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静月睡去 ——遥忆张爱玲女士 昨夜看报纸,乍然间看到四十年代上海滩风靡一时的女作家张爱玲女士逝去 时,一颗心情不自禁地浸入了悲伤之中,“花落无声逝,江流自向东。” 人,固然是免不了一死。可是,对于一些自己身边亲近的人,真的不愿就此 看不到,毕竟有自己的一份感情牵挂着,想着那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的无奈和永不 得见面的挂念时,再安闲的心情也会涌上一种无法悲伤的惆怅。有时,是恨为什 么会有生与死的人世轮回?那去了人一了百了,从此天不闻地不见了,而活着的 人总是有一段伤心不已的日子,大串大串的泪水陪着回忆。 对于张爱玲女士,关于她的生平,我所知的并不多,只知道她的母亲是清朝 大臣李鸿章的外孙女,从小就有写作的才华,在四十年代初期,她所写的“纯是 男女之间的小事”小说风糜上海滩,成为当时文坛凤毛麟角的女作家,连苏青都 让她一马。张爱玲女士的作品,我多多少少地看过一点,如《倾城之恋》、《红 玫瑰与白玫瑰》、《金锁记》,散文集《传奇》;最让我感动又感伤的是她与满 伪官员胡兰成的一段恋情,三毛女士写的《滚滚红尘》就是关于张爱玲女士的一 段真实感情。五十年代,张爱玲女士移居香港,后来又定居在美国,从此再没有 回到上海来。 当初看到张爱玲女士的名字,都是由香港女作家严沁的作品中见到的,后来 又在丁玲的作品再次看到,渐渐地注意上了她的名字。第一次看到她的作品,是 一篇极短的文章,名字叫《等》,看过之后,立即印在脑中了,由此一发不可收。 在我的印象中,张爱玲女士的作品一直充满了对现实的无奈和漫长人生的无 助,《倾城之恋》中流苏的爱情是由一场无情的战争而带给她的,她爱范柳原是 多心的,而范柳原爱她是花心的,完全是由那场无来由地战争成全了她;《红玫 瑰与白玫瑰》中振保的生命中好象没有得到爱情,虽然他有一个热情似火的“红 玫瑰”的情人,一个柔情如水“白玫瑰”的妻子,但他却不曾与自己心爱的人结 合,他总觉得人生没有意义,最后是“睡了一觉,第二天起床,他改过自新,又 变了个好人。” 茫茫人海中,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爱情,且每个人的爱情都不同,因此也就 有千千万万个伤心的故事。张爱玲女士的个人生活,就如同她小说中的爱情人生 一样,与胡兰成的一场爱情,她明知道没有结果,却是甘愿错爱到底,从上海到 杭州到慈溪,她不停地奔波,只为了和心爱的人见上一面,却也只能有一夜的温 存。想起来,不由替轻叹一声,她的一生爱情竟不如她自写的小说中流苏《倾城 之恋》)那样好运,是那场战争没有成全她,反倒因这场爱情,落了个反共的名 声。唉,爱情,再伟大的女人,也迷失在那爱情里。 有人说张爱玲女士是个彻底的悲观主义者,她所写的作品中一般都是悲剧性 的。不错,算起来,张爱玲女士是个悲剧作家,她笔下的女子最后都不得好,往 往是看透了人生,却也要生活,于是就在无法去选择地途中放纵。 她写过: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来支配的。若是有人对我说: “我们永远是朋友,我们一生一世都在一起,都不分离‘,我会马上离开这个人 的,我只在梦中相信这句话,但不愿听这句话,那个人说了这句话,就好象他作 得了主似的! 在世的张爱玲是那么地倾心于上海,作品中无处不流露出对上海的喜爱,对 上海的痴迷。是,张爱玲原本是属于上海的,从没有哪位作家把上海人的生活与 上海人的性情写得那么透彻、那么毫不留情面。当她独处美国时,一个人在寂寞 的日子里,留给她的多半是对上海的回忆与留恋。 是孤独的来孤独的去,悄悄地不留一丝消息给人间,化作一片黄昏时分的流 云,在人们“驱车乐游园”时,张爱玲女士就离开了份份绕绕是是非非的滚滚红 尘。 再想想,张爱玲女士一定没有看到今年的上海中秋月色(今年的上海中秋月 色,却也是时隐时现的。),我也只能用句她写过的话遥念缅怀她,“三十年前 的上海,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我们也许没赶上看见三十年前的月亮。然而隔着三十 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 由于张爱玲女士出生于上海,成名于上海,钟情于上海,所写的小说且都是 与上海有关的,而我也生活在上海,加上爱看她的小说,也算是个“张迷”吧, 就写了以上的点滴,向遥遥天国的她说声“安息吧”。 唉,人静月睡去! 王慕恒(95/09/13/ 夜11时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