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我没有疯。我仍然冷静的坐在这里。其实我哪也没有去,我冷静地坐在这。你 看见了吗? 这是一间只有一张床的小屋,墙面上房顶上全贴着发黄的纸,仔细看上去还能 找到老鼠啃过的小窟窿。突出的房梁一根根悬在逼仄的头顶,它们也被糊着白纸, 仿佛整间房子都是用纸张建成,用手轻轻一碰,竟能听到藏在纸后的老墙在微微坍 塌,落下潮湿结块的沙石。周围非常安静,偶尔听到悉悉唆唆的声音,那些没贴牢 的纸面会像抽搐的脉搏不规则的动起来,声音越来越激烈,当它噶然停止时,新的 窟窿中会爬出一只不知名的黑虫子。 我手足无措地踩死那只吓坏我的虫子,哽着泪跑到院子里。偌大的院子,只有 一间这样小的老屋,一定是凌找人自己盖的。“她想惩罚我!她这个坏女人。她真 是可怕的女人!”我快要被这一切憋疯了。或者我并不自知,我从未正常过…… 惟独院子里空阔干净,有一棵高大的杨树挺拔庄严,四周的湖水微澜静谧,高 处的风把杨树的叶片吹地哗哗作响,它好象是每夜都在给我唱歌的精灵,或是一位 长者。我仰望上去,墨蓝色的天空中闪动跳跃着无数张舞的叶影,它们优美灵性, 我对它们好象非常熟悉。 对了,你说前文提到的不是杨树,是桦树?也是。那我要不要修改一下?我需 要改吗?恩,等下一部小说再回答这个问题。我是个写小说的。你猜对了!我喜欢 学习各种文学家的腔调写小说,看见了吗?其实我就是想跟你说话。我想说话!别 对我沉默,和我说话!! 我疯了吗?请问我疯了吗?你回答我。别给我提电影《太阳照常升起》,我只 能背几句台词,我又不是演员,我是“蝗虫”,我吃很多粮食,长地很胖,脸上很 脏,长了很多粉刺,又丑又难看,额头很低,像个女鬼。我不是演员。我不爱演戏。 我只想和你说话。别沉默……别沉默!!和我说话!! 我没疯。记着。我没疯。你笑什么?是搞剧组的替我先说了而已,那些编居导 演都跟我一样,是个瘸子,我是个瘸子,坐在轮椅上,整天不能出门,是个残疾人! 可我很健全!!我还是个女人!!我比你们这些装得像人的野兽都健全一百倍!明 白吗?你,穿着旗袍的那位女士,你还在那炫耀什么?跟着钱多的人跑了是吧?你 以为自己身材优美,曲线丰富?你以为自己床上工夫也不错,是吗?你真应该把自 己的阴道列到电话薄上。这样不是更方便?一打就通! 对不起,我是女人,我看过连续剧《欲望都市》,所以我偷学了一句台词。可 是我觉得还是我来用比较恰当,因为我现在很愤怒。玩朋克的,你也愤怒?你愤怒 个什么?没文化。多学点知识,好好读书。读书!老师没教育过你吗?好好学习, 天天向上。这么深刻的话,你不会? 你又笑什么?我都说了我没疯,我只是在说话,手有点颤抖……很冷。北京很 冷。非常冷。你不说话,我更加冷。我没有疯,我只是欺骗自己说:我是个男人。 我刚才已经说地很清楚了,你没看见吗?求求你,相信我…… 我只是一个女人……可怜的女人。你想见面吗?你一网聊就想见面,就是因为 当初我见了网友才怀孕了,你还在耻笑我?你应该告诉孩子们,不要见骗子!!不 不,我才是骗子,是我骗了男人的感情,是我骗了他。我是个罪人……是个彻底的 大罪人。求求你不要再嘲笑我,我已经哭了。哈哈,我骗你的,我还在笑。 水和火放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平静?疯狂?你实验过吗? 我建议,我们实验一下。化学老师请教育我们,水和火放在一起,会发生什么 反应???我没学过!我要知道!回答我,回答我!我究竟应该疯狂,还是应该冷 静……救命……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