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穿过Gent的街道,往左拐弯,走到红砖路尽头,看见那间小屋,梁牛这才敢缓 一口气。他狠狠掐灭手中烟头,笃步过去,推门而入,发现Malanda 医生早已坐在 棉布沙发上恭候着了。 长胡子Malanda 盯着梁牛的眼睛看了半天,才让他坐下。 Malanda :三个月,好点儿了吗? 梁牛:渐渐好了,头不再疼,可是…… Malanda :睡眠还不好? 梁牛:你是我的救星,我想。 Malanda :我不是,16岁的夜晚才是你的救星。 梁牛:可是,已经丢失了。我拼命找寻,找不到。 Malanda :找不到就不要找,事实上心里的顽疾完全可以借助药物来治愈。 梁牛:可是我害怕漫长的时间。 Malanda :怕什么,时间已经把你的青春折磨殆尽,你应当唾弃它,瞧不起它, 然后再次收容它。 梁牛:我宁愿返回母体,或者死在安睡的夜里。 Malanda :安睡的夜晚即将来临,那就是你最后的母体。等待一个新的开始, 其实是件快意无比的事情。你应该很快乐。 梁牛:我应该很快乐? Malanda :没错。你可以走了。 梁牛耳边忽然飘响起熟悉的旋律,青春的矫揉造作和无意的沧桑掺杂其中,强 烈起来激越起来,演绎成迷幻的味道。梁牛已经记不清那首歌的名字了,不过他分 明感受到了兴奋的情绪。他灿烂一笑,说谢谢,起身告辞,走进小屋之外的布鲁塞 尔。 他在Schaarbeek街区独行,左顾右盼,妄图发现和他一样失魂落魄兴高采烈的 中国病人,但是无功而返。于是他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奔跑起来,在呼啸的风中 寻欢作乐;他心想:Malanda ,我的心理医生,我的爸爸,你不知道我有多苦。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