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 计划中的第一步应该和布莱雅国有关,但是,我们却踏上了考特兰国的土地。 在海上航行了两天后,我们到达了考特兰国著名的商港嘉里港。 港口的景象十分繁荣,停泊船只的桅杆像树林一样丛立着。 城市与港口之间由干净整洁的大道相连,而大道一直延伸到城市里。道路的宽 度虽然比不上波提亚,但与嘉里港的整体建筑相当地适合。道路两边的建筑以精致 见长,规划很有条理。 走在道路上的行人大都脚步匆匆,精神饱满。 这里就是塞里尔的祖国了。 我向身边的塞里尔望去,却发现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 不想打断他的思绪,可我还是很好奇他在想什么。 出乎我的意料,他主动开口说道:“我离开考特兰已经有八年了。离开的时候, 我根本就没有想过会回来。” 现在的我,即使看不到他的脸,也可以清清楚楚地了解到他是在对我说话。我 隐隐约约地感到塞里尔和我之间似乎已经达成了一定的默契。对于这样的变化,我 有点喜悦,也有点不安。 所以,他不继续说下去,我也不问他什么。 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须问修。 我紧走几步,到了修的旁边。 “能告诉我,我们为什么来这里吗?” 修看来并不很想回答。 “不能说吗?” “这要看皇太子殿下的意思。” 这样的回答不能算是太意外,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修会如此地服从着皇太子。 修的能力我亲眼看到过,而皇太子虽然很出色,却不见得比修更强。然而,修很为 皇太子的事考虑。 虽然他们的行动不一定是出于同样的理由,但是从这点看来,修很像菲。 菲各方面都比我出色,却是心甘情愿地帮助着毫不起眼的我。我也曾想过她有 怎样的原因,结果因为不擅长思考那样的问题而以失败告终。 那时,我刚作出离开大家的决定时,菲说敬重我、喜欢我,令我非常感动。所 以,再遇见的话,我一定要为她做点什么。即使什么都帮不了她,至少也要让她了 解我很高兴能认识她。 突然地,我很想笑。 刚才,想到了菲时,我才发现,事实也许是,我并不真的明白所谓的感情,只 是一直猜测着别人的心思而已。长久以来都担心着自己不能对别人的感情作出真实 的反应,其实还不如实事求是地说,自己不了解感情的真髓。 想着自己怎样做是对别人好,其实,所谓的好坏我都没有确切地感受过。自然 也就无从了解自己行为的对错。 做事不经大脑不能算是好习惯,但是事事都套入理性的模式也未必是正确的。 像我这样,困自己在自己的理性世界中,也许是件很愚蠢的事。 因为,我所处的世界中,有太多的人,太多的事,不是靠理性就能了解的,也 不是遵从理性行事的。 为了自己的感情需要,做一点傻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可能是拯救自己的 唯一方法。 人始终就只是人,想要不犯任何错误,反而成为了狂妄的存在。 我从来就没有指责过别人的感情用事,却放不过自己的感情需要。现在看来, 好像是不必要的。 像这样的道理,绝大多数的人不必去思考就知道了,我却拐了很多的弯才明白。 自认聪明的我,事实上却是个愚笨的人呐。 想着,我真的笑了出来。 好像很久以来都背负着的包袱突然间变轻了一点,我觉得如释重负般喜悦。 一旁的修看着我,露出了稍微吃惊的表情。 我却不好向他解释笑的原因。 “不管怎样,到行动前就会有答案了吧。” “暂时是这样。” 我点点头,自动落后到塞里尔边上。 修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我还是笑着。 他回过了头去。 塞里尔注意到了我突然的变化。 “你看来似乎心情很好呢!”我笑着点头,可是我不打算解释原因。 塞里尔疑惑地看着我的笑脸,不知其所以然,但也没再追问下去。 到了前面的城市之后,修的经济才能又得到了充分的展示空间。 他在讨价还价上相当有经验,和狡猾的马贩子旗鼓相当。不,应该还略胜一筹。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就用原价的三分之一买到了我们所需要的马匹。仅仅就 这一点上,他的能干简直和菲一模一样。 我看着他讨价还价时的样子,内心则怀念着过去的时光。 不知道怎么回事,和塞里尔再见后,我就不怎么害怕修了。而且,当我发现他 和菲的相似之后,反而很喜欢看着他。 正是因为我对修的事比较感兴趣,所以才会主动提出要和他一起买马。不过, 虽然我不能算是个累赘,但,事实上,从讨价还价到检查马匹状况,所有的工作都 是他在做。 尽管我很想能帮点什么,结果考虑到效率问题,还是袖手旁观了。 其他的人都先去了住宿的旅店,当然,关于房价的问题,修也已经打点得伏伏 贴贴了。 修的才干完完全全得到了大家的认同,大家的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我在内。 他能够和各式人等融洽相处,轻易地就博得旁人的好感。 和他比起来,自己是那么地和周围格格不入着。 和耐特一起旅行的时候,我将钱都托付给了他,因为我了解自己没有理财的天 份,也不知道如何和别人打交道。但看到别人那么能干,心里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感 触。 可能的话,我不再希望自己只适合安安静静地看书。 也许我已开始厌倦那些只能依附思维而存在的东西了吧。 静止的时间,永恒的存在。 是否真的有永恒存在呢?西蒙说不愿我因为现实而改变,所以我决定不变。 然而,眼前的世界是那样生动,我开始不想自己只是旁观者。 这一点令曾经身为古代历史系学生的我感到矛盾。 如果自己是学者,那么一定就不可以想要涉足入现实了吧。毕竟,身为一个学 者的话,他的理论应该是精确的,不涉及自身价值观的。 我所崇拜的文艺复兴时期的杂家达·芬奇说过,一个好的画家应该是一面镜子, 忠实地反映着现实。这对学者来说,也是一样的吧。 所以,学者就应该只是旁观者。 看来,我是不可能成为学者了。 想起来,如果那个时候自己没有转系,大概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古代历史的研 究人员了吧。 我很庆幸自己当时作出了转系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