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我发觉腿残的时候都没有动过自杀的念头,可是现在,我突然觉得生不如死。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想流出来。我曾发过誓,在腿没有康复之前不会流一滴泪, 我不会理发,我要激励自己,我必须有骨头。 我眯了眯眼,象咽唾液一样把眼泪咽了回去。 我要走。 我要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突然充斥在胸的时候,我的小腹之中回荡着一股充沛的热气,我不信 自己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 我必须走,不管到哪里去。 等她睡熟之后就走。 我趴在潮湿的地上熬着时光,悄悄把自己的几件衣服收拾成一个小包裹,准备 行动。 我不知道那段时间是怎么一点一点熬过去的,等我看到窗纸有些冷青的时候, 我象跑了马拉松一样,大脑和身体好象全部疲惫瘫痪。 我象一条狗那样,用牙齿叼着包裹,双臂用力拖动身体爬到堂屋的门边。 门上别着门闩。 我屏住呼吸,用灶台边的一根木棍将门闩拨开,慢慢拉开门。 “吱——” 门发出轻微的声响。 我的头皮一炸,全身的毛孔张开,出了一身冷汗。 我知道一旦被她发现绝对走不成,而且以后也不可能再有机会。我慢慢爬向扔 在院中的轮椅。 我担心上轮椅的时候将它弄翻,就一点一点慢慢爬着,把它推到一棵树的旁边, 然后拼尽全力用双手攀着树干使身体腾空,再抽出左手把轮椅转到屁股下面。 我不敢有喘息的机会,慢慢转动轮椅出了小院。 我象疲于奔命的难民,心被恶毒的诅咒和剧烈的恐惧占领,我拚命转动车轮, 在高低不平而又坚硬的山道上颠簸,渐渐将村庄甩在身后。 我无力再抬起胳膊,大口大口地喘气。 我回望着这个小山村。 它在我的身后麻木不仁。 好象我根本没有在那里出现过。 好象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我用手将湿漉漉打成绺的头发撩到脑后,看着裹在 一团雾霭中的山村,突然想放声大笑。可是我的喉咙痒痒的,隐约间有一种干冽的 痛。我把声音低下来,让声带轻轻颤动。 “嘿嘿嘿嘿……” 那笑声怪怪的,有点象猫头鹰的哀鸣。 我一阵毛骨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