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小狗狗的爱恋 作者:岁月0011 楚天和冰儿的一段恋情,被两人的一些朋友和同事戏称为“puppy love”, 意即他俩的爱恋就像小狗狗闹着玩似的,热闹了一阵子后就曲尽人散了。可楚天 却连喊:“No、No!”他执著地认为,那可是他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一次真正的 爱情。 两人的那段恋情缘于一条狗——一条小京巴狗。 那天,担任z 市电视台新闻部记者的楚天为赶制当晚播出的一档新闻,没顾 得上吃晚饭,回家的路上感到头昏脑涨,饥肠辘辘的。便想去巷口的那家超市买 箱方便面。 就在准备进超市的大门时,楚天看见旁边一根电线杆下趴着一条小京巴狗, 伸着舌头喘着气,还抬头四处张望着。 楚天走近一瞧,见这条小狗与他去年送给前任女友的那条小狗几乎一模一样。 那条小狗被前任女友和她的新男友在溜放时被一辆急驶而来的摩托车撞死了,他 和那个女友的恋情也结束了。因此,楚天和眼前的这条素昧平生的小狗,有一种 一见如故的感觉。 理智上,他知道一条爱犬的死而复生是不可能的,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用已 故爱犬的名字叫它:“可可!”没想到,这条小狗竟颠颠地跑到他身边,在他小 腿上蹭来蹭去的。楚天情不自禁地把它抱在怀里。 楚天抱着小狗进了超市,买了一箱自己吃的方便面,还为小狗买了一袋面包、 一袋火腿肠。那个在门口收银的女孩笑道:“先生,这狗和您有缘。它天黑时就 在这儿了,开始狂吠,到处钻来窜去的,还窜到我们店里来了,我想逗逗它,可 差点儿被它咬了……” 楚天怀里的小狗皮毛光滑,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他知道遗失爱犬主人此时 的心情,遂向那个收银女孩要了一张白纸,借了支彩色画笔,写了一张大大的 “寻找小狗的主人启事”,上面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贴在超市的门侧。 楚天给小狗吃了几块面包、一根火腿肠。它精神起来了,抖抖毛,撒开腿跑 了。楚天以为小狗认识自己的家,跟在后面跑了几步,可小狗跑了一圈,跷起后 腿撒了几泡尿,又蹲在那根电线杆下了。 楚天假装不理它,拎着那箱方便面和狗食品径自回家,小狗竟亦步亦趋地跟 在他的后面,进了他租住的二楼小屋。 楚天冲凉时,小狗也挤进来了。他用“海飞丝”把小狗洗得干干净净,还用 电吹风把它的毛吹干了,小狗仿佛习惯了这些,惬意地听任他的摆弄。 楚天进屋看电视了,小狗轻轻推开门,探头望着他。楚天瞧它这样,想起了 自己每次进主任办公室时的情景,不禁哑然失笑。他说了声:“进来吧。”小狗 像是听懂了似的,欢快地跳上床,与楚天嘻闹起来。 楚天与小狗的感情与日俱增。每天上班时,他都为小狗放好食品和水。下班 回家时,一听到他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小狗就兴奋得叫起来。一打开门,就跳进 他的怀抱。 连着几天,楚天忙碌得忘了自己,也忘了小狗还有主人这事。因此,冰儿的 出现,和这条小狗一样,都是楚天深感意外之事。 那天下午,楚天接到一个自称叫冰儿的女孩的电话。感谢他收养了自己走失 的小狗。楚天没有感到如释重负,却涌起了悲喜交集的感觉。毕竟,女孩是小狗 的主人,毕竟自己和这条可爱的小狗相处了这么几天。 楚天把物归原主的地点安排在巷口的“食为天”酒店。 