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空凄清的月光,在朦胧的幽径上流过 从北京回来的时候,本来想好好的在车上睡一觉,但是却发现怎么也睡不着, 黑夜已经彻底占领了窗外的世界,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油然而生,我用毯子蒙着头, 想着回学校还有手续要办,必须养足精神,随便翻出一本解梦的书不知所云的看起 来。 这是我以往睡不着的时候,最经常用用的办法,这本书是我在旧书店里买的, 里面的文字还是手写小楷,看得不大分明,没看上几行就睡着了,我忽然间觉得似 乎有人在叫我,回头一看是肖斯文,肖斯文示意我跟着他过去,我问他什么事,他 什么也不说。于是我就从铺位上翻身下床,车里的灯光很昏暗,我有些摸不清楚, 但是还是跟跌跌撞撞跟着肖斯文朝前走,走到一个软卧车厢的那扇门时,肖斯文推 门进去,我去看见徐琴站在那里,还是当初的那身打扮。 “其实这不是一场梦,你却太不认真了。”徐琴神秘的笑了笑,对我说。“你 说什么?”我一脸茫然的问,却发现背后有人拍我的肩膀。转过头去却发现卫婕失 望的看着我:“你还是长不大,我对你一点办法也没有。”我更加茫然的看着卫婕 :“你们,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很够哥们,只是对于女人,你实在不象个男人。”老大坐 在车厢接缝的另一个角落很认真的对我说,我还没反应清楚,却看见老二从洗手间 出来,一脸无奈:“我一直觉得自己很笨,但是其实你比我更笨。”我不知所措的 摇摇头,我再回头,卫婕却已经不在了,环顾四周,老大,老二,还有徐琴也消失 了。 恐惧开始弥漫在整个车厢,车厢里的灯更暗了,发着幽幽的红光,象一群怪兽 的眼睛,我拼命的朝前跑,但是那扇门却如影随行,怎么甩也甩不掉。王洋从一个 卧铺的毯子里钻出头来:“谢谢你卖我电脑的,现在天天听你的桃色新闻,可开心 啦。”话刚说完马老二一只手把王洋的头压下去:“其实你丫名声在外面臭死了, 你还自以为是什么好鸟。”赵志刚却忽然走过来继续那种目露精光的笑:“其实你 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就是命不太好。”我转身看见那扇门还在身后,急忙推开门, 希望能有一个逃生的场所,却发现门里是一间小屋,粗糙的墙壁,阳光刺眼的从窗 户的缝隙射进来,所有人都呆呆的站在那里,围绕着一张洁白的床,苏琳静静的躺 在床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静穆,象一个宗教仪式。 一个蒙面的刽子手举着一柄巨大的斧头站在床前,斧头高高的举起,劈向苏琳, 一团冰凉的血溅在我脸上,我却感觉发烫。 我猛然醒来却发现天已经大亮了,车已经到了武汉的郊区,这里曾经是张明高 杀人地方,武汉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所有的列车都会在这同一个城市至少停留两 次,一次停汉口,一次停武昌,早期的慢车还会在汉阳眷顾一下,巨大的太阳照着 车床,照得皮肤有些疼,但是身上却还是感觉冷冷的,大概是空调太大的缘故吧, 我打了个寒战。 肖斯文和老大早早的过来接我,一见我就问我怎么面色铁青,我没跟他们说我 做梦的事,只是说不大舒服,刚回武汉气温有点不适应,的确,刚下车的时候,一 开车门就是一股热浪,差点把我掀翻。老大说,这倒也是,武汉最近的确热得有些 不太正常,不过也挺好,都在实习,空调房里一坐,也不觉得什么了。我问起肖斯 文在报社附近租的房子,肖斯文还是象我临走时候那样心不在焉,一会说那房子热, 一会说晚上风特别大,最后才切入正题,说实习完了,马上就搬回寝室了。老大在 一旁补充说,老二也要搬回来住了,想不到到了大四,咱们这四兄弟才团圆。 老大说这话我才想起已经大四了,我回学校办完手续,一直忙完晚上才得以安 身,第二天肖斯文就把行李搬了回来,老二在他两个小时后也提着两个大包回到寝 室,那一晚,我们开始了已经中断两年的四人卧谈会。老二听着我们高谈阔论,不 时恩恩啊啊一下表示在听,也不发表什么意见,似乎生怕一说话就扯到他的糗事, 老大的话题又总是冷场,话题还是肖斯文负责带来带去,肖斯文说他决定考研,把 我们吓了一大跳,老大连声夸肖斯文有志气,然后隔着蚊帐说:“汪平啊,你走的 日子,肖斯文可没少为你的事费心呢。”肖斯文连声说:“哪里哪里,帮兄弟是份 内的事。”老大又说开了,一段时间肖斯文总是和张艳还有苏琳三个人去逛街,卫 婕那边也没少去劝,说完这些,然后就开始批评我:“你这人也是的,一点事闹完 别扭,转身就走了。去北京换了号也不跟人家说一声,分开了,也不能这么绝情吧。” 老大一说这事情我还真的忘了,我问肖斯文把我的号告诉卫婕没有啊,肖斯文 咕隆着说:“你又没跟我说要告诉她,所以我就没说啊。”我问肖斯文卫婕说我什 么了,肖斯文说,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说你太绝情了什么的。我有些不快,挥挥 手说,不谈这个,谈点别的。老大就开始哀叹,想不到刚聚到一起就要分开了,学 新闻的真是悲哀,在大学的日子比其他专业都短,不知道一年后,大家都会去什么 地方。 老大说完这话,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窗外的月光撒进来,从四张朦胧的脸上流 过。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