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留 胜利的一方要比失败的一方负有更多的责任,必须要重新整顿占领地的秩序, 安顿战俘,清点库藏,还要做很多别的杂七杂八的事情。 撒依兹和我却都无事可做。 坐在夕阳之下,晒着温暖的阳光,静静地看远处的人们忙忙碌碌。 “谢谢。”他突如其来地说。 “嗯?”我不解。 “那个时候,您没有计较我的利己行为。” 我摇头。 “每个人都会有难言之隐,我不怪你。” “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 “我想离开皇太子的军队,单独旅行去帝都。” “是吗?很可惜呢,您的才能应该能让您得到重用。” 我非常不喜欢听到他那样意兴阑珊地说话。 “反正就要分开了,说点真心话吧。这么无精打采的口气,还不如不要说话。” 话音刚落,我觉得自己说得过分了,急忙道歉:“对不起,我也是心情不佳。 实在对不起。” 他淡淡地笑着说:“没什么。” 虽然他那么说,但是两人间出现了的微妙隔膜并没有就此消除。 我站了起来,拍干净自己的衣服。 在找皇太子说明去意之前,我应该先和耐特道别。 见到耐特的时候,他正在马棚照料他的小马。 他身边还有一个人。 从高大魁梧的后背来看,看不出是谁,但我肯定他不会是刚与我分开的撒依兹。 两人在那里讨论着一些东西,现在似乎不是我可以加入话题的时机。 我静静地坐在离他们一定距离的地方,看着他们的背影。 如果耐特的父亲健在的话,应该时时会和他有这样的对话吧。 而我也由那样的情景联想到曾经和西蒙,还有丹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虽然回忆中的人物都不在身边了,但是回忆依然可以带来温暖和欢乐。 并没有觉得忧伤。 我呆呆地看着他们。 这种时候,要是被耐特看见的话,一定又会不客气地说我可笑了吧。然而,我 很喜欢这样地发呆时的感觉。就这么安静地坐着,什么也不用去想,时间就这么在 我身边溜走,生命也这样一点点地被无意义地消耗了。然而,很幸福。 当两人发现我的时候,我又被耐特披头盖脸地数落了一顿。 我不以为意地听着,注意力放在了另外的人身上。 他就是被我所救又救过我的那个骑士。 “我能和您单独谈谈吗?” 我点头,对耐特说:“你先回你的帐篷去,我过会儿去找你,好吗?” 耐特看看我们,没有异议地跑了出去。 “出去谈吧,这里不适合女士来。” 我跟着他走出马棚。 “我是皇太子殿下直属骑士团的团长,近卫骑士长修·迈尔德。我希望您能考 虑继续留在米尔特利西皇太子殿下身侧,为殿下效力。” 难道说撒依兹抢在我之前,将我的去意报告给了皇太子吗?不可能。那么,是 皇太子看穿了我的心理吗? 像是了解我在想什么,修适时地补充道:“这是我自作主张的愿望,殿下毫不 知情。” 我放松了冻结的表情,却不知道该如何对他说明我的想法。 “您对殿下的行动产生了某些想法吧。” 我默默地点头。 “这并不奇怪。” “怎么看出来的?”我忍不住问道。 “您对爱拉汉公爵夫人动了怜悯之心。” 我不予否认。 “下命令让殿下讨伐公爵的是皇帝陛下本人,但在发出命令之后,立刻装出毫 不知情前往南方巡猎。而皇后殿下为了不让殿下获得更多的武勋,在知道公爵夫人 是魔法师的情况下,故意不让殿下携带魔法师助阵。”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希望您能改变对殿下的看法。我们非常需要强力的魔法师。” 我低头不语。 “刚才,我听耐特说,您去帝都是寻找一位朋友。如果您不反对的话,我可以 帮助您。”一时间,我拿不定主意。 好在他也不急着要我答复,只是说要我考虑而已。 “我会考虑的。” 他没有表现出意外。 “我等您做出决定。” 究竟是走是留,其实,在我说出会考虑时,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我不喜欢被 别人看穿内心的想法,也不喜欢被人那样地说服。 但,暂时还是会留下来吧。 即使不甘心自己的所思所想被他看破,也不甘心他利用自己的心理弱点,却不 能拒绝他的提议。 可以的话,我也不想一个人旅行。 也许,他是从耐特那里了解到这一点的。 算了,没有必要太计较。反正,到了帝都再决定也不迟。 我随同着皇太子的队伍前往帝都。 行军是枯燥的事,整日骑在马背上不是那么愉快,不过,比起步兵来就没什么 可抱怨的了。耐特已经不再粘着撒依兹,听他说,似乎修有意收他为徒弟,所以他 改为成天跟随修了。起初我担心修是为了要留住我,但看两人相处得很愉快,也就 不多说什么。比起一个人旅行,和大队人一起总算是可以避免不少麻烦。这么对自 己说了几遍,也就忘了曾经的不快。 然而,第四天的时候,皇太子似乎收到了什么密报,下决定让齐布利尔将军率 领大队人马回帝都,自己则带领直属的三百轻骑兵往另一方向而去。 事到如今,即使责怪修也无济于事,我只好暂时放下前往帝都的计划,和皇太 子一起行动。 因为前途有危机,所以耐特跟着大队先行去帝都。 然而,我一点也不知道行动的目的是什么。 希望不是我所不齿的目的,不然的话,我也不能保证自己是否能继续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