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我几乎要精神崩溃了。 这种崩溃恰恰是沉淀或者飘浮于烦乱心情之中的平静。 平静也是一种恐惧。 我平静的难以承受。 我不只一次设想着和苏楠、璇璇割舍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一旦把感情抛置于 脑后,我的胸膛里什么也没有了,我变成了一个空空的躯壳。 我象一只知了前生的蝉衣。 仅仅是一个裂开缝隙的蝉衣。 我没有变成蝉。 蝉是重生着美丽的。 我丑陋不堪,从身体到心灵。 我象一个用残缺的良心幻想着赎罪的人,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寻找的折磨。 我寻找什么? 我寻找在此之前所有人对我的好,我必须还给她们,无论这种返还的方式是善 意还是恶意的。 我还能作恶吗? 不能。 对一个残废来说,思想里的善与恶没有多大区别,她们接受的恶其实是我无可 奈何的善,而我真正的善对她们来说,是一种不想见到的恶果。 我是一个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人,只能把我思想里的善变成恶。 在我的恶果里,流淌着我鲜活的血。 因为我曾用血液爱过她们。 血液是一个人情感的根。 我的根快要枯竭了。 我在对待苏楠和璇璇的事情上找到了经验,我想用同样的方法对待zhijia。 所以,中秋节的来临对我而言,只是一个时间和节日的问题。 我不想再隐瞒和逃避什么。 因为我发现这种崩溃的平静也是一种幸福。 它使我的心澄明许多。 让一切该来的都来,让一切该结束的都结束,这样心里才不会留下疤痕。 我的锻炼并没有因此而结束,每日的必修课已经成了自然的习惯。 我没有了先前那种紧迫感,我从容地在绳索上悠着身体,不再以某一个时间为 期,甚至做好了春节不能回家的准备。 何铭见我好长时间沉默寡言,感到很奇怪。 中秋节的前一天晚上,工厂里放了假,我们坐在空空荡荡的大院里,对着明晃 晃的月亮聊天。 “西门,你最近变了许多?” “变好还是变坏?” “难说。” “应该是变好了。” “你忍心全部放弃吗?” “这对我来说等于修成了正果。” “我为你感到惋惜。” “其实,我得到了才可怜。” “为什么?” “因为她们不欠我什么。” “如果让你选择,你选择哪一个?” “我没有资格。” “如果你能站起来呢?” “我不知道。” “这就是你处处留情的恶果。” “也许吧!” “你觉得欠谁最多呢?” “我说不清,不过有些情我已经还了。” “用你的装疯卖傻吗?这对她们不公平。” “我没有别的办法,我越骗她们我的心就越软,我越觉得心里愧疚我的心就越 硬,我不能总陷在这个恶性循环里。我现在只能一厢情愿地还给她们人情,我觉得 让她们忘记我,甚至恨我就是还了,我认为还了就是还了,这时候我必须自私。” “你怎么准备还zhijia呢,也用装疯卖傻吗?” “当然不,我要告诉她实情。” “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我现在才发现我不是一个善于隐藏秘密的人,我觉得我一旦有了秘密就会更 加卑琐。” “但愿你不会又让一个女孩儿痛苦。” “如果这种痛苦的结局是一种解脱,它早来晚来或轻或重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 “我觉得你的心变冷了。” “我想热,可是怕把自己烤焦。” “这么说你一直是言不由衷,对不对?” “你为什么非要把我剥得体无完肤?我现在需要一块遮羞布,这是最起码的廉 耻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