迹象显示有 人想抢夺舞或魂心玉,以现在晓在学校可做的事来说,和一般学生没两样,只有上 学、混吃、等死。 “别这样说嘛,上学可是很好玩的。” “那你为什么不改变年龄,自己也来上学?” “呃……因为理事长的事务相当繁忙,所以……” 说来说去圣月自己也不愿意上学,因为不管是多么宽容的学校,只要必须遵守 一个相同的体制,就令人难以呼吸。而这是晓和圣月最讨厌的事之一。 举个例子来说,有些学校喜欢灌输学生共同意识,给予众人“集体催眠”,让 他们以为学生的职责就是“服从”。也有的学校,强制一样的服装、发型甚至思想, 来达到所谓的“集体管理”。这些方式若在那些比“串刺公爵”还要更向往理想世 界的人耳里,也许是很合理的,但对于学生来说却是极度地剥夺自己的自由与权利。 而在上位者永远只有一句:“学生不需要思考”。 虽然以上情形在天圣学园中还不至于太过激烈,但只要有那种自称“对教育抱 有高度理想的热血教师”或是自信可以“一年内改善校风”的人还存在一天,这样 的风气似乎不会停止。 “今天就当作休假半天好了。最近为了考试每天被爸妈逼的快死了。” 说着,舞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躺在那套高级的沙发上,大约只用了比都厅议员 转移话题还慢两分的速度便昏昏睡去。 “等一下再叫她好了。” “看来她真的很累呢。” “和我们不同,舞在这个世界是人生父母养的,因此常常会为了这些无聊的道 德束缚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由于考试将近,舞最近的睡眠时间比风音的清醒时间还少,加上被父母的“适 度期望”压迫着,唯一属于安宁的时间就是与晓在一起。而晓现在所能做的,也只 有给予她休憩的空间了。 看着舞安详的睡容,似乎无论是谁都不忍打扰她的美梦……她父母除外。 “不知这样的日子又能维持多久。” “但是最近也真的太清闲了。虽然我也早已忘记了那时后只知战斗的日子,但 那战神之血却彷彿不断的呼唤着我。” 晓若有所思的说着,在一旁的圣月也默默的点了点头,看着窗外被夕阳映照成 淡橘色的天空。晓的心中不禁开始疑虑:“不知这阵来自路西法的狂风何时又会吹 起”。 放学后,天圣学园第二围的一角,一个由各种电玩、速食、精品这些“成人觉 得有害,实际上却很好玩”的商店所组成的街道。这是放学后大家所聚集之地,虽 然在一些假道学的成人眼中是个不值一提的地方,但是由于此处毕竟还在天圣学园 中,因此说起这里的风气,恐怕比那些反对这里的人他们常去的地方还要好好几倍。 而在这一条超人气的街道中,最受欢迎的,莫过于其中一家连锁的大型速食店 “A&L”了。这家标榜着“纯˙垃圾食物”的速食店,不知是因为诚实还是因为食 物好吃之故,往往放学后的座位都是爆满的。 今天也如往常一样,一到三楼的座位全都坐满了人。而挤在柜台前的十二行队 伍也几乎挤到了门口,更别说是用电脑定餐的那边了。场面的热闹,比之高官豪门 的虚伪筵席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一句“欢迎光临”的电脑应门声后,一个看来十七、八岁但实际却老了两年 另五个月的青年从外面走了进来。这当然不被现场的任何人注意到。 他慢慢地走向一楼某处的桌前,只见那里已经先坐着一男一女了,正是真冲及 绯光。 “光矢,你终于来了。我跟绯光已经等好久了。” 真冲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报怨着迟到的光矢。而光矢只是微微的举了举手,示意 道歉。 “光矢你用不着道歉,真冲八成又冒冒失失的没将地点说清楚。” 开口为光矢辩护的是绯光,而依据的是十多年来青梅竹马的经验。 “哪有!我有很清楚地说是约在‘速食店’啊!” “哪一家速食店?” “我会说速食店,当然只有这家。” 在旁人听来或许会以为这只是句玩笑话,但实际上真冲得却如此的想着。“思 考方式异于常人”,这是以前国小时老师给他的评语,看来至今仍是相当合适。 “你喔……” “话说回来,我们几个人已经好久没有聚会了。” 彷彿是为了帮真冲打圆场似的,光矢赶紧撇开的话题。 “说的也是,自从上了大学,大家在一起的时间也变少了。以往天天在一起, 而如今也变作了三两天才见一次面了。” “光矢在学园作理事长秘书,幻华将正是接手幻形财团。镜云和苍晓在‘技术 魔导科学院’工作,慧臣真的如愿当上了医生(实习),幻翠正在努力考护士。而 镝司与天彩则是游学当中,大概还要半年才回来。大家想要聚会还真不容易。” “等镝司他们回来乾脆举办一次小派对好了。” 身为这些人中的主干兼执行长的光矢如此的提议。 “赞成!” 听到“派对”两个字,真冲立即表示赞成。 “也好,趁这机会大家聚一聚。” “只是还要等上半年……” 将聚会大致决定好后,三个人开始聊起了彼此的近况。 “光矢真好啊,都可以去别的都市。而且都有可以打斗的敌人,我也想啊……” 因为从小习武之故,真冲相当的好战,加上本身是“体能型超能力者”在学园 中可说无人能出其右。就连光矢和他对抗都不见得可以胜利。 “如果有机会,我会帮你和圣月说的。” “真的?” 光矢点了点头,其实自己并不是很喜欢打斗,对他而言,打斗只是完成任务的 一个路径罢了。因此倘若真的有机会,自然会将这份差事让给想做的人去做。 “太棒了!这下我终于有机会可以大展身手一番了。”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战斗狂”,绯光不禁在心中如此嘀咕。 “对了,说到打斗。今天的课程可让我们大开眼界了。怎么高一的层级就有这 样强的人。” “你是说……晓吗?” “对、对、对,就是他,我一时之间还记不住他的名字。在今天的自由搏击课 中,他虽然只打了第一场,但却令人难以忘记他的招式。其中有几招甚至是‘武神 术’的技巧。” 自小便被习武成痴的祖父养大的真冲,对于各门各派的武学多少都有研究,而 他所知的武术中,就属“武神术”、“神戮技”以及“修罗录”三种武术所知最有 限。 “连那种连武学宗师也不容易学到的招式,他竟然也会。可见他的来头不小。 你认为呢?” 说到这里,两人看着光矢希望可以得到合理的答案。 “其实详情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和圣月颇有渊源。其他我就一概不知了。” 若说出了“神”这个字,也许只会增加误会,因此光矢采取了另一种说法。 听到了晓是圣月的朋友后,两人放弃了追问。因为凡是和圣月有关的人事物, 通常都是疑云重重,令人摸不着头绪的。 “我可不想去为了找出别人的来历而想破脑袋,但我倒是想和他比画比画。” “你啊!真是的,每次都满脑子只知道打架。” 就再说说笑笑中,三人又在这个人声鼎沸的速食店待了约真冲吃三份套餐的时 间(约十二分钟),就在真冲进攻第四份套餐时,在光矢胸前口袋的微型电脑发出 了“哔”警告声。 “怎么了?” 绯光问着正在看着电脑萤幕的光矢,只见光矢双眉微微一皱,但随即便恢复了 原来的神情。 “没什么,理事长室有点事,我得回去一趟。” 说完,光矢立刻站起身,从门口走了出去,虽然他的样子不像有很重大的急事, 但依照真冲与绯光认识他多年的经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光矢一个人没问题吗?” “我想应该是没问题。” 因为每次只要光矢不要求援助,那必定是一个人便可解决的事,反之,若真发 生了什么需要多人合力的事,他也从不逞强,因此两人只是默默的目送他离去。 一出了速食店的门口,光矢便加快了脚步向着理事长室的方向跑去。但奈何此 时街道上车水马龙,加上又只有光矢是反方向的跑,因此格外的绑手绑脚,以往的 速度发挥不到百分之一。 此时微型电脑又发出了“哔”的声音。像是催处着光矢般。 知道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光矢只好采取了最不想用的方式。 他跑到了一条无人的狭窄巷道中,在环顾四周确定了没人在看后,他便依着高 楼的墙一跃而上。 这一跳,大概上到了五层楼的高度,当往上之力渐消时,右手的生化剑化为爪 子,在坚固的墙上用力一抓,借力上跳。如此反覆了三次,不久便到了顶楼。 连喘口气的时间也没有,光矢一上到了楼顶便继续向理事长室的方向跑去。从 这栋大楼跳到另一栋大楼,期间甚至有彼此间隔了十五公尺左右距离的大厦,但这 些障碍,全被光矢轻易克服了。 若是被别人看到,八成又会被人渲染成另一个都市传说了。像是“跳跃大楼间 的鬼魂”或是“跳楼不成的冤魂”之类的传闻,但现在光矢可没时间去和那些业余 传奇小说家商讨剧情。 大约在跑完了七十五栋的障碍之后,理事长室终于出现在眼前。 虽然还有五百多公尺的距离,但照样的距离对光矢而言和就在眼前是没有两样 的。光矢停下了脚步,从离理事长室最近的一间大楼看了过去。 只见在通往理事长室的专用电梯前,站着一群身著像是忍者黑衣的人。其中一 个人看来正在解入门的密码,而其他多达十二人的黑衣忍者部队则守在四周围。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隐没,学园中还亮着些许的路灯,和之前街道的繁华相比, 更显得冷清寂寞。而这黑暗的景色正好保护了这群人不至于被发现。 光矢使用着过人的眼力查看着,只见此时的密码已经将要完全解好了,而自己 身上的微型电脑也不断的发出了警告的声音。可是除了光矢的电脑以外,这群人似 乎切断了所有的线路,因此绝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此时有人想侵入理事长室。 