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青蛙赛跑 五月的阳光温柔得就象情人的注视。 仍然和往常一样,我驾驶着公司里那辆白色富康一路飞驰,只奔位于星沙的出 租科办理的哥们的营运证件。 收音机里准点播报着交通频道的路况信息:因为修路原因,浏阳河大桥至世界 之窗路段由西向东方向车流行驶缓慢。 不幸的是,明白过来的我已经被前后夹击于这一路段了。 “他妈的!”我忍不住骂了一句,双手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看着前后一望无 际的被阻车队,心里默算着一年到头不知有多少时间都被这种修好了挖、挖好了修 的豆腐渣公路所耽误,禁不住怒从心头起,一定要向这些误国误民的基建蛀虫们索 赔青春损失费。 我按下车窗,一股难闻的汽车尾气便乘虚而入,桥下的浏阳河如一条泥泞中的 蚯蚓,蜿蜒着挣扎,湍急而浑浊的河水显得不安和浮燥。 本意是想呼吸一点新鲜空气,无奈的我只好又关了车窗。 白花花使人眩目的公路上这时竟然有了一只青蛙,绿绿得很环保的肤色,鼓凸 的眼睛,属于壮族一类的躯体。天知道它是从哪来的,这条路原本是高速公路的延 伸,两旁都是封闭式的围栏。 它很自信地停顿于公路上,茫然四顾,自有一番豪迈,那种岳峙渊停的宗师气 派,高傲地抬头,款爷一样的肚子,使我根本就不觉得它只是菜市场被剥皮抽筋倒 吊着的青蛙,而且在我们这一群被挤成一堆的废铁面前,它简直就是一辆小型的豪 华奔驰。 车队慢慢向前挪动,那真是一种比肠子蠕动还慢的进度。 那只青蛙却是用一种很舒展的姿式向前跳了一大步,空中好象还停顿了一道美 妙的弧线。 我又将车住前挪了挪,眼看就要吻上了前面那辆东风牌肮脏的屁股,只好又刹 住了。 那个小家伙这一次比上回跳得更远,动作更舒展、更优雅,落地后还住前爬了 爬,它抬着头,一脸要气死我的表情。 我不禁笑起来,今天就不信了,凭你还要和我比赛,今天还怕搞不赢你这个没 穿裤衩的小家伙。 它再接再厉连续往前跳,好象一个弹簧式的,我几乎都听到了那种弹力的声音。 它没有一点要歇会的意思,好象比赛已接近尾声,一个劲地往前跳。 这时,我看见前面车尾刹车灯已灭,赶紧踩油就走,只要保持这个速度,看你 还往哪跑?这条路又是封闭的,看你还往哪逃?我一定要驾驶现代化设备追到这个 不自量力的小家伙,并且抓住它,好好奚落它一番。 它仿佛知道这是一段单身逃亡,正如汪国真写道: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 雨兼程。 所以它留给我的只有背影了。 我追,我追,我追,我用我可怜的大概只有五码的速度在疾速追赶,它却用它 最快的百米速度在亡命天涯。 我距离它只有区区几米的距离了,如果现在下车,估计伸手就可以抓住它了, 我的心不由狂喜,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狞笑。 几个工人正在阳光下满头大汗地用机械挖路,铲石块,这时,他们中的一位视 线有了转移,他看到了一个今天晚上改善伙食的机会——那只壮硕的青蛙,它一直 跳跃在我的视线里,一不小心也落入了他的视线。 那个工人放下了活计,蹑脚抄过去,在那只青蛙腾空的一刹那,闪电般地伸出 手…… 接着我就看见他举着手上的猎物,得意地笑着向他的同伴炫耀着什么。 其实整条路就这一段堵得慌,前面就是一马平川。 我随着车流慢慢滑过去,然后加速前进,从反光镜中我隐约还可以看见那只被 攥在手上的青蛙。 我叹了口气,我终于没有赢得了它,我输了。 它赢了,它赢了和我的比赛,却搭上了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