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纪宁 纪宁应该是我一个神交已久的朋友,的确是的。 和她结识在虚缈的网络空间,很是欣赏她笔触的张狂和洒脱,文章犀利透彻, 把人和物披露得淋漓尽致,入木三分,我想心脏不好的人是不适宜和她打交道的, 以防冷不丁的让她的一句不经意的话给噎住。但我还是欣然像一个明知会死还要上 战场的勇士(假如我有那么阳刚的话)冒着险给她的文章发了回贴。 为了认识纪宁。 一切从一句你好开始,很快我们在ICQ里相识了,刁蛮公主般的她不改她的刁蛮 和任性,言语很夸张,我甚至可以想象的到键盘前的她在嬉笑着做着鬼脸,她打字 的速度很快,就像打机关枪似的,一吐火舌,长长的一串,不过对我蚂蚁一般的速 度她也没流露出丝毫的不肖,她说是为了照顾我的情绪,我笑了笑,和她约好晚上 等她电话。假如真的存在好事多磨的话,这应该是一个实例,当天下午一辆吊车在 作业时挂断了商场前的一根电榄,第二日我家的电话方才铃声乍起,我听到的第一 句话是“去死吧!”。我笑,我知道是她,解释在这时显得多么苍白无力,我有点 负疚,于是听任她肆无忌掸的发牢骚,等她把嘴瘾过完了,我又不失时机问了一句 “舒服多了吧?!”,她就笑,欣然接受了我的道歉,告诉我她怎样一遍一遍又一 遍拔打这个号码,言语间义愤填赝,真像我欠了她十万块钱没还又挖了她祖坟似的。 说话也快,但条理清楚,我真的怀疑她是否事先写了稿, 她是个聪颖快乐的女孩, 心情尘封许久之后的我第一次感受到阳光普照的感觉! 这时候她想确认我的姓氏,我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她喃喃道“你知道我只是想 确认”。的确,姓慕的人可能不是很多,况且,在网络里,我们并不知道另一个终 端前和你交流的究尽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还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我问他 的真名,她略略迟疑“纪念的纪,宁静的宁。” 哇噻,尖牙利齿的她怎么拥有这样一个淡如风静如水的名字!?我小声嘀咕 “真的假的?”,她马上大声确认:“如假包换!”。于是在那天夜里,我开始给 纪宁写信,生锈的笔尖划在生硬的信笺上,却很流利,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我写 到很晚,一不小心,创下了慕氏信史的新纪录,我想象不到在那遥远的水乡,当她 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感观,我亦不知道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强烈的激情,我 一直天真的以为我在我的鸽群和花卉中间可以生活得很好,闲了整整花枝,移盆造 型;闷了,放放鸽子,畅翔蓝天,单位和家之间的两点一线外,不接触人,亦不被 人接触,我知足的固守自己拥有的平淡空间,没有激情没有起伏也没有澎湃惊挠我 的心境,即使上网,除了收寄信件,看看文章,也很少去开ICQ,我努力背诵圣经真 言,期待主的降临和搭救! 直到纪宁出现。 电话响了,是纪宁,我知道的。她说今天考试了,心情不好,不是因为考试, 是丢了车。我说我该怎样安慰你呢,她说罢了罢了,有人安慰过我了,我只想发发 牢骚,发过了,人也便舒服了。她就是这样,得意时需要放纵,失意时需要发泄。 我总是很荣幸的分亨着她的快乐和忧伤,也许可以向一个孰未谋面的人倾诉,未尝 不是一件好事。我说纪宁我给你写信了,我希望在另一个计算机终端面前翻看我资 料的你手里有我更实际的笔迹,虽然我的字很乱。 她沉默,突然幽幽的吐了一口气, 很郑重其事的对我说慕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要有心理准备。我说你说吧, 我听着呢,不过你可别告诉我你是男生。她没有笑,慕童,交往以来,你有没有骗 过我?我干脆而清楚的回答了一句没有,从来没有。她说对不起,我不叫纪宁,我 的真名叫……我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她还说了什么,当 我已经把纪宁当作我生活中的一部分的时候,她突然告诉我纪宁并不存在厖缓缓把 电话放下来,深吸一口气,去给我那五只小鸽戴鸽环,小鸽子努力蠕动自己孱弱的 身体,全身被满细细黄黄的绒毛,像阳光。 原来我并不比纪宁更懂得保护自己。 我还是给纪宁打电话还是给纪宁写长长的信还是在ICQ只和纪宁聊天,我只知道 她叫纪宁,习惯了她那尖酸刻薄的言语,习惯了被她张狂的调侃和善意的嘲弄,我 常常在想在那个水乡的她现在在干什么,她有很多很多的朋友,会有好多好多的倾 诉对象,这其中会不会并不缺少一个我?我不敢过多的想这件事情,我疑心我会一 不小心喜欢上她,我很怕。如果真的喜欢上她了又不能很现实的去追求她,那岂不 是很痛苦的事情?在空灵的网络里,我抓不住她,我想我是可以逃开的,像我这样 懦弱的人通常会选择逃避,不再写信不再打电话不再上ICQ,原以为就可以这样淡却 下去,不料心境更是难以平和。在聊天室,我等到了她,我说我瘦了,她说为什么, 我说想你,她说为什么,我说喜欢你,良久,她说……我也一样。 我无语。 我疑心我真的开始了我的网恋,如果我不能执着追求,我只能耐心等侯,如果 等侯无望,我只能尽量记住,同时,我会祝福和祈祷。为纪宁。 纪宁,你的快乐,是我一天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