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自称是华佗后代的老中医莫测高深,竟说:“酒是猴子发明的。”这科学吗? 但他说的:“健康地活着就不难”,却似乎是至理名言。 莎莎红了脸,春龙红了脸,“华尔兹”也红了脸,连历尽沦桑、久经考验的 “华尔街”也从耳根到脖颈一片通红。 春龙病好了,明天就要出院了。阿巧又来了信,说明天来接他们走。 这半个月,就住了春龙一个病号,其它都是来看门诊的,打了针或吃了药就走。 男女老少四人吃住同屋,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天晚上,老大夫亲自掌厨特意加 了几个菜,开了一瓶配制了多种中药的陈年老酒。 酒入口话就多,一顿晚饭吃得热气腾腾。 话题居然是从酒开始的。 “你们哪个知道酿酒的祖先是谁?”互敬了几杯酒之后,“华尔街”忽然提出 一个貌似人人皆知的问题。 三个年轻人互相一望,笑而不答,意思是这个问题谁不知道呀? “你们别笑,谁答,一定答错。” “杜康”。“华尔兹”自信地答道。 “不对。”老人摇头。 莎莎惊讶。忙帮腔:“电视广告都说,杜康是酿酒的祖先。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电视上说得不对。” 春龙也忍不住说:“好象书上也是这么写的。” “书上写的也不对。” 三人茫然了。 “华尔街”又咪了一口酒:“酿酒的真正祖先是猴子。” 三人眼睛瞪园,齐盯住老人,好象他忽然变成了一只老猴子了。 “你们别惊讶,听我慢慢道来,这是有科学根据的。远在人类未出现之前,就 有了猴子,对不?” “对。”三人点头。 “猴子吃什么?” “吃果子。 "“对。猴子吃果子。它们把果子采摘到山洞里藏起来,有时采多 了,吃不完。时间一长,果子就自然发酵。这就是最早的果子酒。” 三人似有所悟,却又将信将疑。 “华尔街”又笑道:“猴子屁股是什么颜色?” “红的。”三人齐答。 “怎么红的?” “……” “就是喝果子酒喝的。人喝醉了酒红脸。猴子喝醉了酒红屁股。”说完,“华 尔街”捋须大笑。 四人一齐大笑。 于是“华尔街”从猴子喝酒矫健强劲,说到人适量喝酒可舒筋活血、祛寒去毒、 提神解扰、壮阳补阴,说到李白醉酒放歌,曹操煮酒论英雄,又说到法国的葡萄酒, 德国的啤酒…… 总之,把酒说成了琼浆玉液,用酒把中国史、世界史都串了起来。 三人听得津津有味,暗暗佩服老人博学多识。 一瓶酒喝完了,老人说要“总量控制”,就不再上酒了。他又提出要给春龙、 莎莎看手相。 一个人的学识固然与学历密切相关,但与经历也密不可分。 “华尔街”出身有钱人家,青年时到美国纽约留学,因资金供不上中途缀学而 回。父亲是国民党的中级军官,解放前夕逃离大陆时在一次海战中被打死。留学时 学的化学知识和祖父传下来的中医知识奠定了他学问的基础。他当过大学教师,中 学教师,当过右派和赤脚医生。他娶过两任妻子,生过六个儿女。儿女都争气成才 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华尔兹是他的大孙女,高中毕业连考三年没考上,跟他学徒。 他年已古稀,退休十年,自开诊所,利民利已,悠然自得,乐养天年。 先给莎莎看右手。 老人说他看手相以看健康为主,看命运为次。看健康有参考价值,看命运则是 逗乐的。 他说莎莎手相很好,纹路清晰,健康没问题。但说莎莎命运线比较复杂,一生 多磨难,已历过一险,手纹上有记录。但遇难时有贵人相助。遇到贵人要跟紧。因 为贵人并不是专为她而来的。 若遇到贵人不跟紧,贵人就不会再来。又说:“人是三节草,不知哪节好。” 几句话莎莎听得差一点哭了起来。好奇怪,她并没有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他,他 怎么说得那么象呢? 要给春龙看。春龙开头不肯。小时候那次算命,现在想起来仍不寒而栗。后来 老人说只看健康他才应允。 老人展开春龙左手大巴掌,连连赞道:“从健康看,你这是龙虎之体,钢铁之 身,一般病邪不能侵淫。但是——”他沉吟良久,“你还有隐疾,虽不致命,却可 能要相伴终生。不过,亦非老朽所能助。”说着,轻叹了一口气。 春龙也暗暗吃惊:自己并没有暴露隐秘,他怎么能从手相上看出来呢? 春龙不由注视老人,心中涌起一股钦佩敬重之情。 莎莎也听清了,记住了老大夫关于春龙有隐疾这句话,但不知所说的是什么隐 疾,又不好细问。 告别晚餐结束的时候,春龙取出一件刚从街上买的呢子大衣,说是送给华老大 夫御风寒,又送给华小姐一块花布衣料。 老人送给春龙一大瓶药酒,说是他亲手配制、存放多年的。 开车不宜喝酒,但每天晚上睡觉前喝一小杯,对身体对精神都有好处。老人喃 喃自语似的拉起春龙的手说:“不管有多大难,健康地活着就不难。万事要想开。 人生如登山,一步一重天,步步多保重,老了就成仙。” 春龙心里涌动着一股激情。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华尔兹”回送了一条裙子给莎莎。她调皮地望着莎莎说: “莎莎,你承认董师傅是你的亲哥哥,这花布我就收下。如果不是你哥哥,这 花布董师傅应送给你。” “是亲哥哥。”莎莎固执地说。心想,不如将错就错好。 不料,“华尔兹”又冒出一句:“好,你承认他是你亲哥哥,以后可别再吃醋 了。” 这又弄得莎莎不知如何是好。