当小狗扑向那个女孩,她和它相拥时,女孩的饮泣和小狗发出的呜咽声,让 楚天这个局外人也感到“相依为命”这四个字的份量。 冰儿名如其人,长得冰清玉洁的,及肩的长发束成一束利索的马尾,一身讲 究的女装使她显得干练潇洒,一双像深潭似的眸子闪现着惹人怜爱的光芒,怀抱 小狗的她无意间又增添了几分女孩子特有的柔媚,让楚天看得有些心迷意乱的。 冰儿擦干了眼角的泪花,真心谢谢楚天对小狗的收养。她告诉楚天,这条小 狗是她原先的男友买了送她的。她是“KAKO”品牌女装在z 城的代理。她给小狗 取名也叫“KAKO”。她的那个男友藉口她做服装生意,经常东跑西颠的,已于上 个月和她分手了。她经常带着“KAKO”到那个超市购物。她去广州一周,小狗趁 小保姆不在意,出来寻找主人了…… 听了冰儿的话,楚天心里一阵抽搐:小狗怎么都成了男友送女友的“信物” 了?怎么送了小狗后都导致分手这一凄惨的结局了?楚天还明白了,他那晚上呼 叫小狗“可可”,为什么会得到小狗的热情回应的原因,因为“可可”和“KAKO” 的发音非常近似。 楚天告诉冰儿,自己是郊县人,大学毕业后,他父母好不容易托人找关系, 让他进了电视台。他非常珍惜这一来之不易的工作,也十分钟爱电视新闻这一职 业。他也讲述了和前任女友分手的经过,还讲述了送给那女友的“可可”,冰儿 听得也一惊一愣的。 两人都有些快乐起来了,“KAKO”也欢快地在两人之间跳来蹦去的。在温柔 的眼神、温暖的声音中,仿佛一种久违的亢奋的感觉流动在两人之间…… 楚天觉得,从看到冰儿第一眼开始,幸福就排山倒海地淹没了他,一种万劫 不复的感觉萦绕着他。仿佛命运之神精心安排了他与冰儿的相识,使他原本掏空 了的心情,霎时感到充实了。 他手上虽有冰儿的名片,但他压抑着自己,想找个恰当的理由给她打电话, 问问“KAKO”好吗?说自己想它;问问冰儿最近忙吗,有时间出来聚聚?他抓起 话筒迟疑了很久,终没有下定这个决心。 一个下着霏霏秋雨的晚上,冰儿给楚天打来电话,说又要去广州进货,能不 能把“KAKO”放在他这儿寄养几天?求之不得的楚天满口答应,告知冰儿自己的 住址号码。 不到十分钟,冰儿把“KAKO”送来了,楼下停着一辆风神兰鸟车。看到冰儿, 楚天眼中一片波光潋滟。 “想不到你这屋子这么小、这么乱。”冰儿也没征求楚天的意见,就动手打 扫起来。 见楚天只是痴痴地望着她,也不过来帮一把手。冰儿扑哧一声笑了:“也不 拿罐可乐来招待我这个第一次上门的客人?” “糟糕,家中没了。我去买,一会儿就来。”楚天抱着“KAKO”飞跑出门。 那晚上,冰儿没走。当冰儿从床上醒来时,“KAKO”黏腻地躺在她的怀里, 楚天已买回了豆浆、包子和油条。 冰儿走后的那几天里,楚天脑子里想的都是和冰儿拥吻,做爱时的情景,神 思恍惚,没采写过一篇好新闻,搞得主任对他很有意见。 楚天盼着冰儿快点从广州回来,哪知冰儿临走时说的七天时间是那么漫长、 那么难捱。 好不容易盼回了冰儿,可冰儿没告诉楚天回z 城的航班,并带来一个俊朗的 年轻小伙子直接来到电视台。更让楚天伤感的是,冰儿还不是专门来找他的,而 是到广告部联系播出“KAKO”时装广告的。她之所以叫上楚天,是请他充当说客, 在价格和播出时段上给予优惠。 谈妥广告事宜,冰儿对楚天介绍那位俊朗青年是“KAKO”总部营销主管名叫 陆阳,而对陆阳介绍楚天时却说是:“我在z 城的哥们。” 楚天觉得心里像被火苗似的炙烤着。 晚上,冰儿来看“KAKO”了。她给它带来了三包宠物专享饲料。当然,也给 楚天带来一条色彩鲜艳的领带和一只时髦的采访包。 冰儿的主动、热情、缠绵,让楚天心中的疑虑消失殆尽。看着冰儿裸着水葱 儿白的脚跟和若隐若现的真丝内衣,让楚天涌起了一周前那个晚上的冲动。 楚天想说:“让我们真正想恋相爱吧。”