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为政 作者:绿舟儿 “如果你丈夫不喜欢和你一块出门,就说明你没有吸引力,这是危险的信号, 你要注意了” “哦?”我挑了挑眉。 “不要把自己装成怨妇,打扮成黄脸婆” “恩” “你要解放自己,不要有依靠任何人的思想” “是” 训话结束,道别,开门,进入客厅。 老公又不知哪儿喝酒去了。酒、酒、酒,呆会回来又是一股酒气,记得有一 部片子《别喝了》演的真好,老公也坐在身边,边看边笑。 “传神” “你也那样,不过,你是喝醉后回家睡觉,睡哪儿无所谓” “那是我酒品好,你以为我愿意喝呀?累!” 不愿喝酒的人是一个从不按时回家的人,我总结了一下,当他拒绝饭局,坐 在客厅等你的时候,就该大眼瞪小眼了。 “今天吃什么?” “我怎么知道?” “拜托你做饭!”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买菜!” “那你吃什么?”他有点奇怪了“上馆子吃去” 他的眉头皱起来,馆子两个字让他受不了。 “做饭,炒几个蛋,找点咸菜” “是”我领命而去。 外人眼中我们是一对奇怪的夫妻。 老公怪,怪在人们很少见他,哪怕住对门,一个月也难见到一次。他总是很 严肃(对我除外),男的看了不自在,女人和小孩看了他害怕,不是长的令人害 怕,而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如果他回来,通常坐着看电视,很难再出门。 我也怪,我爱跳,爱闹,喜欢玩儿,和姐妹们逛街。出席任何我能去的场所, 参加任何与我有关的聚会:同学会,同乡会,笔友会等等,但总是我一人出席, 大家都知道我已婚,可就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一次同学终于忍不住,蜂拥而至 我家做客的时候,老公加班,依旧见不着。 “你们关系不好?” “乌鸦嘴”我瞪了一眼问话的老友“那我们交往几年?” “10年” “聚会多少次?” “无数” “怎么从没见过你老公?” “你不是同性恋吧?我都没当怨妇,你却想争着来做?” 这也是奇怪,就是在同学面前我也是一个厉害的人物,可是看着她们对老公 硕气指使的态度,他们的老公唯唯诺诺的惨状我就来气,气的是老公从来不会老 老实实听我的吩咐,在驯夫方面我是惨烈的失败者。 我总是被归为即将被抛弃的那一类,如果万丈深渊,要掉一个人下去的话, 我是第一个所有的人都这么想。 我不得不审视自己的婚姻生活,我在日记中写下我的婚姻模式:我和老公每 日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睡在一张床上,吃着一个锅里的饭(午餐)这是交点。 我们各有各的朋友圈,他有他的酒肉朋友,我有我的,我们的共同的朋友 ----没有。 倘若他回家的话,晚上他看电视,我玩电脑;倘若我看电视的话,他看足球, 我看文艺节目;倘若我们要看轻松点的电视的话,他看中国的,我看外国的;倘 若非要我爱国,我看言情片,假如他能接受的话,我们会一起看。对了,我偶尔 会和他一起看新闻,焦点访谈,今日说法这是第二个交点。 我们的谈话,不谈工作上的事,他的工作我不问,我的工作淡如白水,没什 么好谈的,我不想当官(他不允许,“守着一个当官的老婆,恐怖”,这是他的 原文引录),无法向他讨教官场秘闻或绝招,我喜欢乱写,他从来不看(以前的 情书除外,他看情书的时候曾赞美我的情书特有文采),各自的家事,免谈,柴 米油盐酱醋茶烦,谈股市这是第三个交点,最近大势不好,此交点隐藏。 还有什么?想来想去想破了头,没有了。我在日记本上画出三个交点,两条 线,红色是我,兰色是他,两条线各自自由飞去,越飞越远,我怎么觉得再怎么 飞,那三个交点都象一个牢牢的桩子,将两根线死死地栓住,伸展是枉费力气, 可是还要找他谈一谈,我做出决定。 门开了,我看了看表,凌晨一点。 一股酒气很远传来,我殷勤地迎上去,扶他坐下。 “老婆,还没睡?”他有些意外,舌头打着转,看来有九分醉意。我能从他 的话中清楚感觉到他醉的程度,回家时,伸脑袋看我一眼,然后坐下抽烟,七分 醉意;不停找我说话,八分醉意;说话开始有卷舌音,九分醉意;一头栽到在床 上,十分醉意,对此我了如指掌。到了十分醉意的时候,我会给他一条热毛巾, 一杯热茶,扭亮床头灯,然后自己搬到另一间屋去,任他折腾,他最满意我的不 干涉态度,我从来不会在酒桌上对他怒目而视,然后当大家的面抢下他的酒杯, 我只会吃饱喝足走人。 “累了?” 我脸上堆着虚假的笑。 “嗯?”他更是疑惑“我给你放洗澡水” 他瞪着迷惑的双眼仔细打量我,许是看不清楚,揉揉眼,我将一切工作准备 好,替他收拾完毕,然后将他弄上床,他准备睡了。 “醒醒”我使劲推推他。 “什么?”他的声音开始朦胧了,看来周公已经要成功地将他从我身边掳去。 “你爱不爱我?” “爱”然后没有了任何动静。 我在日记中写到:老公说爱我,在他九分醉的时候,酒后吐真言。 我的日子还是照样过,我还是照样被姐妹们洗脑,她们就是不明白,为什么 我和我的老公总是不在一起出门,比如:买菜,散步,逛街,看电影,再比如聚 会,联欢,总而言之,我们总是各自为政,我也不明白,我依然被列为怨妇类。 