虽然让这些人进去也没关系,但基于人道的立场,还是必须阻止他们去自寻死 路。 “请停止好吗?” 光矢以在旁人看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来到了这群忍者的面前。 “谁?” 带头的忍者冷酷地问着,令人惊讶的是,她竟是个女性。而且凭声音来判断, 应该和光矢差不多年龄。 “这才是我该问的吧?” “杀了他。” 女忍者丝毫不理会光矢的问题,冷酷地下了这个命令。 霎时,十二个忍者一拥而上,包围住了光矢。 “再不说明来意,我只好请你们出去了。” 光矢的话,没激怒他们也没令他们失去杀意。 “赶快杀了他!” 受到女忍者的催促,十二个部众们亮出了武器,只见黑暗中突然出现了十二道 黑光化作了短刀。 “魔剑?” 尽管看到了这样的武器,光矢仍然毫不变容。使得部众们知道不可轻敌,因此 决定采取以众击寡的方式。 只听见一阵呼啸,十二个忍者纷纷自十二个方位冲向光矢。黑暗之中,只见到 无数黑光增添了黑夜的光芒,宛如划破夜空般向着光矢袭去。但谁知光矢早已不在 原地。 “在上面!” 带头的女人着命令着部众们,众人闻言立即向上追击。其换招之快、纪律之齐, 真叫人叹为观止。但,光是如此并不足以打败光矢。 当无数忍者与魔剑纷纷向上飞去时,光矢却又出现在原地。这是“修罗录”中 的一招“逆分身”,比之普通忍者的分身还需更快的速度。 就在部众们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光矢使出生化剑的爪子,并使出“爆发”, 瞬间加强体能至二十倍左右,挖起地下一块坚硬的岩石向上抛去,左手立刻打出 “修罗录”中的“讣音”,巨大的气块包含着强大的浓缩力量将石头恰好分裂成十 二块。不偏不倚的打中了所有的部众。 “现在可以说明来历了吗?” 看着仍然不改其微笑的光矢,女忍者却还是丝毫没有以笑容回应。她从怀中拿 出了两柄魔剑,只听见一声像是电流般的爆音,在她手中出现了两把由魔剑化作的 太刀。 “二刀流?” 当光矢说出这句话时,女忍者早已摆好了架势,准备攻击。 瞬间,只见女忍者手一挥,一柄魔剑宛如风驰电叱地向光矢射去。但光矢脚步 仅仅移动了半吋便躲开了太刀。虽然这招没击中光矢,可是她的目的仍然达到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地分神,但女忍者早已消失在光矢面前。 面对着使用了忍者服上的“光学迷彩”来隐形的敌人,光矢终于采取正常的应 战姿态。 他闭上双眼,以比人类还强千倍的听力来探知女忍者的位置。现场一片除了漆 黑外,又更增添了一分死寂的安宁。 霎时,光矢身后闪出了一道黑光,但光矢却宛如没有发现似的,仍然闭上眼睛。 只见正当黑光已经要侵袭至光矢时,一个大型的黑影却突然从地上飞起,阻止 了黑光的行动。女忍着也终于现出了清楚的形体。 “……卑鄙!” 看着刚才阻止她的巨物原来是自己的同伴,她不禁生气的瞪着光矢。 “对于不敢表露真实身份的人,我想应该不需要用正大光明的手法对付吧?” 原来光矢再感觉到她接近至自己身后时,便用脚将倒在自己身旁的忍者蹬起, 这下出奇不意的招式,正好将女忍者犀利的攻击停止住。 “如何?你可以说实话了吗?” “作梦!” 说完女忍者顿时一跃而起,再次使用了“光学迷彩”隐身。但…… “同样的招式请不要再对我用第二次。” 光矢悠闲地说完后,生化剑化作长剑的形状,他慢慢地将剑轻轻一挥。虽只是 轻描淡写的一挥,但却发出了无数破空之声,瞬间半径五公尺的范围都吹起了千百 道的剑风刃划破了女忍者的衣服。而她也从空中跌落到地上,因为衣服到处都是破 洞,她只好蹲在地上,双手尽可能的遮住破洞。 “对不起,只有如此才可以停止你的攻击。” 尽管是敌人,但毕竟是个女孩,光矢用“修罗录”中的“狂岚”划破了她的衣 服虽然是因情非得以,但自觉还是太过分了。于是不断的道歉。若是现在有人经过, 光矢八成会被别人误会成是色情狂。 女忍者彷彿失了魂似的,呆呆的坐在地上。对她而言,被人击败并不可稀奇, 但被敌人逼到像这样连衣服都残破不堪,却是第一次。加上任务无法完成,有辱忍 者之名。 因此她现在只觉得又羞又怒,但想同归于尽却又自知做不到,因此把心一横, 掏出怀中的小刀便刺向喉咙…… “不行!” 光矢见状立即将小指的指甲弹断,指甲便向她飞去打掉了她的短刀。但谁知为 时已晚,刀已刺入了她的喉咙,所幸没有划断气管,应该还有救。 “真是的,何必如此想不开。连‘圣剑骑士团’的人都无法逼我使用‘修罗录’ 呢。” 一边苦笑地说着,光矢一边抱起了因剧痛而昏迷不醒的女忍者,走向了天圣学 园的附属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