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18 3 )缘灭 我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失去了任何思想。 我的世界瞬间崩塌。 不知道隔了多久,我清醒过来,就象喝醉一样,感觉自己的肢体和自己很遥远, 我艰难地伸出手,拿起电话,然后笨拙地拨号,我要找王大川。 王大川的声音醉意很浓。 “她走了,今天早上的飞机,TEK ,你这个傻逼!” 我问你丫在哪里,王大川说在机场。 我飞也似的赶到机场。 王大川在机场餐厅里喝酒,肯定喝了不少,眼睛通红。 “送走了她以后,这是我能够找到的最近的喝酒的地方。” “大川。”我想说,请告诉我是怎么会事,但是我不能在别人面前流泪,所以 我不说话。 “我知道的并没有你知道的多。她没有给我留地址和任何的通讯方式,她说要 想清楚她的未来生活,他对此没有信心。” “就这些?” “就这些。” 我拿出Rainy 写的信。 大川看着信,眼泪一滴滴的砸落在信笺上。 我忍不住泗泪滂沱。 “她临走前,再三嘱咐我,让我照顾好你,她说你实际上很脆弱。她不让我给 你打电话,我答应了,如果你赶来这里,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们不应该干扰她的选择。“ 那一夜,我们没有再说话,只是一杯杯地喝酒。 我们两个都多了。最后的印象是王大川说:“李恒,我要回新疆了。认识了贝 佳,我来上海的所有的梦就都实现了。上海不是我的家,再呆下去,就是浪费时间 了。贝佳在上海,我还有些牵着,觉得放不下。她走了,我也就该走了。”然后他 没让我说任何话,就揪起我的领子,冲着我的腮帮子打了一拳。我们两个同时轰然 倒下。 王大川走的时候,给我打了个电话。我们都没有再说什么。我们都是成年人, 都是男人。没有必要惺惺作态。 随后的日子,我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我找到了君君和莫陶,可是他们也没 有Rainy 的联系办法。只是告诉我Rainy 离开的很突然,临走的时没有通知他们, 但是回想起来,临走的前几天她闷闷不乐,常偷偷地哭。 我忍受着思念和悔恨的煎熬。终于病倒了。 我蜷缩在家里,拒绝去医院。 因为家里有她的气息。 一个夜里,我狂热的敲开了一家文具店的大门,买了一支毛笔,把一面墙上写 满了Rainy 和贝佳的名字。手指触到她的画,就忍不住心如刀绞。 我不知道看了多少遍贝佳留下的信。我终于明白了贝佳常常看向我的眼神,她 临走时的心情。 我终于明白了川子为什么离开了702 室,以后会逐渐和我疏远,王大川不是伤 害了我,而是在给我创造和贝佳共处的机会,贝佳,贝佳,你为什么不能再给我机 会! 每天我至少会收20遍MAIL,可是没有她的。我几乎光顾了所有的有聊天室的网 站,中国的和外国的,向所有的网友打听了Rainy 和贝佳的下落。 她如同她用的香水,只留下她芬芳的气息,袅袅地但是决绝地散入空气中,消 失。 剩下一个失魂落魄的我。。。。。。。 一段日子以后 我终于说服自己站了起来,我答应了Rainy 我会生活的轻松一点。公司里还有 那些关心我的兄弟。 只是越来越孤独。 。。。。。。。。 一年以后 “李恒: 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打电话给你。 想找你的电话号码很容易,你不是喜欢跳槽的人,上海是如此的小,我们又有 那么多共同的朋友,随便问谁都行。 但这次我回来,谁也没告诉,也不想惊动谁。 在国外呆的时间一长,好像患上了失语症。离开校舍自己租房子住以后,一个 人对着空空四壁的时间很多很漫长。英语越来越好,母语也就越来越差,有些东西 长大了,有些东西变化了,有些东西则是开始老了,自己也说不清楚,更重要的是, 没有了解释和诉说的欲望。 这次如果说还有一个人想见的话,那就是你。想见你,除了曾经一起渡过的亲 密岁月外,还因为对着你,可以很放松,可以什么也不用说,相互看一看,一切尽 在不言中;不了解的,能理解也就行了。即使我偶尔会没来由地对着你傻笑,你也 会不以为忤--我一向是这样,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不断,放任自流,也出不了什么 事。 有一年多了吧,我们没有彼此的消息。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是过来人,又都是 现代人,做什么事情,对得起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连自己都疏于照顾、忘我的那种 人,又如何能对别人好呢?我们真是有挺多的共同点的。 见你也行,不见你也行。我只是不想那种设计好的、可以预期的见面:打个电 话约个场合,然后或者迟到或者早到,坐着看着你或看着我匆匆赶来,衣服自然是 陌生的,面容却依旧年轻--这一点我倒坚信。