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姐姐的信 你好! 三年不见了,常很偶然地想起了你,不知你现在身在何处,不知你现在过得好 不好,不知这封信能否到达你的手中。 大约由于黑暗,今夜的星星显得格外明亮,没有风,干冷干冷的,坐在写字台 前抽着烟,开始给你写信。前天为了比赛,我减去了所有能减的负荷,连头发也减 得很短了,抖擞着,很精神,自我感觉良好,外人反映也不错,想来你知道后又会 惋惜,我可从未发现自己什么地方像大明星黎明,头发也是,只不过有些特别的自 然卷曲,拱成圈,大约也称得上别致,我想你那种感觉只是你强加在我身上的一个 梦想。 以前一起生活的五个姐弟中,你待我最好,不是说你厚此薄彼,这一份深情厚 谊,我定会永铭心际。 记得那时我们一起去滑旱冰,去野外郊游,骑几辆自行车上鸦岭,关上门窗凑 在一块儿打一通宵麻将……可惜那一齐快乐的日子是永远的逝去了,琼姐杳无音踪, 鹏姐去了特区,华姐脑瘤手术后生死未卜,阿飞哥过早的辍学现在看起来有一种悲 怆的现实。 我的亲人们——只有你到了这大山里的小水电站,还自嘲着去追寻父辈上山下 乡的足迹,二年来仅写给过我两封信,一年前那封写着“为姐一切均安勿念,圣诞 快乐。”去年的写着四个字“新年快乐”一个“姐”字的署名加一个日期,就是你 仅有的两封短筏。 只有我辗转上了高中,泪眼望你们抛下我而离去,留下我孤单无助的踽踽独行, 姐姐你忍心吗?记得三年前与我一起畅谈文学的你,挽着一束长发,眨着和今夜星 星一样明亮的眼睛,流露对缪斯无比的衷诚,姐姐还每夜剪烛笔耕吗?还每天去无 数次的打开信箱寻找一个三流杂志社的回信吗? 姐姐,我们都大了。我也快成年,你就真得要蜗居山沟寂寞一生吗?今年夏天 我去看望伯父伯母,她们说你春节回去过,带回来一些山里土特产,带走了一叠信 ——我明白,那是我写给你的信,那是你上中专的两年里我写给你的信,我知道你 曾经把它们像圣经一样的每天捧读,我知道你一直把它们压在枕下,温暖你的寒夜 ——还是这样吗?姐姐——我知道山也有山的气魄,有山的巍峨,有山的风土人情, 那儿很美,一定很美,不然你怎会丢下城里的一切坐火车坐客车坐拖拉机坐骡车到 那个山沟呢?你真得就永不回来了吗?我总觉得你不应属于那个地方,你属于我眼 前的小城,你在这儿出生,在这儿长大,在这儿买过你的红头绳,水晶夹,在这儿 留出了长发修长了眉,你怎么能去面对山里的扑面的夹杂黄沙的狂风呢? 你从来不允许我叫你姐,我记得我亲妮的叫你姐时,你再温柔的笑靥也会变得 冷若冰霜,转过身去,把背影对着我,而你在离开小城后给我写来的信中,落笔都 赫然一个单字——“姐” 我懂,我懂了,我知道我是这个小城里你唯一的牵挂,我知道我是在大山里的 你与大千世界唯一的联系。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啊——你说你信命的,今年夏天我 在你家找到了一封你未发出的信,信是封好的,收信人是我,邮票也是贴是贴得两 年前的邮资——那是你在中专实习期间写得,信同样很短,只有一句话“因为注定 要遇见你并失去你,所以我会用我的一生去守候。”一句话之后全是空白,而这些 空白里还沾满了你伤感的眼泪,这空白里又会将我脆弱的心窒息在苍白无助里,淹 没在情感的激流中。 你怎么这么傻,将你美好的一生沉甸甸在倚靠在我瘦弱不禁风雨的肩膀上,为 什么呢? 其实我早该察觉,记得你在中专去实习前给我的最后一封信中写到:“十年生 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是相逢不相识,尘满面, 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 肠处,明月夜,短松冈……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同时我也弄不 懂你为什么带着如此忧伤的笔触划出如此悲戚的词。当时竞没有细细的去想,好蠢。 前不久在一期介绍山村水电站的内参上看到了当工程师助理的你的名字,我的 确为之一颤,我不知是不是就是你,即使不是,我也应该写点什么渲泻一下心中的 激情。若是你又该多好,又到了岁末,圣诞也又快到了,我知道无论你在什么地方 你都会给我无须回报的诚挚祝福,我要告诉你,我同样真诚的祝福你。祝福你! 谨祝安康快乐! 做我姐姐,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