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里的浮光掠影 ——《东邪西毒》之风行版 很多年之后,我过上了我想要的生活,人们为了得到一些东西总要付出一定的 代价,我不会介意别人怎么看我,我很平静也很满足,这就够了。 [ ……感谢您此时依然在收音机旁,我是主持人一童,我们下期节目再会。] 每星期总有一个晚上在这座城市的夜空会有我的声音在偶尔一些开着的收音机 里徐徐流出,这是我的职业,其实做这样一份工作并非想像中那么轻松,不过是因 为喜欢亦或是为了自己,很多人都会想有此尝试。 我刚接下这份工作不久,认识了一个人,她叫颦,我们曾经是朋友也是敌人。 她说[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什么都可以忘了,以后的每一天都是 一个新的开始,你说那有多好。]果真在后来,颦因车祸昏迷了三天三夜,再醒来 的时候她失忆了。她的眼神里有那种迷离的固执,她好像拒绝回忆任何事,如果这 样对她来说更好一些的话,也未尝不可。 其实一个人记性太好又有什么用呢?当你爱恨了一个人,你无法依靠自己的力 量去解开心中的情愫,就好像天空就是水面,我们就在水底,当云影从你我头上瓢 过,你知道什么都无法改变。 颦[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她,但始终没有说,因为我知道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 好的,我开始妒忌上官凌,我想知道一童是否可以离开他而在我身边,我只要知道 她不属于任何人就好,结果我错了,无论我多么努力,女人终究是要个归宿,她也 不能免俗。] 这个年头,时间对很多人来说都太少了,听广播是件老土又奢侈的事情,所以 我很自由地放着我所喜欢的音乐伴着些片言碎语,就像是私人化的心情周记。有一 天晚上节目结束时直播间热线的红灯亮了,往常我都不会去接,但无意中我碰了一 下按键,传出来一个声音吓了我一跳,但我却接受了。 这个人的声音年轻而干净,他在叙述他自己的故事,我一言不发地听着。 这个人的名字叫阿三,初中二年级就辍学去打工,原因是同班同学都有手表而 他因为穷买不起,他为了一块手表而偷偷上了一辆不知去向的火车,后来流浪到了 一个工地做童工,搬一千块砖有五元钱,他搬足了两万块以为可以得一百元钱去买 手表,但是包工头却找借口想分文不给,于是晚上他和其它童工一起趁包工头不备 将他教训了一顿,并分了那人身上的钱,连夜逃离了那里,几经周折回了家乡。他 带着一块电子表去找以前学校的校长,说服他让他继续书,校长对他的传奇颇为玩 味和惊异,他几乎没费什么口舌就成功了。 以后的光阴实在很顺利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当然他还爱上了一女孩儿,且发誓 将来一定要娶她。他从来没有失败过,这一次他也坚信,一直到大学毕业,然后出 去打天下,而等他再回去的时候,她却说她已另有所爱。 [她曾经要我带她离开这里,我没有答应,我想给她最好的生活而不是那种漂 浮不定,她为什么就不明白呢?我不知道一个人的感情怎么可以消逝得如此之快, 我甚至怀疑她当初执意要离开是为了离开而离开,她并没有我想像中那么爱我,最 后竟然她再也不愿走了,女人的心真是深不可测] 说到这里他挂了电话,我怔了怔,抬头看看表已经凌晨1 点了。 楼下,上官凌在等我。 [我打电话给你,你不在家,直播间也一直占线,这么晚了所以过来看看。] 我笑笑,坐进他的车里。 [以前同他在一起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有钱,但是后来出了一点意外——他 爱上了我,更为难过的是我也爱上了他,这违反了游戏规则,这也并非我想像中的 一切,我不认为生活是这样子的,我依然相信爱情,不想背离初衷,相信爱情的开 始应理直气壮,我不想在矛盾和疑问中反复徘徊和追问。直到颦的出现令我无心恋 战。 [临走那天他问我有没有爱过他,我没有说出口,而一转身,眼泪却下来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念,在别人看来是莫名其妙,但自己却觉得很重要。 