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里的声音 那一刻,我醉眼迷蒙。我笑着把泪水往酒杯里倒,然后就着泪把酒往口里灌。 那时,我悲观地认为,整个世界就只剩我一个人了。杯口那一层泡沫,慢慢地破碎, 消失,我感觉到自己也在慢慢地支离破碎,虚无了......莲在广州给我打传呼,我 看到那几个数字,飞似的跑出教室,回了机。 她说,她和我爸终究还是离了,她现在人在流浪,心也在流浪。她问我能否让 她来看我们(我和小弟),只是看一看。我惊叫起来:不,别来!话筒那边沉默了, 我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是那么的陌生。我心虚地说,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四处走走,散 散心,这样比较好,再说快要考试了,我有点忙。她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那好 吧,记得照顾好弟弟。我会的,对不起,我还是接受不了。在说这句话时,我知道 自己的声音变了,我听到她在轻轻地哭,我还感觉到,她的泪滴在话筒上,顺着那 细长的电话线滴在我的耳垂上,滑下嘴角,咸咸的,苦苦的。我还想说些安慰她的 话,她却挂了。我好像看到,她轻轻地放下话筒,无耐地把自己投入车流人海中。 她修长的身影在茫茫人海中肯定是最美的一点。莲长得很美,有一头很长很长的头 发,记得小时候,我常常趴在她的背上,用脸轻轻地磨擦她的发,用鼻去感受她的 发香。 我没有返回教室,如孤魂野鬼般徘徊在稀薄的空气中。街边的霓虹灯亮起来时, 我钻进了一个小酒吧,酒吧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忘忧吧。我不会喝酒,进去纯粹是 为了“忘忧”。 我歇斯底里地对着话筒大叫:你骗我,不会的,不会是真的!为什么,为什么 会这样?你说呀......我喊不出声了,我的喉咙被什么给堵住了,眼前的景物慢慢 的模糊,我什么都没有了,只知道我的脸好冰凉,好冰凉......莲走了,她去了天 堂,这是爸打电话告诉我的。三天里,我把自己反锁在小屋里,无休无止地哭。我 拒绝了老师. 同学的安慰,那时,所有的言语对于我来说都是苍白的。我没有回家, 没有参加莲的葬礼。莲出殡的那天,我从教堂里带回了一个十字架,把它挂在床头 的墙上,莲爱上帝,我爱莲,所以我也爱上了上帝。夜里,我一直对着十字架,我 期望着莲从十字架里走出来。 莲,我哭了,帮我抹抹泪吧,像小时候一样,边抹边说:宝贝乖乖,宝贝别哭, 妈妈疼......莲,我想你;莲,帮我梳辫子吧......(注:莲,我妈妈,1999年6 月20日与我爸离婚,同年11月15日在天堂看见了上帝。以次文怀念亲爱的妈妈!!)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