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这就是平安站。 它头上顶着一轮明晃晃的月亮。 那月亮象地狱的某座城池上空唯一亮着的一盏长明灯,而远处的几盏红红绿绿 的信号灯,就是明明灭灭的鬼火。 我还是爽约了。 我到达平安站的时候,最后一拨坚守在岗位上的小商小贩,蹬着三轮车与我擦 肩而过。 除了值班室的房间还亮着灯,不大的站前广场空无一人。 我期盼着火车晚点。 我期盼着zhijia还没有到。 我发现广场的南边有一片亮亮的东西铺在地上,我知道那是一滩积水。 我过去弯下腰用手撩着洗了洗脸上的土和血渍。 我怕zhijia认不出我。 太静了。 一切都静得顺理成章。 我怀着侥幸心理到值班室窗下敲了敲玻璃,大声问那趟火车到了没有,值班员 不耐烦地象说梦话一样告诉我,已经在一个半小时以前开走了。 我沉默了。 我环视着周围的一切,我希望能看到她站在某个地方,但是,无论我睁眼还是 闭眼,我都无法用心灵感应到她的存在。 她来了。 又走了。 我坐在广场的正中央,心里滚过一阵悲凉。 我不甘心,朝着空旷的天幕狂喊。 “嗨,你还在吗——” “嗨,你还在吗——” “嗨,你还在吗——” 没有反应。 连回声都是孤独的。 我绝望地转过轮椅准备往回走,突然,我的耳畔响起了鞋跟踏在坚硬路面上的 声音。 “咔。” “咔。” “咔。” “咔。” 我的心陡地紧缩起来,好象里面的血液全部被抽干了一样,我一阵眩晕。 那声音一直向我响来。 我扭着僵硬的脖子,寻着声音望去…… 那是一个披着一身月光的姑娘。 那是一个披着一头长发的姑娘。 她的白色裙裾和玄色长发分别闪着月亮和金属的光泽,细细碎碎,袅袅婷婷向 我走来。 这是我永世不会忘记的一个情景,而此刻,除了她的小腿下没有粼粼的红鱼溪 的波光,一切都象往事的临摹和回放。 我真想一下子就看清她的脸。 可是,她从南向北背对着月光走着,脸上是一片俏皮的阴影。 我揉了一下眼睛想尽快看清她,可是由于用力过猛,竟使眼前一片朦胧。 我心里一阵大骇。 大脑象被一把铁锁牢牢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