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我在雨中淋了四个多小时。 我的肚子“咕咕”怪叫,身上一阵阵发冷。 其实,雨早停了,空气中随之而来的风,把紧贴在身上的衣服吹得跟冰片一样, 凉凉的还有点酥麻。 我不敢张嘴,因为我有个毛病,只要打第一个喷嚏,接下来不打个三、五十个 过不了瘾。我使劲忍着,控制着鼻孔里酝酿着的瘙痒,直到让冷战完全代替,直到 憋得象个患了癫痫的摇头疯。 我的情绪稳定多了。 在雨里走了那么长时间,我把该想的都想过了。 我没有对不起璇璇的地方,不管她怎样看我,怎样看待这件事。说实话,我们 以这样的闹剧分手,对我来说未必不是一种解脱,她在爱情上宁折不弯的性格,也 许根本不适合我。 我觉得她爱的太偏执,不允许我有一丝一毫的失误和过错。 我觉得她让我爱的累了。 人,就是那么回事。 其实,我在对待感情上,有时不也和璇璇一样? 我对苏楠的要求,何尝不是象璇璇要求我的一样? 什么缘份不缘份,全是扯淡的鬼话。 再好的感情,你只要咬牙甩甩手,不能丢的也就丢了。 丢了就丢了,弯腰拣起来都不是原装的。 我不愿意再想,就连在哪儿过这一夜,明天去哪儿都不愿意想。 我的头炸裂一样地疼。 我发烧了。 天黑的时候,我不知不觉又走回电视台那条路。 在“共沐云河”门口,我想进去坐会儿,因为早和老板熟了,上网的时候可以 混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信箱里有一封信未读,是zhijia发的。 可怜的西门。 还好吗? 原以为你走了,以为再没有你的音讯,可是看到你发来的文字,我的心突然感 到一种异样,这种感觉是我不曾想到的,我不得不承认,我开始为你担心了。 为什么那么多不幸发生在你身上,如果不是信任你,我不敢相信你讲得那些是 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你,其实你很聪明,你知道怎样面对,我只想对你说,只 要认为自己那颗心是无瑕的,别的还在乎什么? 你的生活现在肯定一团糟,所以提前两天给你发了这封E-mail,因为我决定16 号去N市,估计夜里11点10分到。你不必去车站接我,那是我的故乡,比你还 熟。 中午12点,我们在你经常上网的那个“共沐云河”网吧见面好吗?我们先在 聊天室里聊天,把心里想说的全说了,然后你在找我,看你能不能认出我。就这样, N市见! zhijia 1998年7月14日 看完她的E-mail,我心里滚过一阵慌乱。 我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表,距离她下车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我想,无论如何我 也要去车站,哪怕在下车的人流中找不到她,认不出她,也要盯住每个人的脸,仔 细地感觉一番。 我没有心思浏览别的东西, 坐在椅子上只盯着那封E-mail发愣,想象着她的衣 服颜色,想象着她的模样。 我想,如果真能在人流中一眼就感觉到她,并且出口喊出她的名字,她的眼神 肯定是意外、默契而惊喜的。 她一定是那种眼神。 那种眼神肯定会令我快乐而激动。 想到这里,我有点坐不住,起身关机付帐,走出“共沐云河”。 街上黑洞洞的,没有路灯。 我想可能是下了好长时间的雨,某一处的变压器坏了。 我在黑暗中走得很慢,脚跟轻飘飘落地的时候,大脑针刺般地疼,我知道这场 高烧是不可避免的,于是,有心无力地把脚步放得更慢。 走着走着,我突然听到“忽”地一阵风声。 那声音离我太近,不能不引起我的警觉。 我觉得那是一件重重的钝器,带着呼啸向我袭来的动静。 我下意识地闪身,可是,身上酸软的没有一丝力气。 我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觉得一声闷响,象在脑后炸响了一只泛潮的爆竹。 我的眼前一片白光乍现。 我根本没体味到疼与不疼,胸膛就被掏空了。 偌大的身躯摔在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