我一向都不喜欢这种人工痕迹太浓的 约会,连开场白都无法予人新鲜感。我喜欢邂逅。我喜欢不期而遇。 于是我预订的酒店是Holiday Inn ,住到了“我们的”环市东路,周五到,周 一走,我在上海会有长长的一个周末,长长的三个夜晚。那天从机场打的到假日酒 店,从电视台门口的高架路下来后,环市东那熟悉的味道已经扑鼻而来,兜口兜面 的。再有新的感受,便是这一段路好像已经被认可成咱们上海的门面了,路面特别 好,能够想象好的轮胎跑在上面是如何愉快的一种“沙沙”声。对了你买车了吗? 那么爱车的人。 周五的晚上还是那样的热闹,“小山吧”还是老样子的小山吧。几年前,想不 到去哪儿好的时候,小山吧一定是我们唯一的选择。那时这里是学外语的好地方, 外国人比中国人还多。现在也是,住在花园酒店公寓的高级洋白领喜欢来这里。主 流顾客往往是决定酒吧形象的重要因素,为了顺应鬼佬的口味与要求,小山吧也越 做越地道。记得我们当年,常会在凌晨两点才碰上鱼贯而入的一拨儿又一拨的朋友 或同行,小山吧一天中最旺的时段,竟然是午夜。小山吧后来在麓湖路又开了一家 分店,但生意好像没这边好,地气与人气,是酒吧制胜的夺命利器罢。 在小山吧终于没有见到你,这儿仍旧烟雾缭绕,物事旧不了少。大概小山吧已 经不能给你什么新鲜的东西了吧,而你又未到喜欢稳定、信奉“娶老婆来宠”的地 步。 “大象堡”好像是新开的?我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多少关于它的印象。周六的晚 上,这里的外国人比小山吧的要多得多。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从晚上10点开始,每周 六晚的英超直播,直让这里成为欢乐的海洋。侍应生很自豪地对我说:“是,我们 这儿是上海最有名的足球吧!” 大象堡地方阔络,在这样的地头租这么大一片地,投入该有多大啊。所以它的 选择也很多,整个吧台坐满,怕已能容纳20 个人,再勾肩搭背一番,三四十人绰 绰有余。里边更有千回百转,可以七八个人围起一张大台,也可以一个人,两个人, 三个人躲到最隐秘的角落,七弯八拐才找得着。我那天就是这样找你的。真要约你 在这儿见,可能三尺之内想找着人还得费一番周折。 那个晚上还去了“墨西哥”。从大象堡看完球出来,过天桥就到。小山吧有点 唱机,大象堡有电视机,这儿的招徕是桌球台和真人乐队。像美国人一样在酒吧里 打美式桌球,或者说,像墨西哥人一样在墨西哥的美式酒吧里打美式桌球?哈哈。 如果你神经坚强,最应该来墨西哥,这里应该说是全上海最吵闹的酒吧了吧。我用 80分贝的声浪对着酒保的耳朵叫饮料,都必须重复三次。时时可见用手机捂着耳朵 狂奔出去打电话的人。 周日晚上,是我在上海的最后一个夜晚。假日酒店的楼层服务员跟我说,附近 的“风之花”是新开的,非常旺。我想,你还往能哪里跑,一定是这里了。但三层 楼高的地方,柱子比人还多,可以利用的空间,实际上很少。倒是大厅中的座位全 是沙发--是沙皮,不是厢座--有些意思。你喜欢看《老友记》,应该喜欢这家有沙 发坐的酒吧。昏暗,仄迫,但音乐太强加于人了。好像是三个人的卡拉OK乐队吧, 键盘手负责所有的音乐部分,坐在吧台上的歌手(看不清脸,应该是白种人吧)就 像村上小说里常常提到的那种演奏披头士名曲的洋洋自得,自鸣得意的乐队,对, 就是自鸣得意这个词儿,好贴切。他还特爱唱乔治·迈克尔的歌,天。没见过这么 爱卡拉OK的欧洲人(权当他是欧洲人)。完了完了,你一定是顶不顺这儿的音乐。 周一的下午,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夜机才会飞。我坐在和平路二号给你写这 封信。有点后悔到最后一刻才发现这个眼皮底下的酒吧。但相信下午的“和平路” 与晚上的也各有胜场,在上海的闹市中,太难找到一个这么宁静的小院子了。脸庞 红扑扑的姑娘在搞卫生,说下午不开业。我说坐坐总可以吧。那当然。她一边洗头 一边给花草洒水。末了还送我一扎红茶。真好。午后的阳光就是地上的树影,现在, 是上海一年中最好的时候,不冷不热,不干不潮,心情也不温不火。我,也已经忘 了当初是如何跟你分开的,去国又是如何一种心情。 那天在网上看到一首诗,抄下来给你吧,下一次来上海,不知道是下个世纪的 哪一天了。 很爱很爱你 想为你做件事 让你更快乐的事/ 好在你的心中埋下我的名字/ 求时间趁着你不注意的时候/ 悄悄地 把这种子酿成果实/ 我想她的确是更适合你的女子/ 我太不够温柔优雅成熟懂事/ 如果我退回好朋友 的位置/ 你也就不再需要为难成这样子/ 看着她走向你/ 那幅画面多美丽/ 如果我会哭泣也是因为欢喜/ 地球上两个人能相遇不容易/ 做不成你的朋友我 仍感激/ 很爱很爱你/ 所以愿意舍得让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 很爱很爱你/ 只 有让你拥有爱情我才安心 贝佳 20世纪的最后一个秋天”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