上官凌[她那天没有说话,让我无法肯定,但却认清一个事实,她一直是下不 了决心离开,颦正好是一个借口,她明知我爱的人是她!我不知道她竟然把自己纠 结得那么辛苦,也许离开一段时间要更好一些,这样一个瘦弱的女人,我竟不知要 拿她怎么办。] 颦[一童最大的错误是不应和你在一起又爱上你,她容易走极端,敏感脆弱到 无法理清感情的本质,所以她注定要离开,我知道你其实在利用我试探你在一童心 中的分量,未料却逼走了她,你不用说对不起,我也在利用你让她离开你,我们是 平手,但面对一童我是赢家,不是吗?] 上官凌[不知为什么,我并不恨颦,反而对她有一些怜悯,我不知道她是怎么 想的,甚至也不知道她应该是谁? 一个人受了挫折,或多或少会找个籍口来掩饰自己,到头来她依然会发现输的 人只有自己。] 以后,阿三会在相同的时点打电话到直播间来絮叨着自己的故事。 阿三[我对这个女人不知为何能说完有关于自己的一切,但始终也没有对颦说 我爱她,尽管她早已是我那时的理想,我不知道是怎么错过的,那句话真的很重要 吗?但既然已经如此,我又为何要让她得意而退?] 一童[那么你最喜欢的女人是谁?] 阿三[是你!][我发现这几个字并不很难说出口,为什么在她面前要固执地 不肯说呢?是她没有给我机会?] 一童[那一夜过得特别漫长,因为我好像同时在和两个人说话,以前也有人这 样对过我,却让我放弃了,我不懂自己究竟在坚持什么,那不过是年少时代的憧憬, 是一个不曾实现也不会再实现的憧憬,我依然步履艰难地往回走,这真可笑。] 颦[我一直以为你们会在一起,你什么不嫁给他] 一童[我不知道。] 颦[你太任性了。] 一童[我需要弄清楚一些事情,而他太肯定了,他以为一切会顺理成章,我没 有答应他。] 颦[那现在呢?] 一童[现在想想,总要到分开了才知道那个人有多重要。其实很多事都是会变 的,我千方百计想抓住的东西反而让它流失了,有人在一起一天就知道对方是自己 这辈子的相伴,而有些人在一起一生到临死时才发现追求的无非是过眼云烟,身边 的这个人才是最爱。] [爱情需要理由吗?我以前很在乎,我倒退了那么远,再回 来往前走还有多少时间和机会呢?只怕是力不从心。] 颦[我知道她始终都在想着那个人,矢志不渝的原因是无人能替代,如果感情 能分胜负的话,我不知她是否会是最终的赢家。但我很清楚我是因为这个女人才要 阿三带我离开的,他没有答应我,他再回来时我已无法离开她了,人说当你无法拥 有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让他永远记住你。于是我去找上官凌,这样我就有理由使 她对我印象深刻,除此以外,我别无选择。] 阿三[不知道这座山的后面是什么?] 一童[是另一座山,怎么,你打算离开?] 阿三[想去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一童[那她呢?] 阿三[她已不会再跟我走了,但我还会回来,我一直不知道她最喜欢的人是谁, 连对手都不知道,也太失败了。] 一童[我不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会放弃阿三,也许因为阿三太自信,或除非那 个女人根本没有爱过阿三。我很想告诉他,每个人都会经过这个阶段,比如见到一 座山就想知道山后面是什么,可能翻过山后面,你会发现没什么特别,回望之下, 可能这一边更好,但是却已不能回头了,有时候错过了,就是一生。] 阿三走后,颦自杀了,她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我,另一封是给阿三,两封信 的结尾都有“我爱你”三个字。 我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而实际上这已并不重要了,死亡所带走的秘密 与谎言除非本人,其它人永无从知晓。 无非就那么一段浮光掠影的情感就可以耗尽你我的一生,错过、离别、再相逢 蜷缩在人间的命运各处,我们敌不过时间,也敌不过机缘,浅薄的生命只能靠它来 牵引抵达终点。 上官凌站在我面前。 我听见了自己的哭声,我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这声音仿佛很遥远,却让我苏 醒过来。 不久以后,我们离开了这里。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