但冰儿和“KAKO”已一起睡着了。 楚天开始挽着冰儿参加电视台协作单位单位的宴请,冰儿也依偎在楚天的臂 膀里参加她的商务宴请娱乐活动了。楚天发现,冰儿很有人缘,认识她的人很多; 冰儿对他们特有吸引力,她想办的事,这些人都乐颤颤地办得又快又好。同样, 这些朋友请她办的事,她也无一不办得妥妥贴贴的。 冰儿还开着她那辆风神兰鸟,把楚天带回家中。那可是一个上下三层的独体 别墅。在三楼的大卧室里,避开了那个小保姆,冰儿激情四射。她说:“人生若 短,应该把握每一分、每一钞,更要善待他人。”她还说:“让自己过得幸福, 才是对爱过的人最好的怀念。”可惜,楚天那天热昏了头脑,没听清这些话的内 涵。 冰儿说受总部委派要到香港培训一个月。临走前,她照例把“KAKO”委托楚 天照管。 冰儿走的时候,吻别了楚天。她说会一天给他一个电话的。那一阵子,冰儿 总感到无名的虚弱,莫名的疼痛。楚天让她放弃这次培训的机会,到医院好好查 查,可冰儿不听,执意要去。 “KAKO”不断发出呜咽的声音。关于离别,动物永远比人还要敏锐。即便是 短暂的分离,也像与世隔绝般的悲伤。 电视台同事几乎都见过冰儿,不少人羡慕一个来自郊县的男孩找了一个有貌 有财的女友,可谓一步登天。也有人断言:他俩的恋情看似简单,其实很难,结 局不妙。 楚天又陷入了等待冰儿电话的焦虑中。可是一天、两天、三天,手机响了好 多次,都不是冰儿打来的。第四天下午,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广州的区号,以 为是冰儿回总部了,掀开机盖就连叫“冰儿,我的冰儿,你怎么回广州了?”手 机里传来的却是那个叫陆阳的声音:“是楚先生么?冰儿让我告诉你,她现在在 广州市中山医院治病,想请你来一趟……” 楚天像被一记响雷击中,身子软软地滑到办公室地板上。他知道,冰儿此病 定是恶症,说不定此次说是去香港培训是假,去广州看病治病才是真的。 主任同情地批了楚天七天假。他把郊县的母亲请来照看“KAKO”,买了当天 的机票连晚飞至广州。 到了医院,陆阳告诉他,冰儿患了淋巴癌,早在去年她就知道了自己的病情。 此次来广州准备做手术后回z 市化疗的,没想到已大面积地扩散转移了。 进入病房,楚天见才离别四天的冰儿已面无血色,被疼痛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他握着冰儿的双手,伤悲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冰儿强忍着泪水,艰难地说:“我把‘KAKO’托付给你了。我枕头下面有份 委托书。” 楚天懵了。托管爱犬还要什么委托书?冰儿挣扎着从枕下取出一个文本递给 他。 楚天打开一看,竟是份冰儿亲笔书写的“遗嘱”。上面写着:“我曾天真地 以为,我的病能够治好,所以挚爱上我亲爱的楚天。说实话,我的前任男友就是 得知了我的病情后弃我而去的。我怕失去楚天,对他隐瞒了病情。楚天爱‘KAKO ’,更爱我,他是一个真诚的男人。我把‘KAKO’托付给楚天,我很放心。面对 楚天的真情,我无法交待,无以回报,我只能做到的是把我的住宅、我的汽车都 赠送给楚天所有……” “不,不!我不要这些,我只要你,我的冰儿……”楚天悲恸大哭。 五天后,冰儿安详地离开了楚天。 冰儿走得太匆忙,但留给了楚天太多的东西,但除了“KAKO”和冰儿对于人 生的希望及对爱情的信仰外,楚天一样也没要。 已经失去冰儿的楚天,再也不能失去“KAKO”了。现在,他每天最牵挂的就 是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