在他清醒的时候,我决定解决这问题。 周末,我约他到一家烛光餐厅,这的气氛不错,乐曲悠扬,朦朦胧胧,我点 了菜,要了酒。 “为你给我们家辛苦挣钱,养活了你自己,干了!”我朝老公举起酒杯他吃 惊的望着我,我的酒杯和他一样大,液体黄澄澄的。 “你是说干了?” 我点点头。 “你干了?” “是呀” “没想到我老婆海量呀” “那你知道我多少?” “也许一无所知,你这么能喝,不如咱家买个啤酒桶,以后我也不出去了, 就在家,对着你,两人一醉方休?”我郑重地点点头。 “你爱我吗?” “不爱你我能每天回家吗?老婆,我知道你辛苦了,每天下班一个人在家独 守空房,我工作忙呀,来,我敬你一杯,谢谢你的支持” “我加班的时候你一个人在家,空空荡荡,小偷又多,你通常睡不着觉,都 怪我,这一杯代表我的歉意” “我的衣服都是你洗,家中一切都是你操劳,而且你从来不干涉我的业余生 活,这是我的福分,为我们的相知干杯!” 他的甜言蜜语和着酒,一杯一杯灌向我,我醉了。 我只知道自己头疼,不停地吐,有个人在身边不停得忙碌,折腾了一宿,太 阳出来的时候,我躺在床上,虚弱无力,如得了一场大病,老公笑嘻嘻地看着我。 “舒服吗?” “我病了?昨天感冒了?” “你醉了” “你怎么整我?” 老公严肃起来,“这感觉不好吧?我厌倦喝酒,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愿 意回家,吃的饱,休息的好,我是没办法的” 我捂着头,不理他,我的烛光晚餐,简直浪费。 “昨晚我看见你老公了,一帮人OK呢,你老公和一女的唱情歌,唱的真好” 我头也没抬,继续写我的。 “喂,你不觉得危险呀?” 我抬起头,“你看见他们做什么了?” “别的倒没见” “那不就得了” 我知道老公的歌唱的好,每天一起床就唱,我听腻了。 “你还不觉得危险?” 我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工作。 “你总不可能让我跟踪他吧?下班回来搜他的衣服,看有没有女人的唇印, 头发,或者将他的钱包收空,让他坐车买票都要找人借钱,或因上OK厅大吵大闹 吧?我从来不吵架,不做无聊的事,没那闲工夫!” “可你要警惕一些,不要到了被休的时候再来哭” 我装着很郑重地点头。 其实他们本可以不这样关心我的,关心的原因是老公年轻有为,才33岁就已 经是一个处长,我们没有孩子,这样的老公是很容易被别的女人瞧上的,我应该 时刻保卫自己的胜利果实,偏偏我在这方面少根筋,但我决定改进,不能让他 “胡作非为”。 首先,散步,我们要一起散步,这是第一步打算。 其次,我要他加入我的朋友圈,让大家至少可以认识他。 再次,我加入他的朋友圈,让大家至少认识我,顺带证明:他已婚,杜绝任 何觊觎。 我把工作计划拿给他看,他问了一句:“你很看重这个?”我点点头。 “那就试试” 我们散步去,他的步子很大,我的很小,走了几分钟,我火了。 “你是散步还是行军?” “散步呀”他很委屈了。 “拜托你走小步点好不好?” “我已经尽力了” “过来,揽着我” 他遵命走过来,揽着我的时候,我觉得幸福,后来觉得不幸,他那么一揽, 就决定我要按他的步伐,他的路线走,这时,自由在朝我招手,我觉得自己一点 也不浪漫,走回家,我将此活动一笔勾销。 其次,我加入他的朋友圈我拿出百折不挠的勇气。开联欢会的时候,老公带 着我,进去先做了介绍,然后就忙的不见人影,从一进去我就开始吃,我一个人 也不认识,没有朋友,除了猛攻实物外无事可做,可这些吃的早在家里就吃够了。 午餐结束,大家开始玩麻将,我不爱好这项活动,一个人四处闲逛,逛着逛着来 到大街,打的回家,我把第三项一笔勾销,按同理的方式,把第二项也划去。 我还是取出日记,继续寻找我们的共同点,突然脑袋灵光一现,何不来个逆 向思维?我决定再用显微镜考察我们的婚姻。 老公从来不和我一块逛街,这样就没人在一旁催我,我可以和姐妹们买任何 我想买的东西,没有人干涉。 老公从来不和我上菜市场,这样我可以买自己喜欢的菜,喜欢的水果,满足 自己的第一需要。 老公从来不和我一块散步,这样,小姐妹呼我的时候,我不用向任何人请假, 来去自由。 老公从来不参与我的任何聚会,这样我就不用玩的开心时照顾他,怕他受委 屈。 老公从来不看我写的文章,这样我就可以胡编乱造,把他塑成小男人形象也 没人抗议,文章里让他往东他决不往西(现实当然不是如此) 老公从来不会把我从电脑上揪下来,我想玩多久就多久…… 我只需要开开洗衣机,做做饭,听听他的甜言。我画了一张画,两只自由飞 翔的小鸟,我给鸟的身上加了个口袋,兰色是他,口袋上写着我的名字,红色是 我,写着他的名字,下面再用笔写上大大的几个字:各自为政。我把画贴在门上, 每天上班吻别的时候,我们对着画都会相视一笑。 我总算清醒了,夫妻生活各有各的模式,别人的不见得就是你的,只有你自 己知道需要什么。信任对方,彼此留一个空间,愉快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这就是 福分。 2001.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